第二章 此心安處是吾鄉(2 / 3)

眼鏡熊的爪子具有極強的抓附樹皮的能力,這讓它把活動範圍擴大到了樹上。除了竹子之外,附生於樹上的鳳梨科植物也是眼鏡熊喜歡的點心。與平時無微不至的照顧不同,外出時的母熊並不會把大部分的精力用在孩子身上,攀爬技能高超的它會把更多的目光鎖定在樹上的美味上。然而,對於“初出茅廬”的幼熊而言,盡管“裝備”了如鉤的熊爪,但爬樹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領不精通,動作不專業,常常是一個不小心一聲脆響伴隨一陣哀號,幼熊就這樣跌在了地上,甚至還可能禍不單行地震落一塊石頭砸到自己身上。

麵對爬樹受挫的幼熊,母熊迅速來到孩子身邊進行一番撫慰,但一般情況下也僅僅是撫慰一下而已。之後母熊繼續覓食美味,而幼熊則重新振作起來繼續爬樹,繼續摔下,直到經過N次摔打之後,成為一名可以爬到十米高的樹上並能輕鬆靈活地從一棵樹爬到另一棵樹的攀爬高手。

樹上掉下個眼鏡熊,明知道上樹有風險仍然對幼熊攀緣不加關注的母熊似乎有些照管不周,其實不然,因為對子女的照料和子女本領的鍛煉是兩碼不同的事情。

樹上掉下個眼鏡熊,“掉下”也是個體成長、成熟並走向成功的一個不可逾越的過程,因為總有一些經驗需要在失敗中摸索和積累,總有一些技能需要在挫折中培養和提升。

原載於《知識窗》

生命的過程是不斷尋找探索和發現的過程,許多生存的技能就是這樣形成的。千奇百怪的技能,千奇百怪的生命,促成了自然界的繁盛。

眼鏡王蛇的王者之路

文|張振民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諺語

眼鏡王蛇,蛇如其名,身長可有五米多甚至更長,號稱世界上體形最大的毒蛇,是蛇家族中地位不可撼動的至尊王者。

雖然眼鏡王蛇偶爾也捕獲蜥蜴、小鳥等動物,但它最喜愛的食物還是其他蛇類,比如捕食鼠類的錦蛇、毒性極強的銀環蛇。為此,許多在眼鏡王蛇勢力範圍內生存的動物常常會選擇在夜間眼鏡王蛇處於休息狀態時才敢出來覓食活動,就連大象遇上眼鏡王蛇都常常會繞道而行。

眼鏡王蛇凶狠霸道,但雌蛇對蛇卵的看護工作還是十分用心的。眼鏡王蛇是地球上唯一一種會築巢的蛇,交配前後的雌蛇會用枯樹葉修造起一個高約一米的小丘,既防水又保溫,然後將二十至四十枚卵產於其中。

蛇卵的孵化期為三個月,在這三個月內,雌蛇會不吃不喝一直守候在巢穴附近負責“保安”事務,直到小蛇們一個個出世才會離開。

小蛇們自破殼而出的那一刻起就開始了“一條蛇的戰鬥”,它們必須學會在各種惡劣環境下獨立生存和應對各種挑戰的本領。不能被天上的猛禽(如鷹雕)抓住,不能被地上的猛獸(如獴)擒獲,不能被其他種類甚至同類的蛇吞入腹中,與此同時還必須捕到足夠的食物否則就會活活地餓死從而退出競爭的行列。

一路“爬”來,二十條小蛇當中一般隻有一兩條有幸成功地活到成年。即便是活到成年,也不能保證其安全問題能得到徹底的解決。兩蛇相逢強者勝,敗者若不能及時逃離決鬥現場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特別是雙方實力差距較大的情況下。

原來,有著王者光環、令其他動物聞風喪膽的眼鏡王蛇並不像我們想象中那樣活得毫無忌憚,過得優雅輕鬆,其威風八麵的背後是在其出生之後過著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危機重重、朝不保夕的生活。

事實上,不僅是眼鏡王蛇,許多被人類視為強悍的動物的成長之路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北美紅尾鷹很少有能撐過兩個年頭的,大部分都在飛行時墜崖摔死;生活在澳洲卡卡度公園的灣鱷更 是一百條中幾乎隻有一條能夠活到成年……

在嚴酷的自然法則之下,沒有任何動物生來就可以坐享其成做“衣食無憂的二代”,即使是強大如眼鏡王蛇、紅尾鷹和灣鱷,在其登頂之前也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也要麵對諸多的考驗,甚至生死考驗。

