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閑來拾得滿袖香
願此後年年,我們會相約在某個溫暖的午後,拾得一袖馨香。讓我們攜手帶著愛與感恩,踏一路春風,灑一路歡歌,抵達心中的那片桃花源。
閑來拾得滿袖香
文|顧曉蕊
真正的幸福,雙目難見。真正的幸福存在於不可見的事物之中。
——楊格
走進和暖的春風裏,仿佛天然的香水瓶被打翻,香氣溢得到處都是。迎春花開得熱鬧,開得妖嬈,金燦燦地閃著亮。桃花紅,梨花白,還有不知名的小花也都競相開放,展露芳菲。
我驚歎於花的美,花的香,是剛剛好的美好。沉悶了一冬的我,此刻直想歡呼,想高聲吟唱。可側身望了望站在身邊的你,還是淡淡地一笑,我們都習慣了沉靜如水,把心事輕輕藏起。
時光,在指尖悄然滑過,不知不覺中,與你結識已十餘載。你曾踏著風雪而來,與我圍爐而坐,喝著茶,談論著文學以及煙火世事。我一直覺得你是懂我的,記得你給我的每一份溫暖,因為有你,我更熱愛當下的自己。
最近幾年,聯係卻少了。偶爾隔著電話,你說,春天裏,我們一起賞花去。我閉上眼睛,想象我們走在春光裏的模樣,暖暖的陽光,柔柔的和風,還有如花般美好的你。
然而,花開了,又謝了,我們沒能如約而至。工作很忙,我又要加班了,或是你的孩子患了感冒……總是臨時有事被絆住腳。直到前些天,你又打來電話,說,再不去看花,我們就要老了。
花兒年年開,年年花不同,忽然驚覺我們辜負了多少春光。茶道裏講“一期一會”,曾經自信滿滿的我們,總在等待,等待下次春天來,因而錯過了太多的機緣,錯過了花開最美的
季節。
這樣想著,片刻也不能等了,我們相約來到河畔。那一樹一樹的花開,那些綠得滴水的嫩葉,看得人心裏癢癢的,又暖暖的,滿眼都是歡喜。
一陣風過,片片花瓣兒飄落,像下了一場花雨。飛花似夢,點點愁,心裏升起如煙的惆悵。這個春天,美好得讓人心慌,一切的繁文縟節都顯得如此多餘。
我們坐在一棵花樹下,拋開虛張聲勢的矜持,快樂地放聲歌唱——記得當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有一回並肩坐在桃樹下,風在林梢鳥兒在叫……歌聲飄蕩在風中,飄蕩到雲中。
透過時光的沙漏,那些或悲或喜的日子,變成了一張張剪影,幻化成美麗的千紙鶴。
留不住的,永遠是時間,當我們為過去的時間歎息時,更應當握住眼前的幸福。盡管短暫的相聚後,我們仍會隱遁於人海中,各自忙碌,各自精彩。
然而,這一生,感謝有你相伴的每個日子。是你,讓我體會到友誼的雋永,以及散發出的淡雅清芳。是你,讓我懂得人與世間萬物,皆有深深淺淺的緣。
願此後年年,我們會相約在某個溫暖的午後,拾得一袖馨香。讓我們攜手帶著愛與感恩,踏一路春風,灑一路歡歌,抵達心中的那片桃花源。
原載於《語文報》
看過的風景多了,遇見的人、經曆的事,總有一些不願想起。邊走邊忘,讓美好儲存,把頹廢清空,讓人生的桌麵上,隻剩幸福。
村莊與我
文|紫溪
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
——李清照
慶幸我生在一個還有理想的年代,杏花春雨,白雪寒冬,歲歲年年安然地成長。山裏的世界很明淨,鄉間的小路偶有汽車經過,成群的孩子追趕著跑出很遠,嘴裏念著自己編的童謠。麥地裏的芬芳撲鼻而來,快樂裝滿了心間,可以確定自己就隻是山間的一種鳥類。山外的精彩從教科書裏展現而來,一個激情昂揚的老師帶著一群心潮澎湃的孩子,仰望著藍天白雲。
很多年以後,我的理想涅槃成村莊的一麵旗幟,弟弟妹妹們勇敢地接過火炬,用矯健的步伐奔向遠方。當我能安歇下來微笑的時候,才知道我離自己的村莊已經很遠了,如那排在建設中消亡的石榴樹一樣。我隻敢留著一種期許,願所有的芝麻都能開花。
在我的記憶裏,從第一縷炊煙飄揚的時候,蘇醒的村莊就有了鮮活的麵孔。木房青瓦的屋簷下沒有過多的秘密:誰家的孩子哭了,誰家的花貓下了崽子,李家的鍋裏飄出的香味,張家的桃花開在牆上……人間的煙火近在眼前,比電視裏的新聞更能讓人興奮。地裏的玉米和小麥,書裏的北京天安門,還有門後長長的煙鬥,各有自己的去處,井然而有序。
