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被這個消息震驚了,震驚之後便是恐懼,她覺得事情越來越深不可知。本來,這些事情與她沒有什麼幹係,對於別人議論的誰誰突然成了暴發戶,誰誰突然身敗名裂,等等,她從來不去探個究竟,喜歡保持自己內心的那份平靜。但是這件事情卻不同了,因為這件事情跟她有了牽連。
就在她心煩意亂的時候,一天,蘇柳卻突然問她,說,李紅姐你聽到什麼議論了沒有?她搖搖頭,說沒有呀,議論誰?議論什麼?蘇柳說,我和鞏副書記的事,你沒聽到什麼議論?當時她的心突突跳,說,外麵有什麼議論嗎?我可是從來沒對任何人……她停住了,觀察蘇柳的臉色。
蘇柳釋放了憋了半天的那口氣,又一字一頓地說,我可是就告訴了你一個人。
說完這句話,蘇柳冰冷的臉色馬上熱情起來,從包裏掏出一枚翡翠戒指,送到李紅麵前,說是別人送給她的,她卻不喜歡這個式樣,說你戴著吧李紅姐,你戴著肯定好看。
李紅急忙推辭,說這麼貴重的東西她真的不能要。蘇柳笑了笑說,怎麼?我又不是拉攏腐蝕你,瞧你嚇的這樣子。兩個人的手來回推了幾推,李紅的手就僵住了,慢慢地把戒指戴在手上,說喲真漂亮,謝謝你了蘇柳。
李紅是突然感覺到,如果她不收下這枚戒指,蘇柳就會懷疑她,蘇柳的心裏就一直不能踏實。她不能讓蘇柳有這種感覺。
接下來蘇柳開始跟李紅聊天,看起來漫無邊際,但是聊著聊著,就拐到了鞏副書記身上,說鞏副書記這個人,很有工作魄力,真是年輕有為,前途不可估量。現在市委資格最老的陳副書記,處處排擠鞏副書記,不就是擔心鞏副書記搶了他多年等待的市委書記的位子?排擠歸排擠,沒有用,你陳副書記哪一點能比得上鞏副書記?你說呢李紅?李紅急忙點頭。蘇柳又說,鞏副書記外表看起來很嚴肅,其實挺隨和的,交際很廣,社會上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鞏副書記幫過不少人,這些人對鞏副書記真是忠心耿耿,隻要鞏副書記需要,他們都可以把心掏出來,可以為鞏副書記去殺人去頂罪……蘇柳淡淡地說著,眼睛偶爾瞟李紅一眼,李紅隻覺得自己的脊背一陣陣發涼,頭都不敢抬起來。弦外之音,她聽得出來。
李紅原來跟鞏副書記並不太熟悉,但是有一天鞏副書記突然給李紅打電話,讓李紅把一份材料給他送到辦公室。按說這種事情,鞏副書記應該給部長或副部長打電話,讓他們親自送去,但是鞏副書記就是給她打了電話,她能不送?
她就一溜小跑去送了。她轉身要走出鞏副書記辦公室的時候,鞏副書記突然叫住了她,說,李紅呀,你在市委工作好幾年了,怎麼樣?累嗎?李紅急忙搖頭,說忙是忙,不算累。鞏副書記點點頭,說其實機關工作,主要靠經驗,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隻要別多事,不要背後對領導和同事瞎議論,到下邊單位辦事注意機關幹部的形象,就是一個合格的機關幹部。李紅急忙點頭,說請鞏副書記放心,她向來是一個不多事的人,在機關幹部中的口碑很好的。鞏副書記讚賞地點頭,最後囑咐李紅,要注意加強世界觀的改造,要積極向黨組織靠攏,要樹立共產主義遠大理想。他說,組織部門的幹部,不能不是黨員呀!
