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你的方式愛你
怎麼去更好地愛一個人,那恐怕就是要站在對方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這一點的。
小 敵 人
文|[美]布萊德·桑德拉?編譯|龐啟帆
兒童集體裏的輿論力量,完全是一種物質的且可以實際感觸到的教育力量。
——馬卡連柯
一大批殖民軍的家屬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地從莎拉的家門前走過,他們即將隨戰敗的英國殖民軍隊離開紐約。莎拉和奶奶看著他們,心裏很高興,也很同情他們。
他們的臉上滿是倦意。婦女背著嬰兒,和莎拉年齡差不多的穿著破爛的孩子趕著牛羊跟在後麵。路麵很泥濘,他們走得很艱難。
莎拉的哥哥傑瑞德卻不想看這些人。他躺在火爐前的小床上,已被截肢的右腿還綁著繃帶。
“我已經見過所有我想見的英國人和黑森人。”傑瑞德平靜地說。
當一支由英國將領約翰·伯戈因率領的殖民軍向他的家鄉襲來時,傑瑞德加入了民兵隊伍。
傑瑞德和他的連隊駐紮在他的家鄉北麵的貝米斯高地。11天前,他的連隊受到了一支敵軍的猛烈攻擊。他的右腿受傷了,外科醫生不得不把它鋸掉。
當美國起義軍包圍伯戈因的軍隊時,伯戈因最終被迫投降。傑瑞德為取得的偉大勝利而驕傲,但莎拉知道哥哥的心裏也充滿了憂慮。年邁的奶奶和年幼的妹妹本來一直由他照顧,現在他隻剩下了一條腿,反而需要她們照顧。
天慢慢黑了。莎拉點燃蠟燭,把跳棋放到傑瑞德麵前。兄妹倆每晚都下跳棋。
“莎拉,去喂牛,然後拿點兒柴回來。”奶奶說。
“我們晚飯後再下跳棋。”莎拉對哥哥說。
莎拉係好披巾,向牛舍走去。牛正臥在牛舍裏反芻食物。她從牆上取下幹草叉,將其用力叉進屋角的幹草堆裏。
“啊!”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孩突然從草堆裏跳出來,雙拳緊握,怒視著莎拉。莎拉用叉子指著他,同時後退了兩步。
“你是誰?你在這裏幹什麼?”莎拉嗬斥道。
男孩放下拳頭。“請不要趕我走,我再也走不動了。”他用生硬的英語說,“讓我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就走。”
“你和外麵那些人是一起的嗎?”
男孩點點頭:“我爸爸是一名黑森雇傭軍士兵,他10天前被你們起義軍殺死了。”
“你媽媽呢?”
“也死了。軍營裏不少人都生病死了,我媽媽是其中之一。”
“你沒有其他家人了嗎?”
他搖搖頭。
“我叫莎拉。”莎拉邊說,邊把幹草拋進牛槽裏。然後,她把叉子掛回牆上。
“我叫威廉。”
“威廉,明天早上,你們的軍隊和家屬會全部撤走。”
威廉把一張肮髒的毯子披上肩膀:“我也必須走。”
他赤著腳。“路很長。你沒有鞋,怎麼走?”莎拉問。
“我從加拿大來的時候就沒有鞋。黑森男子漢可以做任何事。”
黑森男子漢?看樣子,威廉還不夠八歲。莎拉的父母在莎拉八歲前都已經死了,但奶奶和傑瑞德照顧她。誰來照顧威廉呢?
“你餓了吧?”莎拉問。
威廉點點頭:“是。”
莎拉記得奶奶說過,應該向任何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助之手。威廉是他們的敵人,但他肯定需要幫助。可是她把一個黑森男孩帶進他們的家,她的哥哥會有什麼反應呢?傑瑞德為了保護他們的家園,幾乎命喪黑森雇傭軍的手上。
“奶奶正在做晚飯。在你繼續上路之前,你必須先吃飯。”
“謝謝!”威廉說。
莎拉從柴房抱了一些柴火。威廉把他的毯子紮到腰上,也撿起了兩根木柴。
莎拉打開門。威廉跟著她進了屋。他們把柴火放在壁爐旁。
“奶奶,哥哥,這是威廉,他已經沒有家人了。他可以留下來吃晚飯嗎?”
