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變化太快,恐怕不行……”這是邱光華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句話。
原來,我們還在空中時,多麼秀已經知道發生了情況,凶多吉少,但他還是非常鎮靜地將我們平安送達。
難怪燕燕說,到後來(我睡著的時候)機組人員就把艙門關上了,大概怕我們聽見什麼影響情緒。那個時候他們呼喊失事機組,已經聽不到回答了。
真的跟殘酷的戰爭一樣。是戰爭,就無法避免犧牲。
消息一出,我們家在杭州的親人,還有父母的同事朋友馬上聯想到我,都打電話到我們家裏問情況。幸好我頭一天返回成都就發了報平安的短信,不然母親的高血壓肯定會嚇出來。但姐姐還是打電話過來再次確認,聽見我的聲音,告訴父母讓他們放心。
隨後我接到許多短信,都在為我們的經曆吃驚,並為我感到慶幸。而我自己,心裏的難過已遠遠超過慶幸。當有記者想就此采訪時,我拒絕了。我感到非常難過,想想頭天晚上,我還興致勃勃地在網上貼汶川的照片,其實那個時候,陸航團已經進入了非常狀態,所有的人徹夜未眠。他們連夜開會確定搜救方案,上級指示,要派最好的飛機,技術最過硬的機組執行搜救任務。團長餘誌榮和幾個特級飛行員都已經編好機組,一等天亮就出發搜救。今天早上當我們出發到空降兵采訪時,他們已經起飛,沿著航線去尋找戰友了……
我的女友海俠,聽到直升機失事的消息在博客上寫了一首詩,她不是詩人,但她的詩令我動容——
《以一切的方式紀念你》
誰的父母少了兒子
誰的妻子少了丈夫
誰的身邊少了戀人
誰的孩子少了父親
?
誰的?誰的?誰的
你是誰的所有?誰的一切
親愛的戰友?親密的夥伴
從此?隊列裏少了五個熟悉的身影
從此?藍天上多了五隻最矯健的鷹
?
悲慟、撕裂的五月
肅立、靜默的五月
淚是一滴滴彙成的江河
心底埋葬著刹那的廢墟
都在這個鮮花盛開的五月
這個刻骨銘心的五月
這個比艾略特的四月還要殘忍萬倍的月份
?
也許不再提起?但將永遠不能忘卻
當每一個五月來臨
當每一次飛翔的旋律響起
甚至?看到你最喜歡吃的食品?聽到你最喜歡播放的CD
我們在營房?在街頭?在青山上
在你曾經經過的地方
在你永遠安睡的地方
在我們心上
?
紀念你
不顧一切地
在所不惜地
千遍萬遍都值得地
以所有我們想得到的方式
以人世間存在的一切方式
紀念你
艱難的搜救
直升機失事的消息,驚動了全國,甚至是世界。
我們軍區迅速成立了聯合搜救指揮組。派出地麵和空中搜索分隊進行拉網式搜救,並運用各種通訊手段聯係機組,同時通過空軍中繼機、中國移動手機呼叫直升機和機上人員。從中午到深夜,一連十多個小時,一直沒有回應。
在那樣險惡的環境裏,直升機與地麵失去聯係意味著什麼?無論是擁有豐富直升機飛行經驗的專家,還是普通的百姓,都想到了那四個字:凶多吉少。
在搜尋過程中,各種消息不斷傳來,有人說在映秀製藥廠聽到爆炸聲,有人說在趙公山附近聽到爆炸聲,還有人說在某寺廟發現遺體,每個消息傳來都立即排查,結果都不是。
6月2日忽然傳來消息:飛機上有一個成員的手機仍能打通,但無人應答。成都軍區、濟南軍區數千官兵連夜擴大搜尋範圍,希望能盡早地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6月3日又有媒體說,失蹤兩天的直升機找到了,機組人員和乘員無人死亡。很快又證實,隻是一個良好的願望而已。
那些日子,我每天都盯著網絡,希望能看到新的消息。
但搜救非常困難。直升機失事後,機體可能散落,變成碎片的機身塗有迷彩,與植被的顏色相同,很難通過肉眼分辨。特別是失事地域山高林密,很多地方因為地震引發山體鬆動還在不斷滑坡,無論是徒步攀越,還是直升機空中搜索,難度都非常大。一是因為汶川地區地形地貌非常複雜,山高林密,崇山峻嶺,交通非常困難,很多地方人跡罕至,人員徒步難以到達,直升機更難以搜索到位。二是因為汶川地震以後大量建築物倒塌,特別是一些金屬建築物,比如高壓線鐵塔倒塌以後目標特征和直升機失事目標極為相似,在使用技術手段發現目標特征以後,分析、判斷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即使發現目標後,派人到實地判斷,每個目標都要使用2到3天才能到達。