如今,清澈的河邊沒了姑娘們嬉笑的身影,聽說她們都遠嫁了,偶爾帶著夫婿在特定的日子衣錦還鄉。村莊隻剩下老弱的麵孔,漸失顏色。有留守的兒童在呼喚著愛,一種殘缺著的向往成了奢侈。最後連村子旁邊的大樹也嚷著要進城。一切寂靜了,除了春天那個隆重節日的來臨——在他鄉的孩子們長高了,有著向日葵的笑顏,帶著異鄉的姑娘,頭發和服飾與村莊的顏色格格不入。
九十高齡的大爺品嚐著孫子帶來的糕點,連連誇讚還是新世界好哇,地裏的小麥居然可以做出如此的花樣。曆經饑餓的祖母們擔心著好日子的盡頭,總是害怕歲月變遷。村莊從驚詫到寬容,再到如今的平靜,整個世界就這樣被包容接納了。
前方,就是這條路,它帶我到達理想的一端,它也帶著我的兄弟姐妹們到達另一種理想。村莊賦予他們傳統的起點,這條通往山外的路給了他們新的生存法則。
終於有一天,異鄉的鋼筋水泥在村莊的土地上崛起,村莊的麵貌在鞭炮聲中煥然一新。我追趕著汽車奔跑的時候,沒有人敢奢想,我們也可以擁有自己的汽車。細數三十年河東的事,感慨這些變遷來得如此迅猛。
我不敢遺忘這些,所以我一直很富足。從鄉村到城市,還是人來人往的親情,有時隻是幾個玉米棒子,有時隻是幾個農家的土雞蛋,有時隻是孩子上學路過一頓飯的工夫。我還是父老鄉親眼裏質樸的村姑,有純美善良的心靈,記得東家的苦難西家的疼痛。
在城市待久了,慢慢融合,有了些變異的跡象,不期然長出了勢利的第三隻眼睛,心裏滋生了冷漠,勤勞與熱情在慢慢消失。然而,我粗糙的雙手還有腳上布滿的繭子,它們揭示著我火紅的出身。
貧窮與紅色曾經是一種資本,如今隻剩一張貧嘴。在美麗的海灘,我無助地收藏起我的腳趾,它暴露著我最後的虛榮。而在妹妹眼裏,我一直是公主,一個土著民族的公主,擁有至高的據點,足以做成標本。
就在村裏人羨慕我飛得很遠的時候,城裏人卻在嘲笑我飛得不高。一隻蟬的理想在冬天就戛然而止了。想起父親憨厚的笑,還有滿是期待的眼睛,到如今的一抔黃土,仿佛淹沒了我人生所有的依靠,一切恍然如夢。
時間漂洗了一切歡樂與哀愁,讓我坦然得如同盛開的棉花,隻與季節有關。向村莊望去,我的理想隻是一扇門窗,當我跨出那道門坎,我就完成了一種使命。於千萬人中,我是幸運的發明者。掀開宿命的衣袖,隻是一場有備而來的風,打亂了村莊的秩序。最後走成了一條路,一條通向遠方的路。
當簡單的渴望變成了原始的生存砝碼,理想就隻與風有關了。不時聽到種子發芽的聲音,還有泉水與白楊的讚美。從春風到秋風,隻是一片葉子沉重的歎息,在村莊裏悄無聲息。
原載於《考試報》
鄉村讓我們記起我們的從前,那個沒有戰爭、沒有欺騙、沒有掠奪的日子。踏在鄉村的泥土路上有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瞬間就會拋開城市無處不在、無縫不鑽的煩悶。
偷著玩兒
文|陌上花
讚美童年吧,它在我們塵世的艱難中帶來了天堂的美妙。
——阿米爾
路過一片甘蔗林,正值夜黑風高。第一次見到這勞什子,竟是稀奇萬分,原來那一根根一捆捆沿街削賣的東西竟是長成這種樣子呀!心中突然萌生了一種“偷”的念頭,意外的是有這樣念頭的人竟不止我一個。
在眾人的慫恿下停下車來,派出兩個身手矯健的小夥子,一溜煙地跑進地裏。隻聽見撲倒的聲音,未聽到誰得手的消息,原來是甘蔗難以折斷,隻好連泥土一並拔起。
見前後有車來時,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始終是沒有什麼前科的人在“作案”,顯得太沒有經驗。弄起幾根,趕緊逃離現場,一車的歡笑聲,每個人手裏折一節拿著啃,那硬硬的甘蔗似乎也比往常更甜了。
吃罷甘蔗,幾個人爭先恐後地講起小時候偷別人家果子的事情,居然,每一個人都免不了受到同樣的誘惑。好在,小時候解饞而生出的小邪念小動作,並沒有影響以後我們正常的成長規律,相反倒是為我們童年的生活增添了許多樂趣,以至如今講來,仍然興致勃勃。
