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唯有愛舍棄不掉(1 / 3)

第五章 唯有愛舍棄不掉

工蜂短短的一生告訴我們,那種同類的相互荼毒,那種生物間的弱肉強食,從生命的本質意義來講,並非進步而是一種倒退。明白了這一點,我們也就懂得:生命的誕生就是為了愛。

樹上結土豆

文|牟丕誌

虛偽永遠不能憑借它生長在權力中而變成真實。

——泰戈爾

虎大王在大王府待久了感到有些膩,於是便出來走動。它發現了一個土豆。虎大王以前沒見過土豆,它覺得這個圓圓的東西像某種水果,於是拾起土豆對隨行的黑熊、狐狸說:“這個果子一定是樹上結的。是什麼樹結了這樣的果子?”

黑熊也沒見過這種東西,便說:“我不知道。請虎大王賜教。”狐狸知道土豆是土裏長的,但是它沒有這樣說。它想,若是說出了真相,豈不證明虎大王無知嗎?證實虎大王無知,那可是十分危險的事呀。虎大王說的曆來都是真理。如果你說虎大王這次說的不是真理,那可是找死呀。想到這,狐狸便順水推舟地說:“虎大王說得對,這種東西是樹上結的。”

這時,黃牛走了過來。黑熊知道黃牛是種地的,對各種植物都比較熟悉,便對黃牛說:“你看看虎大王手中拿的果子是什麼樹結的。”黃牛一看,覺得好笑,便直言道:“這不是樹結的,而是土裏長的。”

“什麼?你說它不是樹上結的!你說虎大王錯了。”黑熊怒目而視。

黃牛也來了倔脾氣,它氣憤地說:“土豆就是土裏長的,連這點常識都不懂,真可笑。”黑熊一聽,大吼一聲撲向了黃牛,一口咬斷了黃牛的脖子。黃牛死了。

虎大王說:“黑熊做得對。在大是大非麵前不能有任何的讓步和手軟。”

第二天,黑熊被虎大王授予了捍衛真理楷模的稱號,而狐狸被聘為動物世界的理論大師。不久,兩者又連升三級。

與此同時,虎大王下令對黃牛家族進行了大清洗。對反對虎大王關於樹上結土豆說法的動物,一律格殺勿論。一些動物為了得到好處,都紛紛爭相屠殺黃牛家族成員,一時間,黃牛家族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很多動物由於在屠殺黃牛家族運動中有功而被虎大王提拔重用和嘉獎。

於是,“土豆是樹上結的”便成為動物王國的核心理論。所有的理論家和理論工作者的理論都要以它為基礎,否則就是異端邪說。

原載於《語文周報》

虛偽不可能創造任何東西,因為虛偽本身什麼也不是。

沙家浜的蘆葦

文|許冬林

我們的座右銘,眾所周知是服從自然生活。

——辛尼加

《詩經》裏寫蘆葦,寫得風雅婉約。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想象著那畫麵:滿河滿溪的蘆葦,青碧茫茫,綠葉上的露水已經凝成了薄霜,秋色漸深,晨氣微涼得叫人憂傷。那個美好的女子,還在秋水的那一邊呀,一春一夏的時光過去,都還未能抵達她的身旁,唯有一片浩瀚的深秋蘆葦渲染成了一場相思的薄涼底色。

其實,不是蘆葦有那麼風雅,那麼兒女情長,而是我們的先民風雅。他們的生活和情感,浪漫得讓後人嫉恨,即使憂傷,也憂傷得那麼婆娑有姿。即便是一段幽暗的情懷,也能被那些草木襯得生出明麗的綠光來。來到了沙家浜,來到了阿慶嫂的茶館裏,隔窗看那些蘆葦,就全然是另一種氣象了。

沙家浜的蘆葦,大氣磅礴,莽莽蒼蒼,是大手筆、大寫意,是千軍萬馬奔騰的綠。

蘆葦在水裏,蘆葦在岸上,蘆葦在湖中的島上,蘆葦在林蔭小道的兩旁。憑依木橋,放眼望,湖水泱泱,滿目是五月的濃碧。不知道是蘆葦將湖水攬在了臂彎裏,還是湖水擁蘆葦在懷抱。這真是蘆葦的部落!

