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什麼妖精,更不是什麼精靈,我是水仙守護仙子淩波。每一種花都有花仙守護……”這時候,隻見那朵花瓣裏的小人兒才露出半個身子來。
當我第一次見到她時,我幾乎驚為天人!我腦中閃現著古書裏所有描寫美女的詞語用來形容她一點都不過分。她斜斜地依靠著花瓣,一襲月白色的古典長裙,金黃色百褶裙擺,蔥綠色的披肩,劉海齊整,佩戴金色花冠。一揮袖,一掩麵,百褶裙款款而動,那真是嬌羞百媚,畫裏美女。
“哦!原來你是水仙花仙呢?!可是,為什麼都三月了,你們才結花苞了,水仙的花期都快完了啊?……”
“唉,這都怪誰了?隻能怨你呀!”
“啊?!怎麼怨起我來了?”我聽了水仙花仙的話,頓時一頭霧水。
“喂,請管好你的貓——你最近難道沒有聽見我的喊話嗎?你的貓,讓花苞很驚嚇,貓總是趁你不在家時,書桌上嗅嗅,不是用爪子抓花球玩,就是用牙齒咬葉子花苞……我們都嚇得不敢開花……”
“啊?!竟然是這樣呀!”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最近我一直聽到的聲音是:喂,拜托,請管好你的貓呀!
哦!原來,這都是我的狸花貓法師惹得禍,讓本來屬於水仙月的花期,差點錯過了。真是抱歉!抱歉!
“什麼抱歉呀!你還不快挽救啊!唉,水仙花都開到一半了,可不能今年錯過花期呀!”
“嗯嗯!好的,我會管好我的貓!”
既然都是貓惹的貨,隻好由我來處理了。
誰來領養的我的貓呀?!
這幾天,我最煩心的事情就是誰來領養我的貓?我把這座城市裏能認識的朋友,哪怕是因為某種機緣,初次見麵還不算朋友的朋友都問遍了,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領養我的貓。
每天,我把手機相冊裏存儲的關於法師狸花貓的種種萌噠噠的樣子,持續不斷地發微信朋友圈子裏,可是除了一片點讚,沒有人有工夫有愛心願意領養我的貓呀!
唉,眼看水仙花期都要完了,甚至我每天都能聆聽到花朵裏水仙花仙歎氣聲,幽幽傳來,讓我著急。
要不,我咬咬牙,把貓暫時寄養在小區附近的寵物店一段時間吧。等花期過了,我再把貓帶回來吧!
於是,法師狸花貓讓我寄養在了樓下那家名叫“寵物總動員”的寵物店裏。
三 咦?手機竟然拍不到水仙花仙
“哢嚓!哢嚓!哢嚓!”
每當水仙花莖上又綻開了一朵水仙花,我都會激動地用手機拍照,然後寫上心情文字,發朋友圈裏曬曬!
“喂!你在幹嘛?這個光好刺眼睛噯!”坐在水仙花鵝黃色杯盞般的花蕊上的水仙仙子,一見我舉起手機閃光燈閃爍,立刻嚇得用衣袖遮住眼睛責問我。
“對不起,驚嚇你了。這是手機照相。要不給你也照一個留念吧!”我耐心地解釋,說著,我又舉起手機對準花蕊上的水仙仙子。
“怎麼回事啊?明明我對準鏡頭了,咦?怎麼拍不到水仙仙子呢?”當我翻看剛才手機相冊裏的圖片,怎麼也找不到鏡頭裏的水仙仙子。
“噗呲!”水仙子仙子又笑了。
“怎麼拍不到你呢?”
“花仙都可是怕光噯!光會讓我們花仙隱形的哦!尤其太刺眼的陽光……”
原來這樣,看來我本想讓花仙在朋友圈刷屏的願望落空了。也好,既然是花仙,當然不是每個人有緣見到的呢。也沒有必要成為新聞,引起媒體新聞的嘩然!
