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輯:無風絮自飛(2 / 3)

人要常懷敬畏之心,向身邊每一樣有物格的東西致敬,人更要長盈喜愛之感,喜歡並關愛身邊的每一樣東西。如此一來,每一樣有物格的東西就會向整個人類致敬,互敬互愛,才會像電梯那樣,上下貫通,永續美好!

冬天莫砍樹

一個八歲的小女孩父母離異,把她拋下不管,自顧自地到城裏打工。可憐的女孩哭幹了眼淚也沒用,灰頭土臉地流落四方。走了很遠,女孩被一個好心的老婆婆收留,那時已是冬天。 老婆婆年紀已高,身邊無兒無女,獨自一人過日子。

從此,一老一小相依為命。

冬天沒柴火,老婆婆領著女孩去山林拾枯枝。山林裏的樹光禿禿的,沒有葉子,光光的枝杆顯得毫無生氣。女孩背著柴筐,在一截樹杆前,揮刀向樹杆上三枝瘦小的“枯枝”砍去。

老婆婆叫喊:“莫砍樹,莫砍樹,冬天莫砍樹!”

話沒說完,“枯枝”應刀而落。

老婆婆說:“冬天的樹落了葉子,看上去像是死的一樣,其實還活著。樹在冬天是睡覺,你一刀砍下去,說不定它就活不了。所以呀,冬天莫砍樹,曉得啵?”

女孩不語,使勁點頭。

老婆婆說:“既然你把樹砍了,也就算了,以後記住就行!”

那截樹杆,是老婆婆婆春天請人嫁接好的柿子樹。她早就想要一棵長甜柿子的樹,可小女孩一刀結束了她的夢想。老婆婆並不氣惱,因為,她知道女孩正處在“冬天”,不能罵更不能打。

這個故事有一股暖人心的力量,於細微處深深地打動人。

“冬天莫砍樹!”多麼平凡的一句勸慰語,連孤苦伶仃的老婆婆都能把它說得字正腔圓,明白流暢。正是這一句,包含深遠的哲學意義和博大的終極關懷。它體現了對生命的尊重,對自然的珍惜。

善良的人們,請記住老婆婆的話吧——

冬天莫砍樹!

有想法的人

中國青年朱兆瑞3000美元環世界,轟動一時,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聞者大都感歎一番,也就沒了別的想法。偏偏有一位河南的老太太對這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決定用300美元來遊曆美國。這一想法嚇倒了一大片人,老太太不懂英語,年紀這麼大,盤纏又這麼少,能行嗎?老太太管不了那麼多,堅持自己的想法不動搖。

在辦簽證的時候,她這樣回答美國的簽證官:“我隻想做一名驢友,背個包到你們美國去轉轉。“簽證官覺得她是一個有想法的人,有個性,順利給她辦了簽證,並祝福她在美國玩得開心。

到美國之後,不到一個月,300美元快用光了,老太太的想法又來了:到唐人街找活幹。她挨著店鋪,向一個個華商介紹自己,一位台灣生意人留她照看小孩。賺到一筆錢後,老太太繼續遊玩。就這樣,一邊給華人做工,一邊遊玩,老太太走遍了美國,簽證到期後,手中的300美元還變成2萬美元。真可謂,玩到了,又賺到了,雙贏。其實,這正是機遇對有想法的人的最高的獎賞。

機會無處不在,成功時時在招手,有想法的人通過自己的思考,總能與機會率先握手,聆聽到成功的先聲。3000美元遊世界,許多人都知道這事,不過,知道也就知道,僅此而已,不會對此產生什麼想法。河南的老太太對此產生想法之後,竟然有了這麼一個讓所有人聞之羨慕的結果。

有想法的人總能在某一領域搶占先機,發掘寶藏。愛迪生對電器有想法,所以成為一代發明大師;法布爾對昆蟲有想法,所以有《昆蟲記》流傳於世;貝多芬對音樂有想法,所以《命運交響曲》等作品彪炳史冊,感動世界;詹天佑對鐵路有想法,所以中國第一條鐵路京張線居然有“人”字型的構造;古代有嫦娥奔月的想法,所以當今便有了神五飛天的奇跡……

你可以偷懶片刻,可以低頭做事,可以怨天憂人,可以誌得意滿,但是絕不可以沒有想法。沒有想法的人,即使勝券在握,也有可能會白白流失;即使平安無事,也有可能會被俗事纏上。沒有想法,世上有的東西會變得沒有,沒有的,繼續空空如也。

世界是個充滿想法的世界,注定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斷用想法刷新自己的人生履曆,用想法張揚自己的個性。