最初幾天,我們還抱著一線希望,希望那架失事飛機能迫降在某處山穀,或者,機組人員僥幸存活。但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希望越來越小,直至完全絕望。
為了尋找這架直升機,陸航團的官兵們飛了一趟又一趟,救災官兵們徒步上山找了一天又一天,部隊,民兵,還有誌願者,在極其危險的山林間進行地毯式搜索,但一個星期過去了,仍沒有消息。
陸航團的戰友們更是心情沉重,他們冒著危險,反複模擬失事飛機的航行路線飛行,盼望能出現奇跡發現他們的蹤影。團長餘誌榮、團參謀長楊磊,飛行大隊副大隊長劉梁華,還有特級飛行員多麼秀、劉紹良等,都一次又一次的起飛,尋找戰友。為了搜尋有效,飛機上還加裝了紅外成像,手機信號搜尋等設備。但始終沒有線索。
劉紹良告訴我們,搜尋飛行是非常疲勞的,飛高了看不清地麵以及叢林裏的情況,飛得太低又不利於安全,還要隨時睜大眼睛盯著下麵,貼著峰壁飛行,還要不停的轉彎。真比抗震救災時還要累。
劉梁華告訴我們,因為眼睛一眨不眨地長時間盯著下麵,以至於返航後都閉不上眼睛了,眼睛幹得不行。
楊磊參謀長說,搜救直升機在搜救中風險非常大。峽穀細長,周邊的山峰海拔都在2000米以上,直升機遭遇緊急情況,沒有足夠的空間爬升拉高,調頭返航的回旋空間也很小。峽穀的氣候變化太快,有時候飛得好好的,突然就飄來一朵雲,直升機就像一頭紮進雪堆裏一樣,什麼都看不見。第一天無功而返。第二天再次起飛。天氣卻不作美,能見度很差。昨天發現的疑似目標也找不到了。直升機在各個山峰之間來回地穿梭,仍然沒有收獲。
實在是太難了。楊磊說,每分每秒都使勁兒盯著底下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仍沒有發現什麼。一架小小的、塗著迷彩的直升機沒入原始森林,真的就像一滴水彙入大海啊。從直升機的窗戶看下去,刀削懸崖,茫茫森林,讓人望眼欲穿,欲哭無淚。
後來我采訪了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多麼秀機長,他說,那一天的天氣真的是太差了,突然出現的雲團很大,雲底都有1800米到1900米高,必須拉到2200米以上才能鑽出雲團。當他拉高時,又下起了雨,為預防萬一,他讓機械師李俊苗打開了防冰係統,然後再加大馬力上升,一直升到2600米!
機組失事後的第二天夜裏多麼秀夢見了邱光華,一早醒來他馬上就駕機去尋找,總以為也許會有感應,能找到他。但還是沒有發現線索。作為少數民族飛行員,多麼秀平日與邱光華常在一起聊天玩耍,兩家人也常一起吃飯聚會。他說,邱光華是個直率的人,有什麼說什麼,與人相處很坦誠。他們已經是三十年的戰友了。
邱光華的妻子跟多麼秀說,你說我們老邱會不會降落在哪個山穀裏了?如果是落在山穀裏的話,他肯定會找些野果子來吃的,他小時候吃過。多麼秀聽著心酸不已。作為一個資深飛行員,他心裏明白老戰友一定是凶多吉少。但他還是安慰嫂子說,對的,他肯定能想辦法堅持下來的。
時間一天的過去,不止是陸航團的官兵日夜無眠,所有的搜救部隊都日夜無眠。地麵上,成都軍區、濟南軍區、武警部隊、民兵和預備役人員不分晝夜,克服了難以想象的困難,攀峭壁、越深穀、鑽密林,冒著隨時發生塌方和泥石流的危險,進入映秀、漩口等深山叢林,在山高、林密、坡陡、穀深、塌方不斷的群山中進行搜索。隻要有一線希望,軍民情願付出百倍的努力。
搜尋的第三天傳來一個消息,在漩口鎮趙公山發現疑似直升機殘骸的反光碎片。映秀任務區搜索行動指揮組組長、成都軍區某集團軍副政委鄭道光,當即指揮就近的成都軍區某裝甲團、某炮兵團與濟南軍區某紅軍師和武警官兵對趙公山實施拉網式搜救。
我前麵寫到的紅軍師炮團的排長權威,就參加了這次搜救行動。他告訴我,參加搜救的艱辛和危險,大大超過了前期的救災。
差點兒葬身山穀
口述親曆之二十五:
講述人:權威,某紅軍師炮團反坦克營七連二排排長
我們是6月2日下午接到搜救直升機的命令的。
