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 3)

其實牟宗騰並不希望牟宗升當家,他對牟宗升蠻橫霸道的做法很反感,但又不能說出來,就隻能嘻嘻哈哈了。

他說:“二哥,你要當了家,有一條規矩咱得改了,這規矩不合理。”

牟宗升忙問什麼規矩。

牟宗騰說:“不準納妾,我覺得不合理,咱們周圍的那幾個小財主,都有小妾,對吧?這規矩再不改,我都老了,給我再嫩的女人,也咬不動了。”

牟宗升笑了笑,想起了自己在丫環小六身上得到的快樂,就說:“你以為我不想納妾?我做夢都想,隻是我們這些老爺們開了戒,將來下麵的少爺們也要效仿的,我們弄一個,他們要占三個,咱們莊園裏,三宮六院的可就熱鬧了。”

牟宗騰說:“三宮六院的,也養得起,家族興旺嘛。”

牟宗騰覺得牟宗升不可能答應這一條,就是答應了也很難改了祖宗的規矩,可沒想到牟宗升爽快地答應了:“行,老五,就聽你的。”

事情就算說定了,牟宗升終於滿意地離開了南來福。

開會了。

家族的會,隻有已婚的各家爺兒們才能參加,今天多了一個女人,就是日新堂的少奶奶薑振幗。

和往常一樣,開會的地點,在日新堂四進門的老爺樓大客廳內。這棟房子,現在隻有魯太太和幾個傭人居住著。

牟家的曆史,太悠久了,說起來複雜。但要說起日新堂的這棟老爺樓,又不得不提一提他們的老祖宗。

簡單地說,牟家的老祖宗牟國瓏,康熙三十八年,曾任監考官,被陷害“營私舞弊”,落戶棲霞。後來冤案雖然昭雪,他卻看透了官場險惡,不再複出,做詩立誌:“清風兩袖意蕭蕭,山徑雖荒興自饒。世上由他競富貴,山中容我老漁樵。”從此,做了一個鄉間農夫,並留有家訓,後人須走“甘心淡泊不做官,從事農耕求發展”的興家之路。一代代牟家人,在這片土地上潛心經營,終於成為中國農村百餘年來最傑出的土地主。

牟國瓏的畫像,就一直懸掛在日新堂客廳的正中,成為家族權力的象征,讓牟家世代子孫供奉叩拜。因為牟國瓏是湖北公安縣人,畫像的上方,就有一塊藍底金字的大匾,上麵書寫四個大字:猶望公安。

老祖宗畫像所在的大客廳,一直是一個神聖莊重的地方,家族決議重大事情,懲罰那些不肖子孫,都在這裏進行。

什麼事兒,都得讓老祖宗看個明白啊。

畫像下麵,已經燃起了香火。議事前,幾家的老爺都跪在祖宗畫像前,磕了頭,進了香,這才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畫像正前方,是家族掌門人的位置,今天暫時空著,少奶奶坐在門口的地方。

牟宗升主持會議,對大家說明了今天議事的主題,然後征求幾個爺們的意見。他今天的心情很好,目光已經幾次落在掌門人的那把太師椅子上。

四爺牟宗昊先說話了,說這事兒很簡單,按老祖宗的規矩,應該讓長子長孫傳承家業,執掌家族門戶。隻是牟衍堃年幼,還不能主事,必須有一個人先支撐著,等候牟衍堃長大,再按照祖宗規矩走。誰先支撐著呢?兩個辦法,一個就是讓少奶奶撐著,當年慈禧老佛爺也是這樣做的;還有,就是讓二哥出麵了,二哥是咱們縣的頭麵人物,資格也是最老的。哪一種辦法對咱們老牟家更好?爺兒們都說說吧。

半天沒有人說話。

牟宗升心裏有些焦急,就對南來福的牟宗騰說:“老五,你說說。”他覺得牟宗昊剛才說了一半話,另一半讓牟宗騰來補充。

牟宗騰說:“我一個人說了也不算,大家來定。”

