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必須說出事實真相(一)(2 / 3)

這是公安常用的一招,他們從我的話中抓住一點兒線索,就開始做文章了。電工愣了愣,看到公安嚴肅的目光,就氣憤地說:“我沒有強奸她,我知道她是被迫嫁給我的,她一天都沒有愛過我,過去我不知道她在外麵跟別的男人胡搞,要知道我早就殺了她,還能等到她自殺?!”我不相信電工的話。電工說,他一次去劉小姐宿舍檢查電線,無意中發現一個牆洞裏藏了兩萬元錢,當時劉小姐很慌張,他就明白這錢的來路不明。劉小姐是機關財務會計,其中一定有鬼。於是他連蒙帶詐就征服了劉小姐。電工的話,公安不說信也不說不信,因為劉小姐已經死了,沒有口供。公安本來要從這個點入手追查10萬元的下落,電工死活說他不知道,線索就這樣斷了。

“如果她真跟你離婚,你能真的殺了她嗎?”

“真的,她和我離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公安放電工回家等候進一步調查,而我仍舊被監控著。公安又抓住劉小姐的日記本不放,問我:“你再仔細想想,她的日記本會放在什麼地方?”

公安已經去劉小姐的宿舍搜查了幾次,沒有收獲。我說很可能她燒毀了,這些內容她不希望被別人看到。公安搖搖頭,那樣子很讓我討厭,仿佛他們是很高明的偵探。“她不會燒掉的,她應該把這件東西留給你。”公安說。“日記本上應該有新的內容留給你看,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她對你如此信任。”公安說。

在公安的帶領下,我又一次來到劉小姐的宿舍。宿舍裏已經很亂了,公安折騰了幾遍,就是沒有找到她的日記本。公安讓我在屋子裏轉來轉去,說你再想想,日記本還能放在什麼地方?其實我在她宿舍隻呆了幾個小時,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消耗在床上,對宿舍裏的擺設並不熟悉。我說:“就這麼大的屋子,如果在的話,你們早發現了。”我剛說完這句話,腦子裏突然打了個機靈,說:“哎喲,難道她放在那裏?”

公安追問:“哪裏?”

我不回答,撒腿朝屋子外跑。那天晚上我和劉小姐吃完夜宵,是從飯店一直走回她宿舍的,大約走了20分鍾。半路上,我們翻過東山公園的假山時,她講起了兒童時期在公園玩耍的許多趣事,其中說到一個非常隱秘的石洞,現在裏麵還藏著她兒童時期的幾個小玩具。因為是晚上,她沒有把石洞裏的玩具拿出來給我看,隻是指了指石洞的方位。

石洞在半山坡的一棵樹下,當我找到那棵樹的時候,公安吃了一驚,說劉小姐就是吊死在這棵樹上。這棵樹是從石縫裏長出來的,它的根盤在石壁上,顯得很有生命力。我在它根部四處尋找,終於找到了一塊石板,揭開,伸手一摸,洞子竟很深,裏麵的空間有一個臉盆那麼大。我從洞子裏摸出了日記本,還有幾個很舊的小玩具,其中有一個小貨郎鼓,上麵寫著“鬥私批修”四個字,一看就知道是我們兒童時代的產物。公安不像我一樣對這些玩具有興趣,公安關心的是日記本裏麵留下了什麼話,他們打開日記本還沒有翻看,就從裏麵掉出一個存折,上麵正好有10萬存款。

簡單地說吧,日記本後半部分的內容都與我有關,都是她思念我的心境已經思念給她帶來的苦楚。公安對這些死去活來的內容隻瀏覽幾眼,就翻到最後的一頁。他們關心的是最後一頁。果然,他們看完後,對我的態度完全變了,很和藹地說事情已經完全弄清楚了,劉小姐確實是自殺,錢雖然是留給你的,但你是清白的。我提出要看日記本,公安說:“我們會給你看的,現在你要跟我們到銀行去一下。”這時我才知道存折上是寫了我的名字,而且需憑密碼提款。