李紅過去不是沒有機會入黨,隻是一直沒有這個想法,她覺得自己不想當官,入黨幹什麼?把名額留給那些積極向上的人吧。現在鞏副書記提出來了,而且是帶著批評的口氣,她就不能不表態了。
李紅急忙說,謝謝鞏書記的關心,我回去就寫入黨申請。
事情很明顯了,一定是蘇柳對鞏副書記說了她什麼。李紅斷定,蘇柳是擔心她有一天,會把蘇柳和鞏副書記的事情說出去,所以把事情做在前麵了。但是,蘇柳不可能告訴鞏副書記是她自己說出來的,從鞏副書記的口氣中,蘇柳大致是告訴鞏副書記,說,李紅在背後議論我們的事情了,等等。
如果蘇柳真的擔心別人知道她跟鞏副書記的事情,那就好了,事實上卻不是這樣。蘇柳自從與鞏副書記有了那層關係之後,開始盛氣淩人,拉出了傲視群雄的架勢,就連頂頭上司部長和副部長,她都不怎麼尊重了,而且經常在一些場合,故意顯示出自己跟鞏副書記非同一般的關係。有一次,組織部遇到了一點小麻煩,楊副部長跟大家商量,這事兒怎麼向鞏副書記解釋,才能使他不發脾氣。蘇柳當即就說,你們把鞏副書記看得太心胸狹窄了,你們不敢去說,我去說。蘇柳真的去了,而且真的風平浪靜了。噫!你蘇柳算什麼,根本輪不到你去跟鞏副書記解釋呀,你出頭露麵的幹啥?這不是自我暴露嗎?李紅又生氣又害怕。
很快,就有了關於鞏副書記的猜疑,有人說鞏副書記的妻子出事那天,他和妻子都在陽台上,如果妻子有跳樓的舉動,他是應該提前發現的;還有人說,他們幾次看到鞏副書記在工作之外的時間和蘇柳在一起……李紅心裏很緊張,每天為鞏副書記祈禱,希望他在與陳副書記的競爭中順利獲勝,當上市委書記。
再後來,資格很老的陳副書記的女親信,找到了李紅,拐彎抹角地跟她聊天。來人並不清楚李紅是否了解蘇柳和鞏副書記的事情,她隻是覺得李紅和蘇柳在一個辦公室,可能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
來人說,哎喲,陳副書記對你評價可不低,說咱們機關這些女同誌,辦事最穩重的就是你了,說你的為人也好。
李紅說,是嗎?我沒陳書記說的這麼好。
來人問,陳書記和鞏書記,你喜歡哪一個?
都喜歡,都挺好的。
那……你覺得誰的能力更強?
都不錯。
來人突然降低了聲音,故作驚訝地問,你知道蘇柳那事?
李紅莫名其妙地說,蘇柳有什麼事情?
來人說,聽說跟鞏副書記那個了。
李紅突然非常氣憤地跳起來,說,你們這些人整天琢磨什麼呀,蘇柳和鞏副書記是那號人嗎?
李紅的激烈程度,是來人沒有料到的,因此,來人就不高興地說,你看你,我不就是問問嗎?說了鞏書記,好像動了你的心肝,我又沒說你跟鞏書記怎麼樣了,至於嗎你!
李紅看著來人,說道,你如果說我,就好了呀!
來人被弄得找不到頭緒,稀裏糊塗地走開了。
盡管李紅這樣賣力地維護鞏副書記的名聲,但是後來李紅發現,鞏副書記遇到她,總是用那種狐疑而陰森的目光瞅她幾下,瞅得她心裏發虛。為什麼發虛,她也說不明白。
更讓李紅感到委屈的,是陳副書記的女親信,跑到陳副書記麵前胡說了一通,說她怎麼擁護鞏副書記,陳副書記聽了當然不舒服了。
一天,陳副書記在大院內遇到了李紅,就皮笑肉不笑地說,李紅呀,低著頭走那麼快幹啥?走路要抬頭看路,啊,哈哈,當心摔了跤的。
李紅聽出了弦外之音,就忙說,陳書記你是我的老領導了,你還不了解我呀,走路很穩的,不會走錯路。
本來,李紅是要向陳副書記表達自己對他的忠實,但是陳副書記卻理解錯了,陳副書記理解成了李紅死心塌地跟定了鞏副書記。於是,陳副書記有一次在機關大會上,不點名批評了李紅負責的一項工作,說有些幹部在機關呆久了,就有了一種惰性,不求上進了,現在機關幹部也不是終身製了,幹不好照樣下崗。
李紅兩邊都沒有討好,開始腹背受敵了,日子就過得很鬱悶。丈夫發現她脾氣越來越大,而且變得懶惰了,晚上下班經常回來得很晚,即使回來了,大多數時間也是躺在床上,連孩子都不照顧,丈夫自然起了疑心,於是就不滿地說,你整天眼睛瞅著屋頂想什麼?
李紅總是在想一個問題,就是她能夠保證自己不對任何人講,但是如果蘇柳對別人講了呢?鞏副書記還是要怪罪到她李紅頭上。
現在,蘇柳隻對她一個人說的秘密,簡直成了一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轟的一聲炸響了。於是,每當蘇柳有一些特別的舉動時,李紅就立即提醒蘇柳,要注意保護自己,有時蘇柳跟別人聊天,聊到了鞏副書記的時候,李紅就突然緊張起來,跑過去以各種理由打斷蘇柳的談話。
次數多了,蘇柳就很不滿地瞪李紅一眼說,你吃什麼醋?
李紅氣憤地說,你讓我把嘴管好,你自己呢?告訴你,這事情傳出去,與我沒有關係!
蘇柳冷笑,說,你想推卸責任呀?我自己能說出去?