六爺牟宗天看了看薑振幗,問:“侄兒媳婦,你一個女人家行嗎?要是不行的話,我看就讓你二叔先撐著。”

薑振幗的目光盯住其他人,意思是說,你們看呢?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四爺牟宗昊身上,暖融融的。

牟宗昊就又說話了,他其實早就想好了辦法,卻猶豫地說道:“大家私下裏投票,可好?”接下來,他就把投票的辦法說了說,幾個人都點了頭,覺得這是最公平的辦法。

“對,咱們投票。”牟宗升站起來走出客廳,他覺得自己已經把幾個兄弟拉到身邊了,暗中投票,正好可以讓他們放開臉麵幫他的忙了。

翠翠拿來了紙條,還有一碗綠豆、一碗黃豆和一個空碗,放在祖宗供台上。大家一個一個地走過去,每人拿一張紙條,同意牟宗升的,就在紙條裏包上一粒綠豆;同意薑振幗的,在紙條裏包一粒黃豆,投在空碗裏。最後,幾個人一起打開空碗裏的紙條,看看綠豆多還是黃豆多。

牟宗昊的辦法看起來挺複雜的,卻讓大家心裏都塌實,不用擔心得罪了雙方。

紙條都打開了,黃豆吃了綠豆。

這是牟宗升沒有想到的結果,最讓他不明白的是,他才得了兩粒綠豆,其中還有他自己的一粒。他有些蒙了,陰沉著臉看了看大家,感覺每一張臉都突然間陌生了,他真不知道另一粒綠豆是誰投給他的。

牟宗升冷笑了兩聲,甩手朝外走。“你們都喜歡讓一個寡婦來當家,你們就讓她當好了,從今後我月新堂的事情,由我自己來處理!”

薑振幗最初也有些擔心,現在結果出來了,她就沉穩了,不慌不忙地站起來,對幾位叔叔說:“看來咱們家族要就此散夥了,誰有能耐誰就折騰吧。”她拍了拍衣襟,也要朝門外走。

幾個老爺愣了片刻,幾乎同時反應過來,忙跑出去追趕牟宗升,攔住了他的去路。牟宗騰異常激動地說:“二哥,你要是壞了家規,那麼從今兒開始,我們幾個兄弟就再也不認你這個哥哥了,你可想好了!”

牟宗天小聲說:“二哥,別犯傻了,你一家能對付住五家?日新堂的胳膊都比你的大腿粗,你還不被別人吃掉了?再說,好壞我們是自家兄弟,遇到個什麼事情,大家有個照應,何必賭氣呢?”

操縱了這場戲的牟宗昊,也冷著臉說:“老二咋這麼看重掌門人的位子?有多大的權力呀?你就是做掌門人,也是暫時的,牟衍堃長大了,你還要交給人家,這麼較真兒幹啥?”

大家心裏都明白,牟家如果散了架,以後就會自相殘殺,對誰都沒有好處,倒不如維持現狀,像個驢屎球球,外麵光滑好看就行了,有能耐的,各自發展去。

牟宗升歎了一口氣,站在那裏不動了。牟宗騰就拽了他的胳膊,把他拖回屋子,他也就隻好接受了眼前的事實,跟著大家一起跪倒在老祖宗畫像前,再次燒香磕頭。

薑振幗當仁不讓地坐在了主事的位置上,說:“各位叔叔這麼看重我一個女人,我一定遇事多請教叔叔們,暫時撐起這個角兒,為了牟家的富貴,就是把心操爛了,也絕無怨言。不過,家族的事情,最後總要有個人定奪,我不藏私心,該得罪叔叔們的地方,我還要得罪,請叔叔們多包容。”

她停頓了一下,臉色有些不快地說:“我們牟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以後我們再也不能暗裏爭鬥,做一些坑害自家人的蠢事。”

薑振幗的口氣,分明是說過去有人坑害了自家人,幾位老爺們就有些不高興了。牟宗天先開了口,說道:“衍堃他媽,你話裏有話呀,誰坑害誰了?你現在可是主事的了,不能黑影裏說話,不亮堂。”

薑振幗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什麼事情不便說出來。

牟宗升翻了一下眼皮子,憋著氣說:“你可別是沒事找事,過去誰坑害誰了?你說出來!”