傑瑞德從床上轉過身來,盯著威廉。
“他的爸爸是一名黑森雇傭軍士兵。”莎拉說,“他已經在戰鬥中死了。”
“戰爭結束了。”奶奶說。她在桌子上多放了一個碗。
“我一直這樣認為。”莎拉邊扶傑瑞德起來邊說,“當你需要幫助時,我們可以伸出援助之手。威廉跟我說,黑森男人可以做任何事情。他可以留下來嗎?”
傑瑞德陰沉著臉。莎拉屏住了呼吸。在這樣寒冷的冬夜,他會把威廉趕到外麵去嗎?
終於,傑瑞德說道:“威廉,你能一個人驅趕一個牛群嗎?”
“能!”威廉堅定地說。
“你會劈柴嗎?”
“會。”
“你確信你的圍棋水平比我妹妹好嗎?”
威廉的藍眼睛閃著光。“是的,我確信。”他答道。
傑瑞德笑著對妹妹說:“他可以留下來。”
原載於《小小說選刊》
孩子都是上帝的精靈,都是充滿愛心的天使。就讓這愛意在人們中間傳播,去化解那些無休止的殺戮吧!
以你的方式愛你
文|唐仔
愛是理解的別名。
——泰戈爾
他覺得自己是個情感的失敗者。他最愛的幾個人,也是他付出最多的親人們,對他的愛,竟然都難以接受。
兒子是他最疼愛的人,為了兒子,他可謂嘔心瀝血。每天兒子上下學,都是他開車接送。以前沒車的時候,他也堅持騎自行車接送兒子,風雨無阻。在他看來,自己接送兒子,這免除了兒子路途之苦,節省了不少時間,而這些時間可以拿來比別人多看一頁書,多做一道題。他對兒子的唯一要求就是,全心全意讀書,剩下來的事情,都可以交給他來辦。
可是,兒子上初中後,卻不願意他接送了,而寧願自己乘公交車,或者騎自行車上下學。但他還是堅持接送兒子,他怕兒子上學遲到,擔心他路上不安全,害怕他放學後會和不良孩子混在一起。兒子執拗不過他,每次坐上車,都是一路無語。
他們的矛盾,在一個星期天集中爆發。那天,兒子和幾個同學約好一起去博物館參觀。小區門口就有一路公交車,可以直達博物館,所以,兒子想自己乘公交車去。他卻認為,雖然公交車可以直達,但是,等車的時間卻很漫長,而且,那輛公交車上的乘客很多,非常擁擠。他對兒子說,還是我送你去吧,這樣,你就不用排隊擠車了,省下來的時間正好可以將英語補一補。兒子不情願地答應了。
將兒子送到博物館後,他問兒子大約參觀多長時間,結束後他再來接他。兒子說,他也不能確定要參觀多久,反正參觀完了,自己坐公交車回家好了。他去匆忙辦了一件事後,就又開車回到博物館門口等待兒子。一直等了三個多小時,才見到兒子和幾個同學有說有笑地走出博物館的大門。他發動汽車,向兒子迎去。兒子見到他,不但沒有半點驚喜,反而又羞又惱。不是說好了,我自己坐車回家的嗎?說完,兒子自顧自和幾個同學向公交車站走去。他沒想到自己苦等了這麼久,竟然是這樣的結局,不禁勃然大怒。
從那以後,兒子堅決不肯讓他再接送了。他覺得自己真是太失敗了,為兒子付出了這麼多,卻落得這麼一個下場,他無法理解,鬱悶之極。真是養了一個“白眼狼”,他憤憤地想。
在兒子這兒,他是吃力不討好;在自己父母那兒,他似乎也沒怎麼討得歡心。他自認為是個孝子,以前家裏窮,父母省吃儉用,將他們兄妹幾個拉扯大,現在條件好了,他想讓父母生活過得好一點,彌補一下年邁的父母。所以,每個月他都會準時給父母一大筆生活費,還經常買一些貴重的禮物送給他們。
有一次,去北方出差的時候,他看到一種駝絨大衣,保暖性能很好,當然,價格也不菲。他毫不遲疑地給父母各買了一件。父母收到禮物後顯得很開心,可是,看到價格標簽後,母親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打電話責怪他不該買這麼貴的東西。最讓他不能理解的是,那兩件駝絨大衣,他幾乎沒看見父母穿過。他問過他們,為什麼不穿?父母說,南方的天,沒那麼冷,而且,那麼貴的衣服,穿在身上,一點也不自在。
他認為,讓父母衣食無憂,吃好、穿好、用好,就是孝順了。可是,父母親卻自有想法,有一次,母親吞吞吐吐地對他說,希望他經常回家來看望他們,陪他們嘮嘮嗑,而不是一次次托人捎錢捎物回來,他們清湯寡水生活慣了,不需要太多的物質,隻是希望一家人能夠經常聚在一起。