但是,吵鬧歸吵鬧,蘇柳跟李紅的關係一直保持著原貌。鞏副書記那邊,正為競爭市委書記,跟資格很老的陳副書記鬥智鬥勇。蘇柳心裏也發虛,李紅萬一給張揚出去怎麼辦?蘇柳心裏就悔恨交加,有時她看著李紅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竟然想,這個人如果突然消失了多好?
蘇柳越是討厭李紅,李紅卻總是在她身邊晃蕩,蘇柳跟別人說話的時候,李紅老遠豎著耳朵;蘇柳在食堂吃飯,李紅一定要端著碗坐到她身邊……李紅有點兒離不開蘇柳了,她恨不得把蘇柳裝進自己兜裏,睡覺的時候也放在枕頭邊,這樣才覺得踏實。李紅想,蘇柳這張嘴太隨意了,她能告訴我,就可能告訴別人,而且也會對別人說,我可就是告訴了你一個人。到最後,是哪一個人張揚出去了,誰也說不清。但李紅知道,鞏副書記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她李紅。
有幾次,蘇柳下班跟幾個朋友在一起聚會,發現李紅突然出現在一邊,這就引起了蘇柳的懷疑。蘇柳斷定,李紅在盯她梢,盯她梢幹什麼?一定與鞏副書記有關。
事情的性質開始發生變化了。一個雨天的傍晚,李紅下班晚了一些,騎自行車回家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自行車飛起來,把她彈到人行橫道上,正要爬起來,看到一輛吉普車朝人行橫道撞來,好在她反應很快,一下子滾開了。吉普車被路邊的樹木攔住,隻好掉頭開走了。
這時候,路邊有幾個行人急忙把李紅拉起來,一個說,這車瘋了!
另一個說,狗日的,肯定是酒後開車!
李紅爬起來,一句話沒說,看了看自行車,一個輪子扁了,她隻好推著回家。丈夫看到她的樣子,有些吃驚,問怎麼回事,她說,我騎自行車不小心,撞到汽車上了。
當天晚上,李紅開始琢磨自己該怎麼辦,她沒想到自己對蘇柳的一次關心體貼,竟然招來了殺身之禍。她想,這樣下去不行,心裏不能再容納這個秘密了,要盡快把這個不定時的炸彈擲出去。她在黑暗裏盤算琢磨著一個個辦法。
調離市委機關,到哪裏去呢?逃離,更容易引起鞏副書記的懷疑,不管跑到哪裏,鞏副書記都不會放過她,人家有這個能力。行不通。
到有關部門舉報,證據是什麼?就憑鞏副書記目前的勢力,沒有確鑿的證據,想告倒他太難了,鬧不好還弄個誣告罪。行不通。
讓他相信自己,怎麼才能走近他?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像蘇柳似的跟他也那個了。憑著她的女性魅力,她相信自己能做到這一點兒。蘇柳雖然年輕,但是她比蘇柳有風韻有味道。可行。
想好了之後,已經大半夜了,她強逼自己快睡,免得明天臉色難看。
天亮後,她說自己不太舒服,讓丈夫送女兒去幼兒園。丈夫走後,她開始化妝,很用心,就像她出嫁那天一樣細致,化妝之後,又挑選衣服,幾乎把自己認為滿意的衣服都試穿了一遍,最後選定了一套低領的淺咖啡色短袖上衣,一件動感很強的米黃色裙子。
李紅是打出租車上班的。蘇柳看到她後,不由地輕聲叫道,喲李紅姐,你今天這麼漂亮!
昨晚的事情,蘇柳不一定知道,這種事情鞏副書記不可能告訴她。蘇柳看著李紅,滿眼的妒忌,從她的目光裏,李紅看到了自己動人的魅力,她就笑了說,是嗎?哪兒漂亮?
李紅是從心裏笑出來的,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在意別人對她美麗的讚美。蘇柳看了半天,說不出她到底哪裏漂亮,就是覺得好看。
蘇柳就說,你今天怎麼打扮得這樣好看?
李紅似乎玩笑地答,出嫁呀。
上班不久,鞏副書記就有意地挨個辦公室轉了轉,樣子好像檢查辦公秩序。走到李紅辦公室的時候,李紅急忙滿麵笑容站起來,說,鞏書記還是第一次到我們辦公室吧?我這裏有好茶,給你泡一杯?鞏副書記很客氣地點點頭,說,接受你的批評呀,以後我要經常到你們辦公室轉轉,與同誌們打成一片。鞏副書記就坐下了,一直把李紅給他泡製的那杯上等的碧螺春茶喝完,才離開了。喝茶的時候,鞏副書記免不了要看李紅一眼兩眼的,李紅含著淺淺的笑,很親切地瞅著他。這些細節,全被蘇柳收進了眼裏。
鞏副書記走後,蘇柳瞅著李紅,說,敢情你今天知道鞏書記要來?