榮耀在前方,挑戰在路上,既然選擇了出發就不懼接下來的艱難險阻,這就是眼鏡王蛇們的王者之路,這就是眼鏡王蛇們的王者宣言。

原載於《初中生學習》

我們在路上要一直接受挑戰和洗禮,才能贏得榮耀和光環。王者,才有資格被膜拜。

明朝端午浴芳蘭

文|王霞

家是父親的王國,母親的世界,兒童的樂園。

——愛默生

輕汗微微透碧紈,明朝端午浴芳蘭,流香漲膩滿晴川。

彩線輕纏紅玉臂,小符斜掛綠雲鬟,佳人相見一千年。

子瞻一闋浣溪沙,寫盡端午女兒佳話。上篇描述她們節日前進行的各種準備,下闋刻畫她們按照民間風俗,彩線纏玉臂,小符掛雲鬟,互致節日祝賀的情景。

“明朝端午浴芳蘭”即沐蘭湯。我的家鄉是用隨處可見的鬆、柏、桑枝、艾葉等平凡藥草,不論男女老幼,全家都洗,可祛暑毒、除熱痱。“彩線輕纏紅玉臂”是長命縷。俗始於漢代,以後相沿成習,直至近、現代,也就是今天的五彩線。“小符斜掛綠雲鬟”指佩飾。舊時江浙一帶端午時,婦女常佩戴一種飾物。我想這大概就是端午特製的步搖了,真是女子專用的裝飾品。

五彩絲線長命縷,山花一枝代步搖。艾草月季加薄荷,媽媽為我備“蘭湯”。

母親雖從小過著貧寒的生活,可卻識文斷字,注重生活的細節點滴。普通日子裏的每一樣,都可以不考究但必須精細。那時節條件差,誰家也沒有浴室。年節時,攜家帶口去澡堂,平時都在盆裏。做木匠的父親,不知何時打了一個大大的盆,對小小的我來說是闊大的,也是一份欣喜。平時洗浴,家裏人都是錯開的,也不勤,倒還好。唯獨端午不行,一家人都要藥浴。即使是北方涼爽的天氣,媽媽也會忙得汗津津的。

這一天晚飯通常都比較早。收拾好碗筷,媽媽就會搬出大蒸鍋煮洗澡水,先燒好幾暖瓶開水,再把水桶裏早已泡好的草藥放進鍋裏煮。這些藥草,沒有一樣是買的。艾草是在河灘裏拔來的,車前草是從大堤上挖的,還有桑葉、柏枝、鬆針,這些樹隨處可見。而薄荷是媽媽在院牆旁精心種的,寬敞的院子裏月季是從春天開到秋了,還有茉莉、鳳仙,樣樣都是隨手可得。

印象中,這一天,爸爸都會在單位洗了澡回來。飯後就在葡萄架下乘涼。媽媽煮好第一盆藥湯,先讓爸爸洗。沒等媽媽第二鍋煮好,爸爸就洗好了,依舊在葡萄樹下喝茶。

隨後,我和姐姐跟著母親進到與廚房相鄰的小房間。昏黃的燈光,氤氳的水汽和濃濃的草藥香混合一起,在狹小的空間裏彌漫著。

媽媽先用溫開水給我洗了一遍,再泡藥澡。我們的“蘭湯”和爸爸不同,媽媽早就采了好多花瓣放在浴湯裏。姐姐要自己先洗清水澡。這時候,媽媽會把我的長辮子盤好,用毛巾包上,然後才細心地用藥湯為我沐浴:把花瓣和薄荷葉在我的身體上揉搓,紫紅、淡粉、潔白、碧綠……媽媽的手修長、柔軟,動作利落,連耳根也不放過。等姐姐自己洗完,我也沐浴結束。這藥浴是不衝洗的,直接抹幹身體,穿好衣服,除掉毛巾。我就跑出去找爸爸,通常會有一碗晶瑩剔透如瑪瑙般的櫻桃出現在眼前,這是爸爸專門給我買的。等姐姐出來,我就會再跑回去,我要幫媽媽洗。一盆“蘭湯”,尚溫,母親最後。我學著媽媽,把花瓣鋪滿媽媽的後背,用兩隻小手慢慢揉搓。是的,那時候,媽媽的身軀已經不挺拔了,微微有些駝……

這樣的節日,過了多少個?不多。在父親生病的那一年戛然而止,那一年,我才九歲。

“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母親的布衣素服,在我眼裏,勝似燦若雲霞的錦緞。她用蕙質蘭心的愛意將我浸染,以至於到如今,身軀都有若有若無的草藥味道,這該就是媽媽的味道吧!

想念,和父母一起過的端午;思念,母親親手料理的“蘭湯”……

原載於《語文報》

家是什麼?家是一間房、一盞燈、一張柔軟的床。有了房,不再擔心風吹和雨打;有了燈,不再害怕夜晚沒有星星和月亮;有了床,累了、困了,可以睡上甜甜的覺、做個美美的夢。家是什麼?家是一輪太陽,爸爸媽媽歡樂的笑容,合成一縷溫暖的陽光。