正是初夏。看花花已落,賞果果還未成,這樣的寥落時節,卻是蘆葦最好的時候。在沙家浜,在蘆葦最好的年華裏趕來與它們相遇,這是幸事。它們亭亭如修竹,俊逸如世外雅士。微微搖曳的葉子像綠色修長的手臂,輕輕撫摩白色的飛鳥、狹長的流雲、青灰的天空。它們又和飛鳥流雲以及天空融在一起,融成了水底琥珀一般的倒影。我們在蘆葦叢裏穿越,拂麵的是蘆葦的風,呼吸的是蘆葦贈予的空氣,夾雜著濃鬱草本植物氣息的空氣,一時間忘了路途失了方向,卻也閑閑淡淡地不著急。沙家浜半日,怎麼想,都覺著過得奢侈。

帕斯卡爾說,人隻不過是一根蘆葦,是自然界最脆弱的東西……這裏以蘆葦為喻,突出人之脆弱,可見蘆葦也是脆弱的。我想,從某根蘆葦個體來說,確實脆弱,即便長到竹木的高度,可觸摸天空,到底還是一根葦草,逃不掉草本植物的難禁風霜的命運。

但沙家浜的蘆葦又是頑強的。千萬根蘆葦在水泊,那就是敢於改天換地的英雄好漢啊!狂風經過,蘆葦在水麵掀起洶湧綠浪;風雨之後,蘆葦們又一根根挺起筆直的脊梁。即使被砍伐,被火燒,來年春風一喚,一根根又從泥土之下舉起尖尖的綠戟。

京劇《沙家浜》裏,那位敏銳機智又勇敢的阿慶嫂,就是借一片茂盛的蘆葦蕩來掩護了新四軍。誰會想到,這樣清水綠蘆的好地方,竟是與敵鬥智鬥勇的戰場!那些臨水生長的一根根葦草,在血雨腥風的年代,都生了膽氣與豪氣,成了一個個殺敵除寇守衛家園的戰士。是啊,一根蘆葦是渺小脆弱的,千萬根蘆葦站在一起,就布起了陣勢,就有了戰鬥的力量。千萬根蘆葦密密生長,就長成了蘆葦的海,就見出了蓬勃的生命大氣象,就見出了永摧不折的民族大精神。沙家浜的蘆葦,書寫的不是《詩經》裏小兒女的小情調,而是一種關乎民族大義的大境界。

個體融入群體,水珠融入大海,才會煥發永不消亡的生命力。在麵對著眼前那一片蒼茫無邊的蘆葦之海時,我想,生命短促如朝露,也許唯有將倏忽之間的生命融入一樁熱愛的事業中去,孜孜不倦,全力以赴,生命才會呈現一種恒久而遼闊的魅力。

在沙家浜,真想做一根蔥碧無花的五月蘆葦,亭亭而立,靜靜生長。至於此後的榮枯與浮沉,就交給江湖上的風雨和日月來安排吧。

原載於《知識窗》

大自然是一本書,是一本很厚很厚的天書,是一本我們人類永遠也讀不完的百科全書。我們每個人都在奮力解讀它,從它那裏得到靈感、得到智慧、吸取無窮力量。如此,我們人類才能成為天之驕子,宇宙中最有靈性的精靈。

輸在起點,贏在終點

文|李需

如果有什麼需要明天做的事,最好現在就開始。

——富蘭克林

有兩位朋友,她們出身不同,性格迥異,人生的起點相差懸殊:A是出身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高級醫師。她在優越家境的滋養中驕傲地成長,從小就被父母精心調教,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人漂亮得像個洋娃娃,又聰敏靈慧,從幼兒園開始就是所有人眼中的明星。她的少年時代光芒萬丈,從小學到中學一路讀下來,她的成績不斷地刷新著全縣全市第一名的紀錄。高考時她以高出分數線23分的成績,被清華錄取。她像一顆璀璨耀眼的明星,前程似錦暢通無阻。

B家境普通,長得也普通,細眼淡眉,發黃稀疏,像鄉野裏不起眼的小草。她母親早亡,父親做點小生意養家糊口,對她疏於照看。為了讓她接受良好的教育,父親舉債把她送入那所重點中學,也因此使她得以和A做了同班同學。但是她生性倔強,桀驁不馴,讀初二時因為看不慣老師偏待優等生和老師大吵一架,此後逃課,早戀,跑網吧玩遊戲……她成了老師眼裏的問題女孩,高中隻讀了一年就輟學。回家後又無法忍受父親的責罵而離家出走。

從此,她就開始了一個人在異鄉漂泊的生活。在那段最灰暗不堪的日子裏,她曾經住過潮濕陰暗的地下室,因為交不起房租,在子夜一點被房東趕出來,一個人在寒風凜冽的冬夜流浪街頭。寫過小說,在久等稿費不至的日子裏,她吃了整整兩個月的清水掛麵,直吃到此後看見掛麵就產生心理反應強烈嘔吐。在小飯店打過工,每天洗菜刷碗端盤子,一雙手被劣質的洗潔精泡得密密麻麻全是血口子,如此辛苦,隻為能填飽肚子。後來,她多少攢了一點錢,開始自己擺地攤賣襪子。曾被城管追得滿街跑,也曾被不良的供貨商欺騙……

彼時,A在環境優美的大學校園裏,安閑舒適地讀書,開始浪漫甜蜜的戀愛,畢業後繼續考研,不久後又被父母送出國。出國前,她和男友分了手。一年後,在如詩如畫的浪漫之都巴黎,她再次邂逅了自己的王子,一個俊朗優雅的翩翩公子。她在最豐美的季節結婚、生子,此後便安心做全職太太相夫教子。她的人生圓滿如意,一切都按部就班水到渠成。