做一個有想法的人,才不會虛度年華,才不會空留遺憾。

省略苦難

過年的時候,與幾個小學同學聚在村頭,全是城裏的作派,談營銷,派名片……讓我大感吃驚的是,H已是全國一知名公司的副經理,Q榮登某央企五省大區經理的寶座。他們畢業才幾年,不到三十歲就混到全國著名公司的中高層,究竟有什麼人生決竅?細細琢磨他們的奮鬥經曆,才發現他們迅速成功的原因是省略了一大部分打拚時的苦難。

再深究下去,仍有新的發現:他們在成長的時候,承受了別人未曾承受的苦難。也就是說,打拚時被省略的苦難在成長歲月裏,他們曾加倍地品嚐過。

H早年失母,家境貧寒,刻苦讀書成了他惟一的目標。讀初中的時候,每天來回走十裏地,隻為省下每月8元的住宿費。一邊上學,一邊幫家裏做農活,帶弟弟妹妹。上高中的時候,為了省錢,一周隻吃一罐醃菜下飯。考上複旦大學,那筆不小的學費,是他的父親東挪西才湊齊的……Q更是苦不堪言。他的父親嗜賭,好端端的一個家輸得徒有四壁。母親勸不住,就鬧離婚。在這個動蕩不安的家裏,他的心靈受到極大的傷害,發誓一定要考上大學,逃離這個讓他感到窒息的家。高考沒考上,他到浙江打了半年工,籌齊複讀費又接著再考,終於考上北京經濟學院。

農村很多苦孩子都默默無聞,埋沒在土地上,然而,那些特別苦的孩子,因為意誌得到極大的鍛煉,反而脫穎而出,走到社會的前台。苦難是他們印象最深的學堂。

相比之下,方超省略的苦難,正與我小學同學打了一個時間差,他從小就把人生苦難給省略了。方超2歲開始演電影,不到15歲,便演了《清涼寺的鍾聲》、《牧馬人》等20多部電影和5部電視連續劇,成了鮮花和掌聲中的童星。

然而,成年之後,他被冷落了,考北京電影學院未能被錄取,偶爾有人請去演戲,也隻是跑龍套的小角色。

一個人的一生,如同一環一環套起來的鎖鏈,如果其中一個鎖鏈改變了位置,那麼整個人生都要由此而改變。在人生的鎖鏈當中,有苦難,有進取……當你在該承受苦難,卻把它省略的時候,生活會在不遠的未來,安排你重新經曆;當你發現別人省略苦難,一舉成功,心理極度不平衡的時候,應該明白,他人在省略苦難之前,一定經受更多的苦難。

與其被動地去重新經曆苦難,不如不去省略那本該由我們承受的人生苦難。人生會因我們的積極承受苦難而大放異彩,生活會因我們積極進取而絢麗多姿。

與往事幹杯

20多年沒有聯係的老同學,突然打來電話,告訴我正月初三,搞同學聚會,一定要來。老家縣城最高檔的酒店訂好了房間,預定了酒席,隻等人到齊,一場跨越22年時光的大派對,就要歡喜開鑼。二話沒說,我愉快地應承了下來。

高中三年,敏感與脆弱交織,自信與自卑糾纏的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鐫刻腦海深處,很想看看他們,期待重逢在春日。

下了高速,我把車停在聚會的酒店,熄火,卻並沒下車,下意識地晃了晃腦袋,仿佛要驅趕往事似的,趴在方向盤上,靜靜地發呆。

同學聚會,這不是第一次,早在2007年,也是正月初三(本地風俗習慣,除了年前有親人去世的,初三這天不走親戚不拜年。)一別16年的初中同學,聚集縣城。

那次聚會後,我們建立了QQ群,後來,微信出來了,又組建了同學微群,聯係那麼方便,卻再沒有像那樣聚會過。40多位同學,聚會前會在一起玩的,之後照例還會小聚,之前不聯係的,同學會後,仍是失聯狀態,明明有電話,有QQ,卻沒有一星半點的交流。

同學聚會的意義何在?隻有一個,敘舊,敘舊,沒完沒了的敘舊。

過去三年,把陌生的少年聯結在一起,多年以後,天各一方,各自在自己的場域內,發光發熱,發揮聰明才智,成也好,敗也罷,與舊時同學有何幹?一別多年,別人的歌哭,過去哪怕再親密的同學,又能懂幾何?做到知心,談何容易?