當晚就趕到了映秀。當時什麼也不清楚,去幾天,走多遠,都不知道。我們隻能估計著帶了些東西,在水壺幹糧之外,帶了電筒和步槍上的刺刀,用來預防毒蛇之類的。準備好東西後,我們睡了三個小時,於淩晨5點半出發。往銀杏鄉的方向走。到了銀杏鄉後,上級又給我們發了地圖,指北針,對講機,望遠鏡等裝備。我們就沿著岷江峽穀往裏走。山體鬆鬆垮垮,我們像壁虎一樣匍匐在山體上。可我們畢竟不是壁虎,沒有吸在山體上的功能,危險隨時可能發生。
走了沒多遠,遇見了也是執行同樣任務的濟南鐵軍某部,我們交錯走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一個戰士忽然踩滑了,在掉下去的一瞬間抱住了我的左腿,把我一起帶了下去……
我當時腦子裏閃出一個念頭,完蛋了!我努力把身體往後仰,想增加摩擦減緩速度。下麵就是岷江湍急的河水,掉下去肯定完蛋。我聽見上麵的戰士在驚呼呐喊:排長!排長!還好,那麵山坡上還殘留了一些樹樁,一下子掛住了我的背包帶。小小樹樁救了兩條命。我們的背包帶也夠結實的,吊住我們兩個人。我跟那個戰士說,不要慌,穩住。然後我開始一點點的帶著他往上爬。不敢動作大了,怕引起新的垮塌。就那麼跟蟲子似的,一點點爬了上去。爬上去後我繼續走了一段,才坐下來,當時感覺手腳發軟,心慌氣喘。
那個戰士一個勁兒地說,排長,把你的電話留給我吧,等這次完成任務後,我一定要好好上門感謝你。我說你不用來找我了,以後別再抱我腿就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們繼續往前走。因為地震改變了地貌,地圖上有的路現實中沒有了,我們隻能估計著走。我們每個人負重70斤左右,很沉。還常常遇到一些80度90度的陡坡。走得非常艱難。遇到陡坡時,我們隻能用繩子一個個的拽著往下滑。幸好出發的時候,我們把連裏拔河用的繩子帶上了,那根繩子有20多米長,很粗。每次遇到陡坎絕壁,我們就把繩子栓在樹上,然後一個個滑下去。戰士們還調侃說,我們這完全是在搞極限運動哦,而且是沒有保護設施的極限運動。夠酷。
就這麼走到中午,簡單吃了點兒幹糧再走。餘震時不時地發生,餘震來時就跟火車駛過一樣,轟隆隆地響。走到一個隧道口,很多戰士都體力透支,有點兒來不起了。但我們必須上到山頂去看看。連長就挑了包括我在內的8個兵,帶著我們往上爬。一邊爬,一邊聽見石頭在往下滾。感覺我們隨時會跟那些石頭一樣掉下山澗。我當時心裏想,既然上來了,就豁出去了,管他死活呢。這麼一想心態反而放開了。我們爬上去後,什麼也沒發現,又退下來。
晚上6點的我們回到隧道口,對講機裏忽然傳來消息,說飛機找到了。我們高興壞了,簡直就跟過年一樣,大家一陣歡呼,然後把幹糧全吃了,水也喝了,想著反正要回去了。晚上我們就睡在公路上,幸好留在山腳下的同誌找到一些空投物資,有幾床被子。我們就兩個人蓋一床,墊一半蓋一半,像夾三明治那樣。夜裏兩點多,我忽然聽見我們作訓參謀在對講機裏說,飛機沒有找到,是誤傳。當時感覺別提多沮喪了。
淩晨5點,我們又爬起來,返回映秀。上級說要重新確定方位,再去找。那兩天,我們就幫老百姓插秧,拆危房,分發救災物資,反正也沒閑著。沒有帳篷,不下雨的時候,我們就一部分睡車上,一部分睡車底下;下雨的時候,我們全部轉移到車上。位置不夠,我們就用揀來的空投的網做成吊床,吊在車廂裏。大家白天幹活一身汗,晚上擠到一起,別提多難聞了。但也顧不上了,累得倒頭就睡。
6月8日那天,總後一個心理醫療隊來我們這兒給我們做心理測試,剛做完,通知就來了,說方位確定了,有衛星圖片顯示在都江堰的兆公山附近。我們簡單準備了一下,10分鍾後就出發了。
那個時候我已經感冒了,自己吃了點兒感冒藥,坐在車上昏昏沉沉的。車上沒有一個人說話,我知道我們的戰士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已經到極限了,但又必須執行任務。兩個小時我們來到山下,連長副連長又帶著我們上山。依然是險情不斷。上到山頂天就黑了,我們就分成三路往下走。因為上來時已經簽了責任書,要確保搜索過的區域不發生遺漏。連長帶著三排,副連長和我帶著二排,指導員帶著一排。