而B,就像上帝故意要造就一個勵誌姐,所以讓她經受了格外多的坎坷和折磨。她開小店,開大店,開連鎖店,她的事業磕磕絆絆幾經周折,總算一點點地,有了成功的模樣,卻又在一次金融危機中被騙破產。可她不折不撓,從頭再來。在最落魄的時候,她每天夜裏都會忽然從夢裏驚醒,她害怕自己住的那套60平方米的小房子,會因為還不起貸款而被掃地出門。

她的婚姻也同樣一波三折,數次戀愛無果,30歲才結婚,不到兩年老公出軌,於是果斷離婚。去年,在她的第五家連鎖店開業的同時,她第二次邁入婚姻的殿堂。婚禮上她笑靨如花,誌得意滿。這一年她35歲,她不再是當年那個青澀叛逆一無所有的女孩兒了,她成熟練達從容自信,歲月的風霜卻並未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反而讓她愈加光彩照人別有韻味。她身邊的男人笑容醇厚,對她嗬護有加。

同是這一年,在廣州的訂貨會上,B意外遇到了回國發展的A。多年未見,憔悴黯然的A令B詫異不已。在咖啡館裏聊起來才知道,A與外籍老公因對方家暴而離異五年,所生一兒一女的撫養權皆被前夫奪走。她走投無路唯有隻身回國,現在一家私營企業做管理。繁忙的工作,對孩子的思念,前途渺茫孤苦無依,內憂外患令她身心俱疲,當年的風采早已一去不複。

一杯咖啡喝到最後,兩個女人都感慨不已。人生是一條漫長的跑道,她們曾經站在不同的起點,一個花團錦簇,一個荊棘叢生;曾有不同的發展經曆,一個平步青雲,一個曆經坎坷。然而當她們經過各自人生的曆練之後,最終的結局卻大相徑庭。

所以,在人生的跑道上,不必過於在意起點的優劣。如果你不幸被上帝放在一個惡劣的起點上,不必灰心失意自暴自棄,隻要你勤奮努力,隻要你不怕輸,隻要你能一次次地從泥淖中站起來,它一定會給你不斷修正的機會,讓你的人生一點點地圓滿起來,最終贏在終點。

原載於《意林原創版》

在我們現實生活中,都會經曆不少的挫折,一個人的一生中,絕對不會是一帆風順的,人生的路就如小河一樣彎彎曲曲。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怎麼辦呢?是逃避,或投降?還是視而不見?這樣都不行,我們需要的是——勇敢去奮鬥。

半生泥巴半生樓

文|謝素軍

永遠記住這點:世上最不平凡的美是家裏的美。

——蕭伯納

我問母親,今年要不回老家一趟?她看了我一眼,說,還是算了。

都說從農村走出來的人,多半是眷戀農村那片土地的,住不慣城市的高樓。我的一個同事整天都在抱怨,說好不容易接了父母來城裏,不過一兩天就鬧著要回去。

我認為戀老家才是正常,但這十多年裏,母親竟然從未回過老家,偶爾有老家的鄉親順道過來,也隻是拍著手掌講過去的事,對老家絕對有著一份深厚的感情。

母親的上半生在湖南的一個偏遠山村,當代課老師,我曾聽她說過,從十九歲到五十五歲,整整三十六年,她就住在那個泥巴糊的小學校裏,每日裏陪著孩子,一晃眼便青春殆盡。

我問她,年輕的時候,就沒想過調進城裏,或者幹脆辭職,外麵的世界多麼精彩。但母親並沒有回答我,而是笑笑說,待在農村,腳底板踩在泥巴上,踏實。後來,我去了城裏讀書,好多次央求她一道去城裏看看,她也總是推辭,說下次一定去。

我不知道她說了多少個下次,等到她真的認真地洗了腳,穿上嶄新的布鞋,跟我踏上進城的班車時,已經是幾十年後了。我有了工作,有了妻子,更有了自己的孩子。

也是到我長大成年後,才漸漸明白,母親並非不想進城,而是舍不得那片鄉裏的孩子。他們大多都是留守兒童,方圓幾十裏就那麼一所學校,一個老師,母親走了,這些孩子的學業也就跟著完了。

不過,母親並非單純地為了完成教學這個任務而留在那裏,待久了,活著活著就有感情了。母親堅定地告訴我,她愛那泥巴的味道,愛山澗新鮮的空氣和清脆的鳥鳴,還有孩子們的歡呼聲,一天沒聽到,渾身便不自在。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迷惑,母親怎麼不願意回老家呢?住在城裏,到處是高樓大廈,有時候好幾天都不會下樓,我和妻子都受不了,吵著要去旅遊,母親又怎麼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