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木的發展又何嚐不是這樣呢?正如這樣一首賦格曲,它不斷地變調卻又回複到原點,構成一個個充滿智慧的怪圈。任何時代與社會都不會沒有藝術,任何藝術都離不開美麗的夢想。
包括我的三個尚未完全實現的夢想。
表現基督降生的繪畫題材大概有成下上萬種,但是意大利喬托的《基督降生》令我們驚歎。它高懸在歐洲繪畫館的展廳裏,幅麵並不大,但參觀者們總是在這裏駐足:這幅13世紀的畫是那麼精美,精美得讓我們這些現代人慚愧。主要色調是紅、褐與金色,聖母在馬槽裏生下耶酥,三王來拜,天使在空中飛翔,而那戴著光環的小小人兒,正茫然注視著人間。聖母瑪麗亞艱難地探起身子,深情凝視著她的兒子——這個即將在人間受苦並創造奇跡的上帝之子。
喬托無疑是文藝複興時代繪畫的開山祖之一。著有《十日談》的偉大作家卜迦丘與詩人但丁都是他的好友,但丁非常欣賞喬托的畫,喬托也非常尊敬但丁,在巨型壁畫《樂園》中還畫了但丁的肖像。喬托的畫已經背離了中世紀繪畫的模式而走入了一片新的天地。他在畫麵中構造層次,使人物與背景有了立體感,他著意刻畫人物的內在情感與情緒變化,追求著空間透視與運動感。他晚年致力於雕塑,他創作的“喬托之塔”現在仍然屹立在佛羅倫薩,美麗絕倫,令後來者仰止。
聖安德尼
馬提尼是杜喬的學生,意大利文藝複興時代早期代表畫家之一。他的繪畫代表著西恩納風格。如為西耶納市政廳所作的《聖母加冕》的壁畫就明顯看出西恩納的畫風。這幅《聖安德尼》係馬提尼的代表作之一。畫麵上,聖安德尼手持舊約,一副焦慮、憂鬱的神態,似乎在對人世間表示不平和憂慮,又像是以舊約全書為武器,在對惡勢力進行討伐。作為一個14世紀的畫家,馬提尼的手法十分細膩,人物的頭發和衣褶都有著十分強烈的質感,與之不同的是那本舊約,顏色鮮紅,從整幅作品的中間色跳出,並且昆得平麵、缺乏立體感。荒唐的是,那本色彩鮮豔的舊約讓我想起了30年前的紅寶書,當年的人們也是這樣懷揣紅寶書與政敵據理力爭。信仰使人們變得有力量,而信仰的崩潰使道德淪喪,社會脫序,然而,黑暗落後愚昧的信仰卻會使人更加可怕,從這個意義來講,人們又似乎應當早日從愚昧的信仰中解脫出來;我們究竟要不要信仰,到底要什麼樣的信仰,成為20世紀尚待進一步解決好的重要難題。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人類有著自欺的本能,這也就難怪尼采宣布“上帝已死”之後會引起人類的一片恐慌了。上帝死了,人們總要去找新的替代物,否則,人類將用什麼來慰藉自己的心靈,來進行一次遇難航程中的盛宴呢?
受胎告知
看到波提切利的名字,我們立即會想到他的名作《維納斯的誕生》、《春》等,但是大都會博物館中所選的兩幅《聖約羅姆最後的晚餐》和《受胎告知》,卻是我們不太熟悉的。
波提切利是集同時代之長的畫家。他生於佛羅倫薩,少年時代便厭師厭學,曾被父親認為是個沒出息的孩子。稍長,去做匠人,開始顯示非凡的繪畫天才。波提切利曾在馬帝奇宮廷中服務,是佛羅倫薩畫派中最富於幻想和最為獨特的畫家。更為驚人的是他反教會思想,他的《春》與《維納斯的誕生》便是代表作品,其中充滿了對人生的美好願望與幻想。
《聖約羅姆最後的晚餐》與《受胎告知》是畫家不多的宗教畫,前者的布局很像是教堂畫,後者則是被許多畫家所熱愛的題材:畫麵的右邊是聖母瑪麗亞(當時是木匠約瑟之妻),當時她蹲在家中的木板地上,既是在小憩,又像是在冥想。她身後是簡樸的櫃子和床,好像都是木製的,顯露出她“木匠家屬”的身份。她的前方是一白紗簾,那裏實際上是一扇門。天使正對著門,也就是在畫麵的左側,對著瑪麗亞在報告一個驚人的喜訊:上帝授予了瑪麗亞聖靈,偉大的救世主就要在她的腹中誕生了!天使自然生著翅膀,那對翅膀是屬於波提切利的,它是跳躍的、生動的,好像剛從正對著我們的那扇大門飛進。她彎下身子,壓低聲音神秘地訴說著那個秘密,那個主宰了人類上千年的故事的源起。畫麵結構十分簡潔,用色單純,與華麗的《春》與《維納斯的誕生》恰成對比。
聖母子
喬凡尼·貝利尼是威尼斯畫派鼻祖雅各布·貝利尼的兒子。他繼承其父畫風,非常講究色彩的運用,當時法蘭德斯的油畫顏料剛剛傳入威尼斯,他立即開始使用油畫顏料,畫風以抒情和優美見長,是得到當時宮廷認可的大畫家。《聖母子》正是貝利尼常用的題材。在這幅《聖母子》中,聖母瑪麗亞懷抱聖子耶穌坐在窗邊,猩紅色的窗簾透出凝重的質感,窗外,是藍天白雲下的教堂尖頂。聖母撫摸著聖嬰,那神態更像是凡間的一位少婦,而部豐滿潤澤,與中世紀聖母那種麵無表情的幹瘦形象恰成對比,而聖嬰,更是一個可愛的金發男孩,皮膚的質地細膩透明,整個格調和諧、安謐而寧靜,應當算作早期威尼斯畫派的代表作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