就連妻子也經常對他流露出不滿的情緒,他想不明白,自己在外麵拚死累活地打拚,不就是為了這個家嗎?他的目標,就是讓她住更大的房子,開更好的車子,買更好的化妝品……然而,妻子卻並不理解他,經常為了一些在他看來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和他鬧別扭。一次,他因為生意上的事而很遲回家,妻子幽幽地坐在沙發上,看樣子是在生悶氣。他問她怎麼了,她回問他,今天是什麼日子?他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她告訴他:今天是你生日,我都買好了蛋糕,可是,現在已經是淩晨了,你的生日已經過去了。
他覺得,妻子這是小題大做,有點煽情,不就是一個普通的生日嗎,而且還是他自己的,忘了就忘了,不過就不過唄。妻子卻認為,這個家就像個客棧,沒有半點溫情。兩個人都鬧得一肚子的不愉快。
他認為,自己為孩子,為父母,為妻子,為這個家付出了很多很多,他是真愛他們的,他們怎麼就不明白,不領情呢?在一次朋友的聚會上,他道出了心中積鬱已久的苦悶。
朋友勸解他:你確實付出了很多,你所做的一切,也真的是出於愛他們,但是,你是在以你的方式付出,以你的方式在愛著他們,而你的方式未必是他們接受和需要的。兒子需要你的愛,但同時希望你能給他一點自由的空間、獨立成長的機會;父母希望你多陪陪他們,而不僅是物質的供養;妻子可能更需要的,是你的溫情,你的嗬護……
是的,愛一個人沒錯,然而,以怎樣的方式去愛,可能效果迥異。以他人所需要的方式去付出、去愛,才會更容易被接受,無論是對親人,還是朋友,都是一樣。
原載於《中學時代》
怎麼去更好地愛一個人,那恐怕就是要站在對方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這一點的。
懸在空中的疤痕
文|麥父
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
——《尚書·伊訓》
早晨走到陽台,驚訝地發現,陽台上的一塊鋼化玻璃竟然碎裂了,像一大朵裂開的花一樣。
幸虧是夾層的,碎裂的玻璃才沒有“嘩啦啦”墜落一地。細瞅,在玻璃的右下角,找到了一個著力點,原來是被人用石塊砸的。竟然是被人為砸碎的!一股怒火,騰空而起。
誰會砸我們家陽台玻璃?自忖搬到這個小區住了六七年,從沒和任何人紅過臉,更沒與誰結下過冤仇,那麼,這個人為什麼要砸我家的陽台玻璃?立即向小區物業報案。工作人員來查看之後,確認是人為砸的,但是,是誰砸的、為什麼砸,卻一直沒查出來。我家住二樓,雖然樓層不高,不過,要用石塊砸碎這種強度很大的鋼化玻璃,還是需要不小的力量的,孩子基本可以排除,最大的可能,是成人砸的。
突然,“汪,汪汪”,花花莫名地狂吠起來。花花是我養的一條狗。恍然明白,也許是花花在陽台上狂吠,從樓下散步或路過的人聽了心煩,順手從地上撿了一個石塊,砸了過來,將玻璃砸碎了。
陽台上一排整齊的藍玻璃,唯這塊碎玻璃特別顯眼。從樓下稍稍抬頭往上看,一眼就能看到它,像個疤痕一樣。我們這是幢高層,物管比較嚴格,當初各家在裝修時,樓房的外立麵,絲毫不準改變,所以,樓房的外牆一直很整齊、美觀。現在,因了這塊碎玻璃,而有了傷痕,很不協調。
找來維修工,師傅看了看,搖搖頭說,這種顏色、款式的鋼化玻璃,已經沒有了,而且,這種弧形的鋼化玻璃很難配,需要從外地調貨,很費周折。不過,師傅安慰說,因為是夾層鋼化玻璃,因此雖然一麵碎裂了,但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墜落的。也就是說,暫時不更換也可以,隻是難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