似乎不說出來,就不好辦了,這正是薑振幗需要的氣氛。她說:“好吧,看來我不說出來,叔叔們心裏總犯嘀咕。”

她把挪動地界的事件講了。

原來你都知道了,好,知道了又咋樣?!牟宗升想著,跳起來指著薑振幗說:“你說話可要有個分寸,憑什麼說我侵占了你家的地?”

薑振幗看著大家,說今兒幾個爺兒們都在,我把話說明白,我不是為幾畝地跟二叔過不去。占了就占了,我本來不想說,但這事要是傳出去,那些佃戶窮鬼們都要笑話咱們。你們想想,我們日新堂當家人剛沒了,就有人欺負我們了。莊園外的人欺負我們,也還說得通,可被自己親叔叔欺負了,不是家醜是什麼?以後呀,二叔你就別跟我們孤兒寡母的過不去了。

牟宗昊做出了嗬護薑振幗的強烈舉動,他站起來看著牟宗升說:“二哥,這事你做得出來?你也不臉紅呀!”

牟宗升說:“你們讓她拿出證據來,今天拿不出證據,我跟她就沒完了,走到縣衙門都得走了。”

薑振幗就說:“二叔呀,你是商會會長,可縣衙門也不是給你一個人開的。”

“告訴你,別看你暫時主持家裏事,可咱牟家外麵的事情,還得靠我二爺,你別跟我太放肆,想誣賴我,沒那麼容易!”

“好,二叔,你家種的什麼地瓜?”

“什麼地瓜?就是地瓜吧,還能有什麼花花地瓜?”

“我是問種的紅瓤還是白瓤。”

“白的紅的,什麼都有。”

“我們家可是種的紅瓤地瓜,你知道吧?紅瓤的甜,冬天吃的時候軟軟的。”

聽了薑振幗的話,牟宗升愣住了,他還真沒想到這個問題。

薑振幗就又問:“你家種的什麼穀子?我們家種的是黏穀。”

幾個人驚訝地看著牟宗升,等他回答,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隻好說莊稼又不是他親自播種的,要問,問他家的把頭。

四爺牟宗昊和五爺牟宗騰已經看出了事情的端倪,都氣得朝牟宗升翻白眼。就連投給了牟宗升一個綠豆的六爺牟宗天,也覺得事情太過分了,不滿地說:“二哥,這事情要弄個水落石出才好。”

於是,兩家的大把頭都被找來了,當場對質。

身為法律專家的牟宗昊,很嚴厲地警告兩個大把頭,說你們聽好了,問什麼都不能說謊話,說謊犯法的。月新堂的大把頭就恐懼地看了看牟宗昊那張瘦臉,然後又去看他的老爺牟宗升。

牟宗升端坐著,一副很生氣的樣子,對自己的大把頭說:“奴才,你聽好了,今年種的什麼地瓜?紅瓤還是白瓤的?”

大把頭說:“都有呀,紅的白的都有。”

他又問:“穀子呢?”

大把頭說:“穀子?就是穀子呀!”

這時候,薑振幗問自己的大把頭:“臘八,我讓你把那幾塊地種黏穀,種了嗎?”