水仙花仙每天除了花瓣裏唱唱歌,喝一點花露,吃一點花蜜,就是枯坐。太沒意思了。
於是,我網上百度,《唐詩》《宋詞》裏搜羅了所有關於讚美水仙的詩歌讀給她聽:
花似金杯薦玉盤,炯然光照一庭寒。世間複有雲梯子,獻於嫦娥月裏看。
回望高城落曉河,長亭窗戶壓微波。 水仙欲上鯉魚去,一夜芙蓉紅淚多。
……
於是,我又從網上購買了一套古典的微型家具給她換個新“家”:比如,八仙桌,屏風,條案,美人榻……還從花卉市場買來了案頭清供精致微型的石菖蒲盆景來。我把這些家具和小盆景擺放在書桌上。
水仙花仙一見到這些家具和石菖蒲盆景分外驚喜,她屏風前揮袖起舞,美人榻上酣眠,琴案撫琴……儼然已經回到了古代。
“嗨,這是金線菖蒲……可惜,我聞不到山野之氣了,要是在古代呀,菖蒲根下點綴些許苔蘚,古井清泉澆灌,那葉子才青青可人呢。”水仙花仙站在紫砂盆景石菖蒲下搖搖頭說。
可不是啊,古代無菖不文人啦,一拳石上起根苗,堪與仙家伴寂寥。舞文弄墨累時,瞥一眼案頭,撫摸如劍的叢葉,心曠神怡,隨手留香。那時候的生活是多麼詩意愜意呢。可是,對於身居都市的人來說,哪裏能尋覓一口古井,一脈山泉呢。更何況,我們每天飲用的自來水都讓人堪憂!
“以後呀,這些菖蒲就交給我侍弄吧!你整天畫畫,案頭放一盆菖蒲,當然會提神醒腦呢。這就叫做養草亦養心嘛!”
沒過多久,我發現紫砂盆景裏的菖蒲生長得楚楚可人,不但多了幾塊奇異的石頭,竟然葉叢下也多了點點綠蘚,散發著野逸的山林之氣,讓人心靈寧靜。我畫畫突然感覺氣息舒暢,不再疲憊,不再因為編輯要求反複修改畫稿而心情煩躁,亂發脾氣,反而是妙筆生花,不斷有編輯約我畫畫呢。
我望著石菖蒲裏忙碌灑水修葉的水仙花仙,會心地笑了。
水仙花仙有時候從花瓣花床上飄下來,她有時候坐到我的大拇指上;有時候在我的鍵盤上好奇地溜達一會兒。
拇指大小的水仙花仙,我畫畫的時候,她會站在一旁靜靜地欣賞。
“你既然會畫畫,要不給我畫一身新衣裳吧?”有一天,水仙花仙站在我的畫稿前突然問。
“好啊!可是畫得衣裳怎麼穿呢?!”
“噗嗤”水仙花仙笑了。
“噯,說你呆吧,你真呆呀,我是花仙呀,當然有辦法呀,你隻要把畫在紙上的衣裳點一滴水仙花根下的清水……”
於是,我試著照做了。
當我給畫著古典衣裳的白紙上,灑上幾滴清水,水仙花仙用衣袖一揮,吹一口花香,隻見她的身上瞬間變幻了一套新衣裳。
太神奇了,我以前故事裏隻知道田螺姑娘的故事,沒想到竟然在我身邊發生了,慢慢地,因為水仙仙女的存在,她不但改變了我的生活,也改變了我的心態。
有時候,我不得不出趟門去郵局,書店或者超市,我放心不下水仙花仙,怕我忘記關好窗戶,麻雀會飛進來把水仙花仙叼走,為了安全期間,我就把水仙花仙放進我衣服的口袋裏。
坐地鐵擠公交,乘電梯,裝在口袋裏的水仙花仙,有時候趁我不注意,偷偷爬上來好奇地向外張望。我真怕一不小心,水仙花仙掉下來被人踩壞了。
“媽媽,你瞧,叔叔的口袋裏的仙女麵人多漂亮呀!她還在對我眨眼睛呢。我也想要一個!”
