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萬裏長空
飛越禁區/十五勇士/我被選上後特別自豪/噩耗傳來/艱難的搜救/差點兒葬身山穀/萬裏長空且為忠魂舞
飛越禁區
6月1日,我依然起了個大早,跟隨總政藝術家采訪團去采訪。今天安排的日程是前往成都某軍用機場采訪某空降師。
頭一天乘坐黑鷹飛進汶川,已經見識了飛翔在藍天上的英雄,今天的采訪對象也是藍天上的英雄。雖然執行任務的方式不同,但都是飛翔在災區上空的鷹。此次地震的災區,大都在山區峽穀,道路被山體滑坡和泥石流中斷後,地麵交通短時間無法恢複,空中航線便成為救災的重要渠道。
我注意到,在抗震救災的第二天,“空降兵”幾個字就出現在了媒體上。比較多見的是來自新華社的這篇消息:15名空降兵從海拔4999米高空傘降茂縣。不過這條消息裏講述的情況,和我後來的采訪略有不同。可以想見,當時隻要一有新情況,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報道,難免有疏漏。
到達機場後,我們經過嚴格的安檢進入到機場內。太陽很大,寬闊的機場上擺著一排排等待空投的物資,軍綠色的,如列兵隊列般整齊。我們坐進機場旁臨時搭建的指揮部棚子裏,在飛機的轟鳴聲中,采訪了空降兵某軍軍長姚恒斌和某師長王永臣等。
姚軍長和王師長分別為我們介紹了部隊從接受任務到現在的抗震救災情況。這個部隊是5月13日早上8點從武漢機場起飛,10點降落到成都的。在這近20天的時間裏,他們已完成空中搜索178架次,空投910噸物資,計6700個小件。同時,還派出一支小分隊傘降到茂縣了解災情。
我是第一次接觸空降兵,很多情況都感到很新鮮,很有意思。短暫的采訪中,幾個突破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第一個突破,大規模投送兵力,1萬2千人在一夜之內投到災區;第二個突破,空投的飛機架次為曆史之最;第三個突破,在近5千米高空跳傘(平時訓練為一千多米),跳傘高度的突破;第四個突破,在複雜地形條件下跳傘(複雜體現在三無:無地麵標識,無對空引導,無氣象資料);第五個突破,在7千米高空空投物資,7千米什麼概念,差不多有珠穆朗瑪峰那麼高了,已經缺氧了。打開艙門操作時,就有戰士缺氧昏倒,後來是帶著氧氣瓶作業的;第六個突破,實現了小揀物品連投80-100件(以前的最高紀錄是連投60件),為了爭取時間,也為了節省飛機飛行的次數;第七個突破,實現了超長超大物品的空投;過去最長2米2,現在因為要大量空投帳篷,長度達到2米8,傘繩隻有2米2長。經過6個架次的反複試驗,終於成功了。成功當天就投下了1千頂帳篷;等等。
前所未有的大地震,就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創舉。
他們是災區上空勇敢的雄鷹。不僅僅給災區人民帶去了急需的物資,更重要的是帶去了全國人民對他們的深切的關愛。我數次聽到救災官兵說,每每老百姓看到他們出現時都會說,你們終於來了,我知道你們一定會來,解放軍不會不管我們的。解放軍在那一刻,就是災區群眾的定心丸。
我們特意去看了那些空投物資,每件物資都捆在帶有輪子的車板上,便於快速的運上飛機,上麵是降落傘。所以,拋開中間的救災物資不算,單是下麵的車板和上麵的傘,就價值7千多人民幣。那些傘和車板投下去後都很難回收了。我們一邊看一邊感慨,我們的國家確實比過去有實力多了,這樣大規模的空投,投的都是一捆捆人民幣啊。
既然是空降兵,除了空投物資,還有個重要任務就是“投人”了。用空降兵的術語說,是傘降。
第一次執行傘降任務是在13日上午。由100名官兵組成的突擊隊於10點半登機。當時氣候很差,又陰又冷。而那條航線在峽穀中,必須飛到一定高度飛機才能安全。飛到茂縣上空後,隱約看到了茂縣縣城,但當時氣溫已降到了零度,艙門打開都很困難。而突擊隊所帶的傘是圓傘,根據當時的情況,須用翼傘才行。何況任何地麵資料都沒有,盲目跳下去的話,無異於瞎子跳懸崖。不但不能執行救災任務,官兵的生命都有危險。於是隻好返回。
第一次傘降就這麼擱淺了。
上下都很著急,當時陸地交通完全中斷,通訊也中斷,災區情況到底如何,非常需要有準確的消息,同時,也非常需要我們的解放軍給災區人民送去依靠和信心。在研究了情況後,重新計劃,包括更換傘具,調整人員裝備,很快又進行了第二次。5月14日上午,由15位勇士組成的特種偵察小分隊,其中包括通信、氣象、衛生等多兵種,肩負著沉甸甸的責任,再次起飛。他們的任務是,第一,迅速查明災情,第二,擔負隨後飛機降落的引導;第三,負責提供災區的氣象情況,以便指揮部作出正確的決策。
終於成功了!15為勇士從4999米高空傘降到茂縣。