同學和同學中間隔著一條寬寬的時間河,裏麵隱藏了世上最深重的陌生。人與人交往的基礎無非“利益”和“懂得”。暌違經年,別夢依稀,單純的同學情承載不動利益之舟,也撤除了懂得的橋,交往所依托的現實成了死水一潭,白茫茫寂靜無聲。

一晃,那次初中同學聚會,又過了十年,這期間,難得的幾次小範圍歡聚,聊的還是上學時那堆趣事糗事開心事,像一鍋現飯,一炒20多年,已然聞不到飯味,都是言者的臭口水之類的怪味。就像森林裏有很多條路,起點隻有一個,隨著歲月走向深處,點狀爆發,往四下裏分出了一條條岔道,通往遠方,再無交集的可能。我們從共同的初三(1)班出發,越走越遠,模糊了背影,稀淡了聲音,再相逢,已是熟悉的陌生人。

思緒從往昔抽回,我打開車窗,打了一個激靈,發動汽車,繼續前行,開往老家。

別了,同學會,你們聚吧,少了我一個,依然會是一個大嗨場。

曾經,晨昏共度,親密無間,三年的同窗生涯,之後,像鳥飛天涯,失散各處,沒有了交集,不存在共同思維,說句話都類似雞同鴨講。如此聚會,有何意義,有什麼意思,還是遠離為好。

年輕時,作家張愛玲有個情同手足的至交,名叫炎櫻,之後形同陌路。一次,她在書信裏解釋為何跟她疏遠:“我不喜歡一個人和我老是聊幾十年前的事好像我是一個死人一樣的。”後半生,她們一個居住在美國,一個生活在日本,中間不僅隔著遼闊的太平洋,更是一段漫長的沒有交集的空白歲月。

這和大多數的同學會,何其相似!

莫讓昨天的雨淋濕今天的心情,莫讓前天的風吹跑明天的笑容,過去的,就讓他過去,騰出空間,讓未來愉快地到來。提振信心,幸福爆表,靠的不是過去的同學情,而是未來的生活。喜歡薑育恒唱的《跟往事幹杯》,“明日的酒杯莫再要裝著昨天的傷悲/請與我舉起杯/跟往事幹杯”。

句句唱到點上,挑開厚重的幕布,讓人看清歲月的真相。

早的斷想

早是什麼?最初印象是魯迅先生刻在書桌的那個字。

當年,父親臥病在床,小魯迅一邊念私塾,一邊還要幫忙做家務,在當鋪和藥鋪間兩頭跑,成了一個小忙人。一天早晨,他上學遲到了,壽鏡吾老先生嚴厲批評了他,要求以後要早到!魯迅默默地回到座位上,在書桌上輕刻了一個小小的“早”字。打那以後,他再沒遲到過,早字當頭,時時早,事事早,人生因早而輝煌。

這篇課文名叫《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一個“早”字,讓我記憶猶新。有樣學樣。下課後,我用削鉛筆的小刀,在自己課桌上也偷偷地刻了一個“早”字。多年後,小魯迅成了魯迅先生,而我還像那個玩小刀的孩子,稀裏糊塗地活著。

知易行難,知易行難啊。

張愛玲說:“出名要趁早。”第一次把這句名言寫入青春本子裏,我正上初中,那時,愛唱歌,愛顯擺,把薑育恒那首《驛動的心》唱得惟妙惟肖,情動四方,夢想有一天能考上中央音樂學院,暴得大名,光宗耀祖。事與願違。我的音樂之路止步於鄉文化站的舞台。1991年金秋,鄉文化大禮堂舉辦全鄉“迎亞運、慶國慶”文藝晚會,我獻唱兩首,出盡了風頭。之後,去食堂打飯,總有人在背後悄聲議論,這種名人效應,讓我飄飄然,很是享受。

十五六歲就出名了,也算蠻早了。時至今日,那個一唱名揚全鄉的少年頂多在KTV吼叫的時候,引來倒喝彩少一點,僅此而已。

趁早出名,有用?沒用?一言難盡。

早啊早,就像霧裏看花,讓人看不真切。

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那麼,早起的蟲子呢?是不是注定了被鳥吃的悲劇命運?所以說,早起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在於早起的你是做鳥兒,還是蟲子。從這個意義上說,幸與不幸,與早無關,結局跟對象緊密相連。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如果我們注定是幸運的鳥兒,那麼早起就意味著機會,但是,當你終於有一天為機會而早起,卻陡然發現前麵更有早行人。俗話說得好,叫醒你的,從來不是鬧鍾,也不是機會,而是夢想。夢中人的夢想,能激他早起,更能激其鬥誌。