張臘八說:“是,少奶奶,全是黏穀。”

牟宗升把臉一橫,說:“你說黏穀就是黏穀了?我還說我地裏種的也是黏穀呢。”

幾個叔叔們用目光詢問薑振幗,看她還有什麼答對。牟宗天對薑振幗說:“是啊,你地裏能種黏穀子,別人地裏也可以種。”

一直沒說話的晚輩牟銀,這時候說話了。他說要種黏穀子,一定是整塊地裏都種,不會是一塊地裏種兩種穀子。要是二叔那塊地的穀子都是黏的,啥都不用說了;要是隻有一長條條是黏的,那我大嫂的話就是真的了。

牟宗升白了牟銀一眼,說種子撒在地裏,怎麼分清是不是黏穀呢?總不能把莊稼都毀了,一粒一粒種子扒出來檢驗吧?

把莊稼全毀了,當然不行。不過薑振幗早就想好辦法了,說現在誰都別爭論了。到了陰曆七月收割穀子的時候,如果二叔地裏的穀子都是黏的,那我就是誣陷了二叔,該怎麼懲罰,我都認了;如果二叔地裏,單單隻有一條條穀子,跟我家地裏一樣是黏穀,那些地就是侵占我家的,我不敢說對二叔懲罰什麼,二叔把那片地和穀子一起退還給我就行了。

牟宗升一聽,就有些發蒙了。這小寡婦真會算計,現在把莊稼讓我給她管理著,到了收割的時候再收回去,省力又省心了。這樣想著,嘴上卻答應了,說那就到了收割的時候再理論。

他要盡快結束這種尷尬的場麵,然後慢慢地去想對策。

各家的爺們散去,薑振幗讓翠翠關上了老爺樓大廳的門,說她要一個人在裏麵坐一會兒。她站在老祖宗畫像前,換了幾炷新香,虔誠地跪下,祈求老祖宗保佑她和兒女平平安安,保佑牟家萬世昌盛。她說:“祖宗在上,我願意用這條命,換得家族的榮耀。”

女人一生隻能從一而終,她知道寂寞守寡的路很長很長。一炷新香早就燃燒完了,屋內煙霧繚繞,她還跪在那裏,看著老祖宗的畫像。

她心裏明白,莊園內的幾大家,是用泥捏在一起的,經受不得風雨。她要做的就是要讓泥捏的莊園,免遭風雨襲擊。

屋裏的煙霧越來越厚重了,她感到有些憋悶,這才從祖宗畫像前站起來,去打開身後那扇緊閉的大門。

從這之後,她心中有一道門,卻永遠也打不開了。

各家的女人,對爺們今天開會的結果,還是很關心的。牟銀剛進門,太太欒燕就問推舉誰來當家族掌門人。聽說是薑振幗,她鬆了一口氣,說隻是不知道薑振幗能不能頂起這麼大家族的門戶來。牟銀讓她不用操這個閑心,說:“大嫂這女人,藏而不露,精明過人,恐怕牟家還沒有誰比她更有能耐,今兒我算是見識了。”

於是牟銀把剛才在日新堂當場對質的事情告訴了欒燕。

欒燕聽了直搖頭,罵牟宗升太缺德,說道:“看二叔這次怎麼收場吧。”

月新堂那邊,牟宗升去日新堂議事的時候,李太太就吩咐小灶,中午飯加兩個菜,並備好了米酒,等待老爺回來慶賀一下。在李太太看來,牟家的掌門人肯定是自己的老爺了。

她等了半天,牟宗升回來了。從他的臉色上,可以看出事情不像她想像的那樣簡單。他臉上的憤怒,很快要撐破臉皮炸開了。

老媽子見了,趕緊躲開。傭人們中隻剩下丫環小六沒法躲藏,她要在老爺身邊伺候他。她見老爺坐在太師椅上,掏出長杆煙袋要抽煙,裝煙絲的手卻有些哆嗦,怎麼也裝不上,就急忙走過去,把煙絲捏到了煙鍋裏,點上了火。因為老爺已經占有了她,所以她去為老爺做這事的時候,就包含了一種別樣的感情。

牟宗升從小六的動作和眼神裏,也看到了小六對他的關愛。他把一口濃濃的白煙噴出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小六跪在他的身邊,給他捶腿。

他抽著煙,琢磨著地界的事情。很顯然,薑振幗不是軟柿子,不那麼容易對付。他心想:“她好像是早有了準備,怎麼能專門種紅瓤地瓜?怎麼單單種了黏穀?”