茂縣是高山峽穀地形,境內山峰多在海拔4000米左右,傘降難度很大,當時無地麵指揮引導、無地麵標識、無氣象資料條件。可以說勇士們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往下跳。李振波大校第一個跳出機艙,可是主傘沒有開,下降到大約700米時,他才沉著迅速地打開了備份傘。然後按照“空中選片、地麵選點”的空降要求,一方麵準確選點,一方麵引導後續的傘兵向他集結。
李振波在一片複雜地形下著陸後,其他14名傘兵也相繼在20分鍾內迅速集結到他身旁。然後他們迅速找到茂縣抗震救災指揮部,了解了受災情況,迅速向指揮部作了報告。之後的7天7夜裏,他們冒著餘震翻越了4座3000多米高的山峰,徒步220公裏,先後在7個鄉55個村莊偵察災情,向上級報告重要災情30多批次,為指揮部指揮部隊開進和部署抗震救災提供了科學的信息依據。在無論天氣情況如何,無論缺糧還是斷水,15位勇士都沒有給當地老百姓添一點兒麻煩,餓了就吃一塊幹糧。困了,就用降落傘露宿野外。完成任務後,於5月20順利返回成都。
在去采訪之前,我從網上看到很多關於這隻空降兵部隊的消息和議論。一方麵,對15勇士冒著生命危險高空跳傘到災區感到欽佩和感激,另一方麵,也有人對空降部隊沒能在第一時間將救災官兵傘降到災區感到不滿,對部隊平時訓練和素質有疑問。但我想,隻有親自采訪了當事人,你才能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才能作出自己的判斷。不能道聽途說,指手畫腳。
15勇士
很多人並不了解空降兵,包括我在內,對他們怎樣執行任務,怎樣跳傘都感到好奇。在聽了軍長和師長的介紹後,我們還感到不過癮,於是提出要采訪15勇士。
軍長滿足了我們的要求,讓15勇士集合在一起,便於我們采訪。
讓我們記住他們的名字:李振波、王軍偉、李誌寶、殷遠、郭龍帥、李亞軍、趙海東、趙四方、雷誌勝、劉文輝、王磊、餘亞賓、任濤、李玉山、向海波。
他們的排頭兵,是空降兵研究所所長李振波大校。
李大校笑眯眯的,模樣很和藹,很慈善。一點兒不像個跳傘英雄。我問他,你是研究所所長,怎麼去帶隊跳傘呢?他笑眯眯地說,已經有好幾個記者問我這個問題了,其實我是剛當所長的,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師裏麵負責跳傘訓練,有比較豐富的跳傘經驗。
李大校13日淩晨五點接到命令,迅速奔赴機場執行任務。在第一次大規模傘降沒有成功後,他又率小分隊於14日再次執行傘降任務。雖然他的主傘在第一時間沒能開啟,但他還是沉著鎮定的應對,以備用傘順利降落在茂縣,並率領14位官兵完成了偵察災情等任務。
我們很快見到了15位勇士,他們精神煥發的列隊出現在我們的眼前,大家都跟追星族一樣爭著去和他們合影,和他們交談。我感覺我們10來個人麵對他們15個人,不便采訪,就建議一對一交談。大家都很讚同。我就隨便叫了一個坐在邊上的戰士,和他聊起來。
我采訪的這位戰士叫王磊,遼寧朝陽人,生於1981年,1998年12月入伍。二級士官。
我被選上後特別自豪
口述親曆之二十四
講述人:王磊,某空降師二級士官
我們是5月12日晚上接到命令的,11點多緊接集合,所有人員都一夜沒睡,準備物資,疊傘。13日早上8點起飛,其中一百人直飛茂縣,原計劃這100人就傘降到茂縣。沒想到天氣太糟糕了,加上飛得很高,天氣很冷,下雨後艙門都凍住了。還有,帶的傘也不對,是圓傘,不適合那個地區,必須換成翼傘。
13號晚上翼傘準備好了,就開始組建偵察小分隊。大家聽說後都積極要求去,每個人都爭先恐後。第一次沒成功大家心裏都很著急,都想第二次一定要完成任務。所以我被選上後感覺特別自豪。我是作為通信兵選入的。小分隊由四個通信兵,四個引導員,6個偵察兵,加上李所長15人組成。
14日上午,我們再次起飛,飛臨茂縣上空。我被安排在第二批跳傘。第一批李所長他們八個人跳下去後,飛機又飛了一圈兒,這個過程中我很怕任務被取消不讓我們跳了,因為當時確實很危險。我們平時訓練的時候,最高也就是1500米,地麵還有人指揮,風向如何,風速如何,怎麼轉向,每降落一百米,地麵都會下達指示。可現在卻比平時高兩三倍,地麵指揮也沒有,完全得靠自己判斷,自己把握。但我心裏想,無論如何都要跳下去,堅決完成任務。