去了銀行一查,密碼6位數,當然公安不需憑密碼提款,而且他們從微機上查看了密碼。他們對這個密碼發生了興趣,認為她留這個密碼一定有什麼道理,於是就問我:“你想一想,密碼會是哪6位數字?”我把自己的生日和劉小姐的生日都說了,他們搖頭。我說想不起來了,於是他們放棄了追問這個問題。就在我們要離開銀行的時候,我無意瞟了一眼牆上的掛鍾,看到掛鍾上的日期是:1998年09月20日。這個數字我似曾見過,仔細一想,就想到了劉小姐自殺那天晚上留給我的傳呼電話,號碼是980625。我次我說對了,公安吃驚地問:“這個數字什麼意思?”我說是她傳呼給我的錯誤電話號碼,公安也恍然大悟,他們開始向我了解情況的時候,我曾經說過劉小姐傳呼我的電話是錯誤的,他們還專門把電話號碼記錄下來了。他們拍著腦門說:“怎麼沒有想到呢。”

兩天後,公安給我看了日記本,我才知道劉小姐自殺、以及跟那個電工結婚的真實原因。那個電工說的沒有錯,劉小姐參加工作的第三年,確實貪汙了兩萬元,被電工無意中發現了。劉小姐說:“那時的兩萬,可不是個小數字,而且我又是剛畢業不久,被他(指電工)嚇唬得不知所措。”電工就是利用著一點,控製了劉小姐10年。

其實,劉小姐在見到我的時候,就已經選擇了自殺的路,她知道電工不會答應離婚,也知道即使她強硬地與電工離婚,也終究會被電工殺害。正如她說的,她太了解電工了。就在這個時候,我走進了她的生活,並且加速了她自殺的進程。當她發現真的愛上我的時候,她就被這種愛煎熬著,她清楚自己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沒有機會享受這種愛的時候,她的痛苦就達到了無法派遣的地步。

她自殺的時候還惦念著我的幸福。我曾經告訴她要跟老婆離婚,可是老婆跟我要10萬,我因為老婆要價太高,就把離婚的事情擱下了。劉小姐在日記裏寫道:“我反正不是清白的人了,錢給我帶來的是一生的痛苦,但是卻可以給你帶來一生的幸福,給你10萬,離婚吧,去尋找自己的愛情。我知道你會想到存折的密碼,你是聰明的。”

我真弄不明白,為什麼她跟我隻認識了一個晚上,就對我如此的深愛。並且,她怎麼能想到我一定會來貴陽料理她的後事呢?我總算沒有被她白愛一場,我來了,雖然代價很大,但是很值得。

眼下,我還沒有考慮如何回北京的問題。我把劉小姐的屍體從太平間裏領出來火化,然後抱著骨灰盒來到了東山公園,把骨灰盒放到了石洞內,把寫著“鬥私批修”的小玩具放在骨灰盒旁邊。我想這是她最好的安息地,這裏麵珍藏著她童年的夢。

我就坐在石洞旁哭了,我發現我的哭聲像一個孩子,我就繼續哭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要哭到什麼時候。

就告訴你一個人

李紅眼睛盯著窗外,那兒有一種她叫不上名字的藤狀植物,每年的三月底都要從樓基開始蔓延,一直爬到五層樓頂,給這棟市委機關的辦公樓塗抹一層神秘彩色。現在,幾根藤剛剛把頭從窗口下沿探上來,前麵舉著兩三根長長的須,因為發現了敞開的窗戶沒有可以攀附的著陸點,於是小東西們歪著頭正準備轉舵。水靈靈的藤須,在早晨的陽光簇擁下,朝氣蓬勃。窗外的空氣越來越濕潤了。

這時候,她身邊的女孩蘇柳已經脫掉緊身牛仔褲,露出兩條修長而有彈性的腿,而且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此時的蘇柳,正對著衣櫃門上的鏡子,欣賞自己兩腿的動人之處。的確是一雙修長好腿。再之後,蘇柳應該換上長筒襪,穿上毛呢裙子,坐到她的對麵,說李紅姐,把你的茶捏一點兒,隨便什麼茶都行。