網絡裏盛行的開心農場之所以經久不衰,想必是因為許多人在虛擬的遊戲裏得到了許多“偷”的快樂。孔乙己早就說過“竊書不算偷”,鄉間鄰裏也流行著“抬頭的果子彎腰的蘿卜,哪個吃不是吃呀”的俚語,這些可愛的言行為“偷”找到了強詞奪理而又光明正大的說法,錚錚然地為自己的非常之道找到了一種歪理辯解。
細想來,“偷”這個詞彙其實一直伴我們左右,舉手之間,你就成了“偷兒”。當這種行為隻構成侵害別人細微利益時,就顯得可愛,當然與君子之言行相比,無論何種“偷”的行徑都是罪惡無比、造孽萬分的。可這世道幾乎都是盜版的君子,當然,如果滿世界都是正版正牌的君子,想必人間之事就隻剩下刻板與怪異了。
從小我就記得祖母的箴言教誨,她說“從小偷針,到大偷心”,教育我一定要通過誠實和合法勞動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在祖母的眼裏,一根針也是不允許要別人的,長大後更不能去偷別人的心。其實,在這尋尋覓覓的一路上,有多少顆心沒有被人偷走過,又有多少人沒有偷過別人的心呢?有時,你甚至是無意的,無知的。
從一本書,一個果子到一枚針,一顆心,到底是誰成了小偷,偷走了一生的光陰?其實都是偷著玩兒。偷的一生,帶來無數驚喜,帶來無限歡樂。猶如此刻,我要偷偷地祝福歲月靜好,我要偷偷地想著某人某事樂一回。
原載於《考試報》
“偷”成全了我們年少的瑣碎,我們因“偷”快樂,因“偷”找到自我價值。可是我們都知道,這種“偷”是沒有感情色彩的,隻是為了玩而已。
東山看雪
文|淺淺
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開。
——宋之問
對於在南方長大的人,一場大雪的降臨一定比一個節日的到來更加令人興奮。每年冬天,盼望一場雪的早點到來,似乎成了人們心照不宣的一個小秘密。有時,才為空中灑下的幾粒碎米雪而興奮不已,突地,它又停住了。常常是數著九九,盼到河岸邊柳樹發芽了,才知這一年無雪。
今年是個吉祥的瑞年,才是新年伊始,天空就飄飄灑灑地下起雪來,白晝不停地飛舞著,大時如鵝毛,小時細若鹽粒。小城忙碌的人們都在關心這場雪,一時間,電話、微博、微信,處處都在談論著這場下得及時的雪。
一夜起來,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美麗世界,連最愛懶睡的人們也一骨碌爬起來,美好的心情從下雪開始。三五成群地往東山奔去,東山是雲南宣威市著名風景區,海拔2868米,正是看雪的好地方。
可以沿著石級一步步登上去,看盡白雪染千樹的美景;也可以駕車上去,一覽白雪籠罩下的小城風貌;更有甚者,騎著山地自行車全副武裝賺足了行人的眼球;最美妙的應該是背包客們,頭上戴著小紅帽,手裏拿著小喇叭,一路走一路行,一路玩樂一路高歌。人生多少美事,盡在有雪的日子,與雪共舞,與人狂歡。
東山的半中腰有個東山寺,又名鬆鶴寺,始建於明朝初期,寺內古木森森,庭院重重,寺外有一奇特清泉從懸崖飛下。風起時清泉倒流,如無數金錢迎風灑來,為宣威一大美景:倒灑金錢。
寺裏有參天的古柏無數,粗壯筆直聳雲霄,清雅幽靜生禪意。古柏樹下綠蔭如毯,一直是休閑娛樂的好去處。此時,沉默的樹枝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幾隻紅燈籠明晃晃地照耀著白雪,喜慶中帶著肅穆。許多隻覓食的麻雀,警惕地靠近人群,又遠離人群。
禪房的後院裏有株千年的古梅,樹上標注有一千五百年的曆史,曾聽寺廟裏的主持說這個年份是尚未精確計算的,隻是有關專家粗略的估計。但至少能說明在沒有建這座寺廟的時候,這株梅就存在了。這點可以從後山裏有許多株野生的白梅紅梅得到些許驗證,說明這個地方適宜梅花的生長。
雪落在梅花上,紅梅更加嬌豔動人,像是一個絕色的美女穿了一件讓人驚豔的衣裳,正踏著鼓點舞一曲。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一樹白梅星星點點地盛開在雪裏,一襲素衣難掩國色,天香散至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