我們第二批是7個人。我背著通訊器材,雨衣,單兵戰鬥裝具(內有防毒麵具,藥品,三角巾,指北針,水壺,幹糧),從打開的艙門跳了下去。按以往的經驗,跳下去4到6秒鍾,傘就會自動打開。可是那天過了10秒都沒打開。我感覺不對勁兒,就按應急方案用手動打開了傘。平時訓練要求我們高空選片,中空判斷,低空選點。用2個操作棒來掌握方向,但以往跳下去沒多久就能看到下麵的地貌了,可是那天過去好幾分鍾了,我才看到雪山等,又過了一會兒,才看到岷江,水流很急,然後看到了茂縣縣城,四麵都是山。感覺時間比較長。從離開機艙到落地,大概有十多分鍾吧。這使我意識到我們飛得很高。跳傘的距離很大。當時並沒有告訴我們具體高度,隻說比平時訓練的要高。不過怎麼也沒想到接近5千米了。
為了努力避開山上的樹枝和城裏的電線,我最終降落在了公路上。還沒落地,就有好多人追著我們的傘跑。一落地,四麵八方的群眾就圍了過來,有的幫我收拾傘,有的幫我拿東西,一個個都很激動,反複說,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吧。還有些人拉著我哭了起來。有個開小車的中年人還主動對我說,我送你到縣指揮部去。我感覺我們到那裏後,給災區群眾帶去了很大的安慰和信心。
20分鍾後,我們15個人集結完畢,全都安全降落了。然後就到茂縣的抗震救災指揮部,見到了縣長和武裝部部長。在那裏,李所長用電台向上級領導作了彙報,第一,小分隊全部安全降落,第二,彙報了茂縣災情。
之後我們就在茂縣尋找機降場地,偵察災情。我們發現茂縣有兩個水電站損壞嚴重,有決堤的危險,便把這一情況迅速報告給當地政府,及時展開搶修,避免了新的災情出現。
完成茂縣的任務後,我們開始向汶川進發。其中翻越了三座4000米以上的大山。每次路過那些羌寨,群眾都不讓我們走,但我們的任務是偵察了解那一帶的災情,向上級彙報。我們必須往前走。
途中我們發現了成都美術學院的2名教師和45名學生,以及106名中外遊客,被困在泥石流夾擊的山穀裏,我們趕緊和阿壩州取得聯係,又報告了救災指揮所,後來直升機把他們解救出去了。
從茂縣到汶川的路,實在太危險了,我感覺比跳傘還讓人害怕,很多地方的路隻有20公分寬,腳下根本踩不穩,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下岷江去。我們隻帶了一壺水,很快就喝掉了。從安全考慮,不允許喝山裏的水,但實在太渴了,還是偷偷喝了幾口。後來老百姓拿家裏的水給我們,我們都不忍心喝。
我們到達汶川後,仍是了解災情,開辟機降場,然後報告方位坐標。一些小學生舉著牌子,上麵寫著解放軍叔叔謝謝你們,還有,解放軍叔叔注意安全。真是讓我們感動。一路上看到災區的老百姓實在太可憐了,房屋都倒了,沒吃沒喝的,眼淚汪汪的望著我們。那些老人就跟自己的父母一樣,讓我們心疼難過,我們就想著怎麼能盡快幫助他們。我們讓那些需要和外麵聯係的群眾寫紙條,寫上電話,我們用帶來的衛星電話幫他們與外界聯係,以便告訴他們親人他們的信息,我們還把裏麵需要的藥品物資告訴外麵,這樣第二天就可以空投過來。
說實話,我不覺得自己做了多麼驚天動地的事,可是完成任務回來後,卻得到了領導和群眾的很多肯定和讚揚。我的家鄉從電視上知道消息後,都為我感到驕傲,縣政府的領導馬上到我們家去看望了我的父母和我的妻子孩子。我已經結婚了,兒子9個月大。我去執行任務,沒有告訴妻子,7天後從完成任務回來,我才給她打的電話,她哭了,說著急得不行,每天都吃不下飯。現在總算放心了。縣政府領導上我們家看望時,發現我們的房子比較老舊,馬上決定幫我們重蓋。我真的是非常感動。我知道這是因為全國人民都在關心抗震救災,支持抗震救災。
噩耗
就在我們采訪那些勇敢的空降兵時,一個令人震驚的噩耗傳來:一架直升機在抗震救災中失事。
聽到這個消息時,采訪剛結束,我們正準備在機場吃盒飯,時間是12點,之所以那麼清楚,是因為消息來自王甜的短信,她告訴我,她剛從電視上看到,昨天有一架直升機失事了。尚不清楚是哪一架,隻知道是和我們昨天返回的那一架同一時間。
毫無疑問,是我們軍區陸航團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立即把這個短信讀給其他藝術家聽,大家都很驚愕,很沉重,很難過,忐忑不安。王海鴒和燕燕說,難怪昨天她們剛回招待所,就有汶川部隊的電話追過來,問他們是否已安全抵達。柳建偉馬上打電話給他熟悉的陸航團領導,也沒得到明確答複。
我忽然想起,就在一個多小時前,我很奇怪地摔了一跤。當時我看見15勇士整整齊齊的席地而坐,激動得往前跑想給他們拍照,忽然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狠狠地摔在地上。爬起來一看,是一根橫過路麵的細細的電線。當時痛得我齜牙咧嘴,感覺骨頭都摔碎了。醫生馬上趕來給我作了處理,我又疼又尷尬,連連說沒事,然後一瘸一拐的走過去采訪。坐下來,腿已無法彎曲。我感到很納悶,平時那麼穩重的人,怎麼會突然之間變得毛毛糙糙?在災區走了那麼多危險的山路都沒摔,怎麼會在平坦的路上摔跤?