每天早晨上班,蘇柳進了辦公室,第一個動作就是反身關了門,把用來擠公共汽車的一身衣服換掉。是麻煩了一些,但換來的卻是一天的好心情好感覺好風光。

李紅沒有這個習慣,她上班後首先要泡上一杯好茶,先靜靜地坐下來,歇息。早晨的時間,李紅挺緊張的,要把五歲的女兒送到幼兒園,然後匆忙趕來上班。她剛過而立之年,模樣不能說不好看,但是很多人讚賞她的美貌時,她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喜,日子就這樣了,女兒健康,也是機關公務員的丈夫本分,要說她還有什麼追求,那就是隔三岔五地給女兒量一次身高,盼著女兒平安長大。

蘇柳就不同了,她不打算把自己交給一個男人保管。道理很簡單,她覺得自己有傾城之美,歸屬一個男人太虧了,準備獨身一人快樂生活到四十歲,之後怎麼辦,她還沒細細地去想,有人問及,她總是一句老話:“想那麼遠,累不累呀。”

今天有些奇怪,等了半天,後麵的蘇柳沒了動靜,李紅就回過頭看,看到蘇柳怔怔地站在鏡子前,目光雖然落在雙腿上,心思卻用在別處。李紅就故意發出很響的品茶聲。蘇柳的身子又活動起來,有些草草了事地換完了衣服,坐在了李紅對麵。李紅這才發現,蘇柳的眼睛明顯浮腫,睡眠不足的典型症狀。

蘇柳沒有跟李紅要茶葉,也沒有要跟李紅說話的姿態,李紅就急忙把目光深深埋在一堆文件中,似乎很忙碌,直到有一股煙味彌漫了茶的清香,李紅才抬頭瞧了一眼蘇柳,心裏不由地一驚。過去蘇柳是不抽煙的。

被蘇柳關緊了的門一直沒有打開,屋子裏的空氣汙濁而黏稠,李紅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了,卻又不能去打開房門,隻是一直等待著,究竟等待什麼,自己也不知道。後來電話鈴響了,是組織部副部長打來的,要看幾份材料,李紅急忙找出來,送到副部長辦公室去。這時候李紅才明白,其實,自己一直在等待走出屋子的理由。

終於走出辦公室,李紅就不想馬上回去,主動找了個外出辦事的理由,一直拖延到傍晚下班前才返回辦公室。蘇柳麵前的一個肥皂盒內,已經戳滿了煙蒂,蘇柳一副痛苦的表情,半垂著頭,盯住自己桌子上的半截子鉛筆。這半截子鉛筆已經被她盯了一天,沒敢挪動地方。這個時候,李紅不能不跟她說話了。

李紅就說,蘇柳呀下班吧。

蘇柳哼了聲說,你走你的。

李紅不能多話了,趕緊拿了自己的手提包朝外走,但是開門的瞬間,蘇柳嗚嗚地哭了。李紅就站住了,這個時候她如果多邁一步,以後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但是李紅站住了,李紅覺得把蘇柳一個人丟在辦公室哭泣,太沒有人情味了,畢竟在一個辦公室呆了兩年多了。況且,蘇柳單身在這座城裏生活,萬一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

從目前的狀態看,她確實遇到了想不開的事情。

李紅返回身子,說蘇柳,你怎麼啦?別這樣。

蘇柳哭得更凶了,她其實早就該哭,憋了一天,到了下班的時候才哭,弄得李紅有些為難。李紅心裏惦著去幼兒園接女兒哩。李紅趕忙拿了紙巾遞給蘇柳,說好了好了蘇柳,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你跟我說說,不要憋在心裏。這時候李紅已經把自己的手提包重新放到了桌子上,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馬上走開了。

