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種說法是翟灝的"《堯曰章》乃《論語》後序說"。其《四書考》說:"《古論·堯曰章》僅此一章。此蓋是《論語》後序,故專為篇。而文今不全,故覺其難通解也。《周易·序卦》與《詩》、《書》之序,舊俱列篇策數中而退居於策尾。今《詩》、《書》序分題於各篇章,傳注家所移置耳。......由是類觀,則此章暨《孟子·由堯曰章》之為一書後序,夫何疑耶!"
但此說既出,和者甚寡。《堯日章》不但從體裁上看不像後序,而且《論語》的逐條結集成篇,諸篇合而為帙,是出於多人之手,經過長時間方始完工。它的結成既出偶然,當然不可能有總結全書的後序。所以,此說招致了前兩說的夾攻。
又有一種說法,認為《堯曰章》是編纂《論語》的人"續有所得,輒附之於篇末",所以文體互異,醇疵不等。這種篇末附加的條例,不但適用於《論語》一書,古書中如《孟子》每篇的末了總有若幹附加品,《莊子》內篇篇末的幾條故事,也是後來附加上去的(見崔述《洙泗考信錄》卷四)。朱熹也說:"古書多至後麵便不分曉。《語》、《孟》亦然"(《朱子語類》卷十九)。古人編排、整理前代的典籍,往往先將可信的、較完善的篇章放在前頭,最後再將存疑的、斷章殘簡的篇章附在後麵。劉向整理古籍時,也即用條例。由此可知《論語》後十篇為何不及前十篇純粹,而最後五篇為何又比《衛靈公》以前五篇更不可信,最後的《堯曰章》為何不同其他篇章的原因了。大概編纂《論語》的人,對這篇的內容最不信任。但又不忍使它遺失,故將這些東西彙集起來,附在最後。
今人趙貞信則撰文認為,《堯曰章》不但沒有孔子的深義奧旨,不但不是孔子的話,恐怕還不是儒家之言。他認為,這章文字的本源是《墨子·兼愛篇》的引文。他在《〈論語·堯曰章〉來源的推測》一文裏說,兼愛是墨子最中心的思想。因為他貴兼,所以他把士和君都分為兩種:一種是執兼的,一種是執別的。自古以來有過兼愛天下的君主嗎?有,先聖六王都是兼愛天下的君主。他不但證明先聖六王都是兼君,而且說他的貴兼即係取法於先聖六王。《墨子·兼愛下》中敘述曾經親行兼愛交利的先聖六王的一段文字,與《論語·堯曰章》相近,而且可以將《堯曰章》插入《墨子》的這段話裏,補足了《墨子》的缺文。它的摻入儒家典籍,本不奇怪,儒家的言論不也大量羼入墨家書嗎?儒墨顯學,晚起的學人兼采眾家之長,也是時勢所趨,人情之常。
《堯曰章》到底是怎麼來的?爭議雖多,卻無定論,孰是孰非,尚待後人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