我們這支運氣不好,走岔了。地圖已經被雨淋濕了,加上天黑,看不太清楚,對講機也時好時壞。我們隻能憑指南針確保大方向沒有錯。說老實話,當時心裏真的有些發緊,一步步的拽著竹子往山下移動。忽然遇到一個很陡的坡,也不知下麵有多深,我們把那根繩子甩下去也看不見底,扔了個背包下去,聽見砰的一聲悶響,感覺很深。也隻好讓大家都把背包扔下去,然後再一個個拽著繩子往下滑。我心裏隻有一個想法,一定要把排裏的弟兄們都安全的帶回去。我往下滑時,忽然瞥見一塊石頭朝我砸來,我頭一偏,石頭砸在了我肩膀上,驚出我一身汗。還好肩膀上有背包帶墊著,沒有砸傷。到晚上10點多,又遇到第二個陡坡,從第二個陡坡下來,我們終於遇到了連長他們。別提有多高興了。三排有個戰士從小在貴州山裏長大,一路走來在樹上砍了記號,於是我們順著記號,終於返回到山腳下。
深夜回到映秀。戰士們都累得說不出話了,倒下就睡。但我實在睡不著,身上太髒了,迷彩服全部糊滿泥巴,一點兒綠色也看不到了。我就跑到老鄉家的井旁邊打了井水衝洗。天還下著雨,我一邊淋雨一邊淋水,那是我這輩子洗的最舒服的一次澡了。也忘了自己還在感冒。第二天上級讓我們做短暫休整。正好出了太陽,戰士們都學著我去井邊衝澡,我坐在那裏看他們,感覺很享受。
10號傳來消息,說飛機殘骸和烈士遺體都找到了,但找飛機的部隊和民兵斷水斷糧,命令我們馬上送幹糧和水上山去。
我們收拾好東西已經是12點半了,趕緊睡。當時隻有一個帳篷,我們一個個就跟書架上的書一樣側疊著。勉強睡了三個小時,四點半就起床了。背著沉重的背囊爬山,每個人的背囊都裝了兩件礦泉水兩件幹糧,爬了12個小時,終於到達飛機失事地點。路途中有位叫陳遵輝的戰士一腳沒踩穩,摔下坡去,幸好被兩塊大石頭夾住,但還是受了重傷。每次累得受不了時我總想,再怎麼苦也得去做,這是職責,誰讓你穿著這身軍裝呢。就跟醫生要治病救人一樣,我們當兵的就要完成上級的任務。盡職是一個人的本分。可當我們冒著危險背著七八十斤重的東西爬上山時,卻發現那裏並不需要。也不知這消息是怎麼誤傳的。可我們顧不上生氣,歇了不到5分鍾,新的命令又下達了,必須在當晚將遺體運送到山下。我們連負責其中三具。我們將包裹好的遺體放在擔架上,分成三組,每個幹部帶一組,輪流往山下抬。根據當地風俗,遺體一旦抬起來就不能再放地下。好多戰士的肩膀都勒破了,像我們排的李潤和蔣文,衣服都嵌到肉裏了,有時候實在抬不動了,又不能放下,他們就跪在地下歇息一會兒再走。有時候我就接過來替換他們一下。就這樣一點點的艱難跋涉,我們終於在13日淩晨,將烈士遺體抬到了映秀。
萬裏長空且為忠魂舞
6月12日,我們再次來到陸航團。
這一次的心情與上一次大不相同。還沒走進營區,我就看到了路口紮起的白色挽幛和花圈,看到了白紙黑字的橫幅。見到熟悉的朋友也隻是點頭致意,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盡管知道犧牲機組的戰友都心情沉重,我們還是一一作了采訪。因為我們希望能將烈士們生前的種種可敬,種種可愛,還有種種不易,都一一記錄下來,並告知給大家。籍此永遠緬懷。
采訪後我最深的感受是,五位機組成員都是那樣的可敬,他們無愧於烈士這一稱號。
今年51歲的機長邱光華,是1974年周總理挑選的8名少數民族飛行員之一,一個耿直樸素的羌族漢子,他也是陸航團資曆最老、經驗最豐富的特級飛行員之一。還有半年時間,他就該退下來了。這次救災,團裏本來安排他負責地麵指揮,但他主動請戰,堅決要求參加飛行。他和其他年輕機長一樣執行著大強度的任務,清晨6點就出發,有時工作到晚上八九點。他不是不知道這種緊急狀態、複雜氣候條件下飛行的極大危險性,他必須將操作技術發揮到極限。但他依然勇敢地飛上藍天。
就在邱光華犧牲的幾天前,5月26日,曾接受過一次記者采訪,采訪時他說,這次救災就跟戰爭一樣,平時訓練的時候,每次起飛前需要一個小時做準備。而這一次,從拿到任務書到起飛,最短隻有5分鍾,最長也就10分鍾。機組往往是隻知道飛行高度就出發了,上天以後再自己觀察天氣和地形條件。氣象和地形條件都相當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