李紅立即給丈夫打手機,告訴他去接女兒,自己有事情晚一些回家。這樣,李紅就踏實地坐在蘇柳身邊安慰她,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需不需要幫她。蘇柳說不必問,問了你也不能幫我。李紅說即使不能幫你,總可以給你出個主意,我畢竟比你大三四歲,成了家,經驗要比你豐富一些。看眼前蘇柳的狀態,李紅猜測她是為情所困,很可能被一個負心男人搓揉了一把。李紅相信蘇柳把自己心裏的委屈說出來,發泄一下,會輕鬆很多。許多事情就是這樣,憋在心裏是了不得的大事,說出來就覺得實在構不成一件事情。李紅左勸右勸,就是想讓蘇柳把憋在心裏的委屈說出來。

一問再問,蘇柳終於說,如果我愛上一個男人怎麼辦?很愛他。

李紅笑了,果然是自己預料之中的事,就說,你愛他隻是一方麵,他愛你嗎?

蘇柳點點頭,說,像我愛他一樣愛我。

順其自然,你們兩個彼此相愛,那就在一起生活。李紅說,你也不要一定堅持獨身到四十歲了,我看,該結束你那自由散漫的日子了。蘇柳搖搖頭,欲言又止,李紅一下子感覺到自己的想法太簡單了,蘇柳如果愛的是一個有婦之夫呢?

李紅就試探地問,是不是那人結婚了?

蘇柳點點頭。

是不是那男的不可能離婚?

蘇柳又點點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李紅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李紅想,自己早該想到是這樣,對於蘇柳來說,即使被男人耍了一把,也不至於痛苦成這個樣子,作為不想結婚的單身女子跟男人打交道,實在說不清到底誰耍了誰。

李紅不能鼓勵蘇柳拆散對方的家庭,她就勸蘇柳,該抽身時就抽身,等到整個人都陷進去,就來不及了。當然,如果你甘心做他的情人,也是可以的,隻要別搞得太張揚就行了,畢竟這是一座中小城市,有點動靜會傳得很快很遠。

蘇柳仰起頭,第一次認真地看著李紅,問,如果對方是你的領導,而且是直接領導怎麼辦?

李紅愣了一下,立即想到了組織部的李部長,平時她就看著李部長對蘇柳挺熱心的,出差或者下去檢查工作,經常點名要蘇柳跟在他身邊。一個單位,尤其是你的頂頭上司,如果跟你有了男女方麵的事情,麻煩就來了。李紅覺得自己有責任規勸蘇柳,千萬不能作繭自縛。李紅就說,是我們部長?喲,這樣的話,你聽我的,沒必要跟自己痛苦,趁早了斷,這不是感情不感情的問題,如果你一定要跟他扯著,你就趕快離開市委機關,而且哪個政府機關都不要去,別當公務員了,找個公司做事,聽到了嗎?

李紅看著蘇柳,等待蘇柳表態。

這時候的蘇柳,似乎沒有那麼多痛苦了,反而一臉的吃驚,看著李紅,說,真有那麼可怕嗎?

李紅說,你大學畢業工作也有兩三年了,還用我給你解釋為什麼嗎?你如果愛別的部門的領導也可以,要知道組織部長管幹部呀,在我們這座城市裏,你到哪裏都跟他有牽連,讓別人怎麼說?

蘇柳說,如果比組織部長還大呢?我要是跟部長有感情,這麼幾年早有了,還能等到現在?是剛來我們這兒的領導。

按說,這個時候李紅不能再問了,蘇柳已經說得很明白,剛來的領導,隻有負責組織部門的市委鞏副書記,從省委來的,才半年,據說是準備接替市委書記的。

或許是因為驚訝,或許李紅本身就沒有這方麵的經驗,總之,她就慌張地問道,你說的鞏副書記?