一段路,三個人

文|衛宣利

我寧願用一小杯真善美來組織一個美滿的家庭,也不願用幾大船家具組織一個索然無味的家庭。

——海涅

他們倆都老了。

最近兩年,她很健忘,炒菜時會放雙份的鹽,泡好的花生米總是忘了放鹽;睡到半夜醒過來,會重新穿好衣服,去各個房間裏檢查窗戶和燈有沒有關好;去買菜,付了錢卻忘了拿菜。她還多疑,半夜起來,摸黑到爸的房間裏,叫幾聲叫不醒他,便慌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被折騰醒的爸罵上一頓,她才放心地回房去睡。她有糖尿病,視力下降得很厲害,有時她會趴到我的電腦屏幕上,想看看我寫的字,隻能看得一團模糊,她便很生自己的氣。她的睡眠也不好,她和我睡一個房間,半夜醒了睡不著,就靠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我閑聊。她會突然很憂慮:要是有一天你被哪個地方調走了,我們老了,不能跟你去,誰來照顧你?然後她又學著歌裏的詞自言自語:阿彌陀佛保佑你,願你有個好身體……

他的脾氣還是那麼暴,媽熬的粥糊了鍋底,他一聞味兒就摔了筷子。有時他故意挑刺,菜淡的時候他說鹹,鹹的時候他又嫌淡,非吼上幾嗓子才舒服。他的記憶力也衰退得很厲害,看過的電視情節第二天就忘了,代我去銀行取錢,光密碼就打電話問了我三次。他好像越來越膽小,心口痛一下就很惶恐,平時精神很足的他忽然貪睡,也讓他不安。有一次他推我去逛商場,在男裝櫃台,他看中了一套淺灰色的西服,換上後去照鏡子,他被鏡子裏那個一頭灰白頭發、臉上布滿深一道淺一道皺紋的老頭嚇了一跳,他不相信地轉身問我:妞兒,爸爸已經這麼老了嗎?爸爸從前穿上這樣的衣服可是很帥呢。然後他很傷感地說:不知道爸爸還能陪你多久……

是的,他們倆都老了。看著他們一天天地走向衰老,是件殘酷而無奈的事情。我無法計算他們還能陪伴我的時間,隻覺得這樣的每一時每一分,都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有時候在很深的夜裏,聽著他們倆一個在我旁邊,一個在我隔壁,發出均勻的呼吸,我會覺得幸福。甚至他們叮叮當當地吵架,也讓我覺得,幸福就是這樣觸手可及。

二十多年來,我和他們倆分開的時間屈指可數。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是夢想高飛的。我聽不得她的粗聲大嗓和拖遝的腳步聲,看不得她胡亂披件衣裳趿著拖鞋翹著一頭亂發在灶旁燒飯的邋遢樣兒;她總是在抱怨,張嘴就是“跟了你爸,沒過一天好日子”;她還吝嗇,我晚上寫作業也會招她罵,她嫌我浪費電。還有他,虛榮、愛吹牛,沒有個主心骨,脾氣那麼壞,動不動就和她吵架。家像個戰場,到處彌漫著硝煙的氣息。

那時候,我是夢想要逃離的。年年第一的好成績,不過是為了給自己一個離開的機會。到縣城讀高中後,耳邊沒有了她的嘮叨他的怒吼,忽然之間,世界變得如此安穩靜好。我走在桂花飄香的校園裏,腳步都是愉悅飛揚的。

可是,僅僅兩年之後,我便被打回原形——讀高三那年,在過馬路時,我被一輛車給撞了。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聽著她在門外哭得肝腸寸斷,他蹲在我的床頭把煙抽得滿屋子烏煙瘴氣,我的心絕望而悲涼。我已經不再奢望離開,因為我的腿成了擺設,再不能給我行走離開的機會。上帝用這樣一種方式,再次將我擱置在他們之間,似乎是在考驗他們:這樣一個孩子,你們還要不要?

她還是那麼邋遢,大清早蓬首垢麵地出去為我買早餐,回來後粗聲大嗓地跟我說:從廣場經過時,看見上學的學生,和你一樣的年齡,騎著自行車,跑那麼快。我就想,咱們妞兒要是還能像他們那樣背著書包去上學,讓我做牛做馬都樂意……說著她的淚就落了下來。她一直那麼潑辣,和爸吵架最厲害的時候,也沒見她哭過。

他最見不得護士給我輸液,那次一個新來的護士,連換了五個地方都沒找著血管,他便惱了。一把推開那個護士,趕緊拿熱毛巾敷在我的手上,回頭衝護士嚷:瞧瞧把妞兒的手紮成啥樣了,你以為那是木頭啊?

他背著我,去五樓做脊椎穿刺,去三樓做電療,再去一樓的雙杠室練習走路。五十多歲的人了,一趟下來累得氣都喘不過來。我趴在他的背上,附在他的耳邊說,爸,以後要是沒人要我,你可得背我一輩子。他取笑我:你這麼重,不趕緊學會自己走路,誰背得動啊?她跟在後麵,想幫忙又使不上勁,嘴裏咋咋呼呼的,讓他抓緊我的腿讓他停下來歇歇讓他注意腳下路滑。他和我都聽得不耐煩,免不了頂她兩句,她便賭氣不理我們。但隔不到兩分鍾,她就又嘮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