現在看來,我剛才摔那一跤是有原因的。大難不死,我理當跪謝。跪謝機組,跪謝老天爺。
其實早在直升機失事之前,無論時上級領導,還是災區群眾,還是陸航團官兵,都對飛行員們的安危感到擔憂,更不要說他們的親人了,大家都懸著一顆心在默默祈禱。誰也不願意說不吉利的話,但誰心裏都捏著一把汗。自抗震救災展開以來,陸航團的官兵們實在是太辛苦了,飛行密度、工作強度都遠遠超過了極限。
很快,我們就看到了確切的消息——
新華網成都6月1日電: 5月31日下午,成都軍區抗震救災部隊一架米-171運輸機直升飛機在執行運送第三軍醫大學防疫專家到理縣的任務返回途中,在汶川縣映秀鎮附近因局部氣候變化,突遇低雲大霧和強氣流,於14時56分失事。機上有機組人員4人和因災受傷轉運群眾10人。目前,成都軍區抗震救災聯合指揮部正在組織全力搜尋。失事直升機上有機組人員5名,他們是:邱光華、李月、王懷遠、陳琳和二級士官張鵬。
原來這架飛機,正是頭一天和我們乘坐的那架飛機幾乎同一時間從災區飛回成都的。我們從汶川起飛,他們從理縣起飛,在空中曾有聯絡。
直升機在飛機家族中屬於低空飛行器,原本安全性能就排名最低,飛行風險極大,偏偏此次飛行的航線又那麼複雜,那麼危險,飛行員們稱其為“死亡航線”,飛行難度甚至要超過青藏高原的航線。直升機要在高山峽穀中貼著峰壁飛行,在毫無回旋空間的狹窄江邊尋找降落點,在山頭間蜘蛛網一樣的高壓線雜技般穿越,在陡然變化的強烈氣流中顛簸……窄窄的山穀中,一股突然襲來的強氣流,一團突然飄來的雲,一根看不見的高壓電線,一處變形凸出的山體,都有可能給飛行中的直升機猝不及防的致命一擊。何況那些日子災區的天氣一直不好,少有晴朗的天氣。有時眼看要降落了,大風揚起災後廢墟的塵土彌漫滿天,隻能立即爬升拉高,否則不知會撞上什麼。在如此險惡的環境裏,飛行員的每個動作隻有一次機會。拐彎、拉升、降落,一次次的化險為夷。
但不幸還是發生了。
回到家我迅速上網查詢,看到了我們那架飛機的機長、陸航團飛行技術檢驗主任、特級飛行員多麼秀在接受采訪時的講述:
“邱光華機組是從理縣過來。邱光華跟我聯係了,我問他高度和位置,他說快到汶川了,高度是2200(米)。到了草坡鄉側方,我問他能不能看到我,他說不能。我就說‘我保持速度120(指時速120公裏,下同),你保持180的速度向前追。’他說好。過了一分半鍾左右,他說:‘我能隱約看到你。’我說那就好,我就保持速度150。這時,他的高度是2200,我的高度是1800,下麵就基本看不清了。天氣突變,低雲。我說,‘準備上去,到雲上去。’我就直接拉飛機上升高度,準備飛到雲層上方。他告訴我:‘你速度不要小於150,我保持120’。我說可以。過了30秒,他又問一次,速度多少,我說速度160。我說‘你是多少?’他說是120。此後就失去聯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