蘇柳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她歎息了一聲,擦了擦自己的淚痕,說,李紅姐,你說我應該怎麼辦?李紅搖搖頭,真的沒想到是這個樣子,鞏副書記看起來很嚴肅,眼角和嘴角幾個關鍵部位都寫滿了嚴肅和回避,讓人不敢近前,沒想到下麵的螺絲釘鬆懈了。李紅根據自己的感覺和經驗,告訴蘇柳,鞏副書記目前的位子和狀態,是不可能跟妻子離婚的,即使離了婚,也不可能跟自己年輕的部下結婚的,政治前途比他的生命都重要,更不要說愛情了。即使你什麼名分都不要,就想跟他保持這份情感,也是很危險的,畢竟鞏副書記是一個太顯眼的人物,他的政敵整天盯著他的屁股,看看有沒有尾巴可以揪一揪,到時候你蘇柳就會成為鞏副書記的尾巴,被人揪住不放。最最重要的是,像鞏副書記這些人,很少有真感情了,到時候他會寧可割掉尾巴,也要拚命捂住自己的屁股。

屋裏已經很暗了,李紅開了燈。蘇柳已經不哭了,坐在那裏發愣,癡呆呆的。這時候李紅覺得又累又渴,實在撐不住了,就說蘇柳,走吧我們出去吃點飯,你中午就沒吃飯是吧,不能抽煙了,這樣折騰容易衰老。

李紅隻是隨便說說,實際上是想催著蘇柳離開辦公室,沒想到蘇柳真的答應了,說李紅姐我請你吃飯,讓你陪了我半天,真不好意思。

她倆就出去了,一頓飯吃到了晚上十一點多,不用問,蘇柳喝了很多酒,她其實就是為了喝酒才出去吃飯的。喝醉了酒,也就把她怎樣被鞏副書記搬到了床上的前後過程,告訴了李紅。後來,李紅費了半天力氣,把她送回了住處。單位還沒給蘇柳分房子,她在外麵租住了一室一廳的樓房。

回了家,李紅幾乎一個晚上沒睡好,她倒沒想別的,隻是想,人是不能看外表的,鞏副書記的外表很馬列。又想,鞏副書記怎麼愛上了蘇柳呢?當然,蘇柳長得漂亮,男人們都喜歡漂亮女人,但是鞏副書記應該知道這種危險性,他是真正愛上了她還是一時的性情泄漏?

第二天上班,李紅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蘇柳已經換完了衣服,坐在辦公桌前了。李紅看了她一眼,問她昨晚睡得好不好,蘇柳沒有回答,而是眼睛直直地盯住李紅看,看得李紅有些疑惑。

蘇柳說,我昨晚什麼也沒對你說,你不要瞎猜想。

李紅愣了愣,忙說,我什麼也沒聽到呀?

這事情,按說也就完了,一個什麼沒說,另一個什麼沒聽見,結賬了。但事實上,兩個人心裏都清楚,一個的確說了,另一個的確聽見了,發生了的事情想抹掉,是不可能的了。

兩個人沉默了半天,蘇柳就又說話了,說李紅姐,這事兒……我可就告訴了你一個人。

蘇柳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如果再有人知道了,毫無疑問就是你李紅泄漏出去的消息。

李紅點點頭,說你了解我這個人,從來不多事。

話是這麼說,但是李紅心裏突然一抖,準確地說是無端地承受了一份責任,沉甸甸的。於是,她泡好的一杯新茶,就沒喝出什麼味道來。

過了幾天,突然傳出消息,鞏副書記的妻子從十二層樓上跳下去摔死了。據說他的妻子精神憂鬱症已經很多年了,過去也出現過幾次險情。鞏副書記的家還在省城,星期五鞏副書記回省委開了個會,星期六回家休息了一天,星期天上午正準備返回來,事情就發生了。鞏副書記很悲痛,有幾天沒有到機關上班,許多人為鞏副書記歎息,說這人呐,沒有完全順心的,鞏副書記仕途太順,剛滿四十歲就要當上市委書記了,家庭卻出了這麼大的災難,女兒才升高中,還需要人照顧哩。當然,也有少數人說,中年男人三大喜,升官發財死老婆,鞏副書記全占了。不過,大多數人覺得,鞏副書記目前這個位置,不可能找個年齡太小的女人,領導幹部嘛,總要顧忌社會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