那天,當我乘坐電梯時,水仙花仙趁我沒注意,爬上口袋,竟然被一個小女孩發現了。當我意識到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就趕緊捂住口袋,衝小女孩友好地微笑,迅速離開。
更糟糕的是,有一次,我匆忙去郵局取彙款單,可是我居住的附近沒有郵政局,我隻好擠班車去更遠的地方。那天,適逢周末,車裏幾乎擠爆了,我心情煩躁,一大意,竟然沒有照管好口袋裏的水仙花仙。當我辦完事情,回到家裏時,才發現差點釀成大錯。
平時馬虎粗心的我,口袋裏零錢公交卡鑰匙鏈手機亂放,手機竟然差點把水仙花仙壓得窒息。我趕緊學著電視裏搶救昏厥病人的辦法,用拇指輕輕按壓水仙花仙的胸口,經過一陣忙碌,唉,她總算搶救過來了。
“好奇怪啊,人們為什麼嘴巴上都戴著怪怪的東西呢?”還有一次出門,口袋裏的水仙花仙好奇地問我。
“哦,你說的是口罩吧?唉,因為霧霾,城市空氣汙染嚴重,出門不得不戴上口罩呢。”
“咳咳,難怪我總是咳嗽呀!以後,我還是呆在家裏吧,我寧願躺在花床上睡覺!”
就這樣,不再願意出門的水仙仙子,不是坐在花瓣上唱歌,就是躺在花床上聽我講故事給她聽。
有時候,我也出於好奇,想看看水仙仙女居住的花瓣屋子。
沒想到,水仙仙女把我變成了瓢蟲大小,邀請我去她花瓣屋子裏做客。仙女的屋子比我想象得還要神奇,真是別有洞天呀。屋子裏香氣彌漫,鵝黃色的紗幔中間擺放玉盤般床榻,金色的家具一應俱全。青花瓷罐裏裝滿了花蜜和花露。
那次,我第一次品嚐了水仙花露和花蜜,頓覺飄飄欲仙。
月夜裏,我趕稿困倦,她也會在我的畫紙或者八音盒上翩翩起舞,婉轉歌唱;摘一瓣水仙花瓣灑在我的衝開的茶杯裏,瞬間花香四溢,讓我神清氣爽,精神大振。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下過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後,窗外吹進來的風,清清爽爽,吹拂臉頰上溫暖舒服。樓下的玉蘭瓊花綻放,杏花枝頭正鬧。我蝸居的老房子裏,沐浴燦爛的陽光,心情也不再沉悶,春天真的來了,我該換去冬裝了。
“唉,好熱呀!我聽見玉蘭仙子歌唱了!”最近,我總聽見躲在水仙花裏的仙子連連歎氣。
“你怕熱嗎?是不是不舒服,屋子裏太悶了?!”
“唉,太熱了,我沒有一絲力氣,總是昏昏沉沉……”
當我仔細打量眼前的水仙花,不由心裏一驚,亭亭玉立的水仙葉子竟然葉尖枯黃,仿佛霜打了一般耷拉下來,花莖上有幾朵花瓣已經枯萎,銀色的根須也變成褐色。
接下來幾天,一朵花枯萎了,又一朵花枯萎了。
每天,我都不忍心抬頭看筆洗裏的水仙花。躲在花瓣裏的仙子更是很少露麵了。
“花兒要謝了!唉!” 有一天,我發現水仙花床上的仙子瘦了,病懨懨,好像沒有精神。
“花謝了,哦,沒關係,我可以買其他花來,讓你喝花露,吃花蕊。我不是可以畫畫呀,畫一叢水仙,隻要你用魔法,花就可以不再枯萎!就可以永遠居住在花瓣裏……”我知道,花開總有花落的時候,可是,不像今天,對一朵水仙的凋謝,我卻格外地傷心起來。我極力找理由安慰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