李紅就說,我有預感。
中午,鞏副書記吃完飯,喜歡在辦公室套間內的床上打個盹。李紅一直盯著鞏副書記,看到他回到樓上辦公室的時候,急忙手裏拿著幾份文件,去敲鞏副書記的門,說有幾份文件急等著鞏副書記簽字。本來這事情,鞏副書記一看就明白了,簽字的問題,應該由部長和副部長去做,李紅在機關多年了,這點常識是知道的。再說,大中午的,李紅進了鞏副書記的房間,滿眼流露柔情,站的位置距離鞏副書記太近了,說話的時候,熱乎乎的哈氣吹拂到了他的耳根上,什麼意思?
鞏副書記很認真地看了幾份材料,突然氣憤地說,這種材料也要我簽字?
李紅一愣,知道這是鞏副書記的戒備心,就說,過去這種材料,都需要分管的書記簽字。
李紅說著,用含情的目光去撩撥鞏副書記,但是他卻似乎沒有看到,說,那也輪不到你拿來,你們部長呢?
李紅一看,沒戲了,走吧。李紅就說,對不起鞏書記,打攪您午休了。
鞏副書記把幾份材料丟給李紅,突然用長者的語氣說,李紅呀,俗話說,看人下菜,我可不是那種不按規矩來的領導,凡事總要有個規矩,違反了規矩我是決不客氣的。
李紅落敗而回。她覺得自己幹了一件傻事,這個時候,鞏副書記怎麼會上這個套呢?鞏副書記防範她還來不及呢。她心裏更害怕了,這麼一折騰,鞏副書記對她更不放心了,肯定會以為她是受什麼人指派去的。鞏副書記絕對想不到,她是甘心情願把自己送上門的。
整個下午,李紅都呆呆出神,眼淚經常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蘇柳看到李紅上午和下午的情緒變化這麼大,有些吃驚,但是也不好多問,直到快下班的時候,才說,沒事吧李紅姐,哪裏不舒服嗎,我送你回家。
李紅抬起頭,很費力地想了想,說,我就告訴你一個人……
蘇柳看到李紅直呆呆的眼神,有些恐懼了,說,你神經了你!
蘇柳的話似乎給了李紅一種提示,她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你神經了?
自從那天被吉普車撞了之後,李紅每次出門,都感覺背後有看不見的黑手伸向自己,她騎著自行車就經常緊張地回頭,看看後麵有什麼人跟蹤自己。再後來,她回到家裏就要把門關緊,擔心什麼人會突然闖進來。
這樣折騰了一些日子,李紅就不再上班了,整天坐在家裏呆呆地出神,什麼事情也不做。丈夫就很生氣,斷定她一定有什麼事情隱瞞了他,但是不管怎麼問,她就是不理會丈夫,等到丈夫問多了,她就跟丈夫吵架。
丈夫實在跟她吵累了,有一天很認真地跟她談判,提出了離婚要求,說這樣的日子他實在不能熬下去了。
她似乎點了點頭。
但是,就在那天晚上,李紅半夜裏突然放聲大哭,鬧騰得鄰居都來敲門,不滿地說,你們吵架能不能動作輕一點兒?
不管鄰居怎麼抗議,李紅每天半夜定時哭鬧,這樣折騰了一個多星期,丈夫覺得她不太正常了,就帶著她去了本市最好的精神病醫院,給她做了認真的檢查,醫生確診她患有精神分裂症。
機關的人得知後都很痛心,說李紅這麼一個好人,怎麼說神經就神經了,她活得很平淡,沒有什麼想不開的呀。組織部的部長和副部長都到醫院看望了她,就連鞏副書記都親自去了,而且交待醫院一定要好好照顧她,爭取讓她早日康複。
半年後,鞏副書記如願當上了市委書記,而且又結了婚,跟他結婚的女人,就是和李紅一個辦公室的蘇柳。他們的介紹人是市長,市長說,鞏書記和蘇柳,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機關的人仔細觀察了一下,覺得市長的話有道理,這兩個人的長相都很相似,怎麼看都是天生的一對。
這時候的李紅,已經在醫院過上了平靜的生活,情緒基本穩定了,隻是偶爾鬧一鬧。當然,沒有人知道,李紅每次都把護士給她那些藥片子,偷偷扔進了馬桶裏,也沒有人知道,李紅整天抱著小收音機聽新聞,其實最關心的就是被繩之以法的貪官汙吏中,有沒有一個姓鞏的。
結婚後不久的蘇柳,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李紅,獨自跑到醫院看望了她。李紅癡笑地看著蘇柳,一句話不說,這讓蘇柳很傷心。
蘇柳就說,李紅,你連我都不認識了,我們倆在一個辦公室呆了兩年多呀。說著,蘇柳竟然哭了。
李紅燦爛地一笑,終於說話了,說,你別哭,我就告訴了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