早梅是一朵,頂多為一枝。梅如此,人亦如是。早開的花,早行的人,總是屈指可數。

先發製人。先入為主。早,是先的鄰居,早先一點,主動權握在手,晚遲一些,就隻有聽憑他人或者命運擺布的份了。

都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的,就算天上真有餡餅落下來,隻有早起的人才能撿到呀。

鍾情於你的人,會請你吃大餐,時間是中午或者晚上。隻有重情重義的人才會陪你吃早餐,願意陪過走完一生,一起到白頭的人,才心甘情願給你做一輩子早餐。

早餐是如此重要。美國一家跨國公司全球招聘啟事裏赫然一條:不錄用不吃早餐的人。美國人認為,不能對不吃早餐的人委以重任。一個對自己身體都不能負責的人,能指望他做什麼?今天,你吃早餐了嗎?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早也有誤打誤撞的時候,讓人後悔莫及。這哪關早的事呀,錯在人身上,你判斷有誤,不好好檢討,怪罪於早,沒有道理呀。

早是什麼?字典釋其本義——天將破曉,太陽衝破黑暗而裂開湧出之意,比如早晨;引申義,時間靠前,比別人有更充實的時間。等等。然而,比人早一步,光有時間差,也不一定有管用。

俗話說:“起了個早,卻趕了個晚集。”

故鄉是一把鑰匙

每個人心中的故鄉都是天堂般的模樣,哪怕衰朽成無人的秘境,印象中依然是光鮮如初。

故鄉與成長、逃離和遠方等字眼密不可分。遠方是成長永恒的誘惑,一旦逃離出生的家鄉,一生為之牽絆的故鄉就刻進人生履痕。

一生一世隻生活在一個地方,缺乏區分度,無所謂他鄉與故鄉。

年輕時,拚盡全力,去異鄉看風景,或者到他鄉謀生活。背井離鄉,也不知愁苦,人在天涯,也不覺疲累。

歲月老去,華發叢生,好似一棵老樹站在他鄉,深情回眸,遙望故鄉,橫生一念——回故鄉去!葉落要歸根,人到要還鄉。

人老話多,話如一湖清水,滿滿盛著是故鄉。王維詩雲:“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浮世如雲眼前飄,故鄉猶如迎雪盛開的寒梅,一脈馨香,芬芳久,且遠。

曾寫過一些有關“江南”的散章,此“江南”非人文江南,也不是吳儂軟語的生發地,筆之所觸皆我故鄉,那個生我養我名叫陳坊的江南小村。村小,又不出名,偏居長江以南一個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地方,卻讓我為之牽腸掛肚。

回故鄉,身輕如燕,在故裏,心軟若羽。有道是,身(心)輕上天堂。故鄉是一把鑰匙,於滾滾紅塵中,啪嗒一聲,打開了天堂之門。

無風絮自飛

曾幾何時,一個人蝸居故鄉陳坊,總能寫出一些令自己滿意的文字來。

老家寧謐,無人來擾,頓覺心神澄明,適時進入寫作之境,一切都是剛剛好的樣子,提起筆來,或者打開手提電腦,根本就停不下來。尤記得,2013年,每每在老家呆上三五天,都能創作出一兩萬字的散文、小說作品,滿滿的成就感。

世上好花不常開。

如此盛景往後不再有。每當困陷於焦灼之中,才思受阻,寫作不順,習慣性地抽空回到老家去,以期寫出好東西來。想得挺美,結果差強人意。一次次興衝衝開車回去,卻少有心靈之章從筆端源源流出。

這是為什麼呢?

也是2013年,意外接到了一項寫作任務,列好提綱送審通過,要求兩個月內交出初稿。這是前所未有之挑戰,心懷忐忑,硬著頭皮上。那年暑假,南昌熱得很不像話,一直拒絕空調的我,就在火爐之城,揮汗碼字,一天幾千字的速度,不緊不慢,往前推進。累了,找朋友喝杯酒,消乏;困了,約友人去遊玩,放鬆。

“秋老虎”餘威未消,秋風浩蕩天際,我終於畫上全書最後一個句號,然後,煞有介事,在QQ空間裏,發了一條題為《完工》的說說,隆重紀念這一曆史性時刻。半年後,那本14萬字的家教專著,經由山西教育出版社推出,一度成為暢銷書。

以此為例,我給自己勾畫未來,按照那部書的寫作節奏,一個暑假,寫出一本14萬字的長篇小說,肯定不在話下。然而,幾度春風秋雨,我的“長篇小說”依然未著一字,隻是一個大大的餅,被我畫好了,掛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