他的那些奴才們,把什麼都想到了,什麼都做得天衣無縫,就是沒想到地裏已經播下的種子!

因為心裏鬱悶,當夜裏睡下的時候,他就故意帶著憤怒,對丫環小六喊道:“小六,你這奴才就知道睡覺,給我捶背!”

小六明白了牟宗升的話,就留在老爺屋內給他捶背。等到李太太去屋內睡下後,牟宗升就歎了一口氣,把手伸進了小六的衣裳裏,要從小六的身子上找到一些補償。小六很體貼老爺,主動把乳頭塞進了老爺嘴裏,說道:“老爺不要心煩了,別壞了身子。”

牟宗升就含糊地說:“小奴才,倒是你體貼老爺了。老爺這次要是當了家,就改了祖訓,娶你當小妾了,唉!”

小六說:“奴才沒那麼想,奴才能在老爺身邊伺候一輩子就知足了,什麼名分都不要。奴才的身子本來就是老爺的,老爺想騎就騎,想打就打,隻要老爺高興,奴才就高興。”

小六的話,說得牟宗升快要流淚了,抱住了小六的身子又親又啃。到後來,就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藥丸子,遞給了小六。這藥丸子是他讓自家藥房製作的,防止小六的身子懷了胎。小六一看就明白了,並不多問,咽下了藥丸子,就鑽進了老爺懷裏。這小奴才,自從跟老爺做了事,身子也就成了一個無底洞,總覺得填不滿了。跟老爺尋歡的時候,她配合得極好。牟宗升越發喜歡小六了,當夜又把她留在了自己的屋內。

丫環留在老爺屋裏捶背,在李太太看來是極合理的事情。

幾天後,牟宗升想出了一個下策。他親自到了日新堂,告訴薑振幗,他已經把地界的事情搞清楚了,原來是大把頭暗地裏做了手腳,移動了界石。

薑振幗就說:“主子不發話,大把頭就敢移動界石?他應該知道裏麵的風險有多大,為啥要這麼幹?總得有個緣由吧?”

牟宗升說,過去這奴才在地界邊挖了一鍬土,正好被牟金看到了,給了他一巴掌,這奴才就記恨在心裏,看到牟金不在了,要用這辦法來解恨。現在,這奴才已經被痛打一頓,趕出了月新堂,並馬上派人把地界恢複到原來的位置。薑振幗一邊聽著牟宗升的謊話,一邊想,這件事情不能再追根刨底了,要是把他的臉皮全撕碎,他一定會狗急跳牆,那樣就對誰都不好了。不過,對於那奴才,她覺得要狠狠懲罰一下才解恨。於是,她換了一種口氣,說自己也覺得二叔不可能在乎這麼幾畝土地,估計是那些奴才們做了手腳。奴才們膽子也太大了,這樣下去就沒了規矩,要狠狠給他們一點兒顏色,趕出去太便宜了他,要封他的門,抽了他的地!

牟家的佃戶們,大多居住的是牟家的房子,租種的是牟家的土地,封門抽地之後,他們就一無所有,隻能流浪在外了。

牟宗升沒有別的選擇,隻能委屈奴才了。他給了大把頭一些錢,然後將大把頭趕出了月新堂,派人去封門抽地,從此月新堂的大把頭一家就消失了。

事情平息下來,莊園內的老爺太太們,心裏已經明白了。他們覺得沒有讓牟宗升成為掌門人,是正確的選擇。

牟宗升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件蠢事,給薑振幗做了廣告,讓她在家族中贏得了意想不到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