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血染的凝聚點·第四章 永恒的眷戀(1 / 3)

第一篇 血染的凝聚點·第四章 永恒的眷戀

每天早晨,天安門廣場升旗儀式結束之後,我們都能夠看到戀戀不舍的人們,一步回頭地離去。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已不止一次地參觀了升旗儀式,但每次到北京總要來看看升旗儀式,每次的感覺都是一樣的新鮮和強烈,在心中留下無盡的回味。

許多要出國的人,來到國旗下長久地站立著……

當然,最能讀懂國旗的還是與國旗朝夕相處的國旗護衛隊的戰士們,他們對國旗的熱愛和眷戀,像綿綿不盡的長江大河,日夜流淌。

A 再看一眠國旗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國旗班的戰士也不例外,每年老兵複退的日子,國旗下都會出現一幕幕感人的情景。

這些與國旗朝夕相處的護衛隊員,對國旗有著特殊的感情,在他們就要返回家鄉的時候,他們的心中都有一個願望:臨別,再看一眼國旗,再行一個軍禮!

1994年底,國旗護衛隊第二任擎旗手畢克軍就要複員了,他和其他35名老戰士坐在飯堂裏,胸前戴著大紅花,等待吃一頓部隊的送行餃子。這時候,指導員謝輝發現畢克軍默默地向他走來,趕忙迎上去問:“小畢,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其實,謝輝知道自己是明知故問,每年的這個時候,戰士們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畢克軍沉默一會兒才說:“指導員,我想到廣場再看一眼國旗。”

謝輝非常理解戰士們對國旗的特殊感情。當初,身高1.91米的畢克軍被挑選到國旗護衛隊時,由於身體條件的原因,他的動作老是變形。後來他得知要把他作為擎旗手來培養時,就堅定地說:“隻要我人不死,就一定要扛起這麵國旗。”他憑著驚人的毅力刻苦訓練,終於如願了。於是,謝輝說:“我陪你去。”

另外幾名老戰士也聞聲跟了出來。走在通往天安門廣場的那條熟悉的路上,大家默默無言。他們太熟悉這條路了,每天至少要走四五遍,但是今天對這條路卻突然陌生起來,他們四下打量著,好像第一次來到這裏一樣。

到了廣場的國旗杆基座前,畢克軍突然站住了,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謝輝提醒他說:“走,到旗杆最近處仔細看看。”

望著聳入雲宵的旗杆,畢克軍回想著自己在國旗護衛隊的日日夜夜。想著,眼淚就在臉上靜靜地流。

半天,謝輝才說:“回去吧,你們以後還來北京玩,來國旗護衛隊玩。”

戰士們轉身走去,仍是默默無言。

畢克軍走出幾步之後,突然又轉身跑到旗杆下,雙臂抱著旗杆“嗵”的一聲跪下了。

謝輝和戰士們趕忙過去扶起他,隻見他熱淚縱橫。

畢克軍複員後,又兩次回國旗護衛隊駐地,每次他都在清晨一個人悄悄起床,到廣場去看戰友們升旗,回想自己當年的風采。

B 複員後仍升降國旗

範天強是山東臨沂籍的戰士,他在國旗護衛隊幹了3年,1995年底複員了。

由於家庭條件不錯,他複員時把自己的一些物品都送給了戰友們,什麼也沒帶回去。

但是,他隻想帶回一樣東西,那就是一麵國旗。

國旗護衛隊每天升降的特製國旗,是由北京市天安門管理委員會負責提供的。破損和有汙點的國旗替換下來後,就不再使用,由國旗護衛隊統一保管。一般的情況下,國旗護衛隊在一段時期內,要存放5麵同樣大小的國旗。臨走的前一天,範天強向幹部再三請求,將一麵替換下來的國旗贈送給他。

複員時,他就背著一麵國旗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國旗護衛隊。

回家之後,他將這麵大國旗掛在他臥室的一麵牆上,並將自己3年兵營生活中拍攝的訓練、升旗等照片,別在國旗上。他對妻子說:“每天睡覺前看一眼國旗,我睡得踏實。”

他憑著自己的聰明和吃苦耐勞精神,辦起了一個小企業雇傭了一些人,生意紅紅火火,每月收入四五千元。但是,他卻總覺得生活中少了點什麼,依然惦記著那麵已經融入他生命的五星紅旗。

突然有一天,範天強看報紙時發現一則消息:臨沂市新建的華聯商場準備組建一個升旗班,每天早晨舉行升旗儀式,一是對職工進行愛國主義教育,二是樹立企業形象。

他立即跟家人商量,說準備去華聯商場帶隊升旗。妻了聽了他的計劃後,怎麼也想不通,她說:“你在家裏掛國旗,我完全理解,但你放著企業不管,跑去給人家升國旗,別人隻會說你太傻。”

範天強說:“我不怕別人說我傻,隻是你以後要多辛苦一些了。”

說完,他毅然拿起電話,撥通了華聯商場。

臨沂華聯商場的楊經理得知曾在國旗護衛隊升國旗的範天強毛遂自薦,非常激動,立即同意範天強負責組建這個升旗班,並負責每天帶隊升旗。

從此,範天強拋開家業和高額收入,每月僅領400元的工資,卻把華聯商場每天的升旗儀式搞得類似國家標準。他的事跡,至今激勵著每一批加入國旗護衛隊的新戰士。

C 請代我向國旗敬個禮

1995年2月20日,《人民日報》記者傅昌波意外地收到一封來自湖北省的信件,他被這位寫信的人深深地感動了,信是這樣寫的:

傅昌波同誌:

你好!讀了你寫的《敬劄,國旗衛士》一文後,我激動得熱淚盈眶。

我叫陶維革,有時寫成陶衛革。從1984年10月入伍到1990年3月複員,我一直在天安門國旗護衛隊,每天在天安門廣場守旗、值勤,每天都能看到心愛的五星紅旗,國旗就是我的生命!

我最近得了再生障礙性貧血,病情很嚴重,在黃岡地區醫院無法治療,轉到了武漢市同濟醫科大學附屬協和醫院。聽醫生說,這個病很難治,要做骨髓移植,需要很多錢。我複員後還沒為所在的單位做多少貢獻,反倒給單位增加了負擔;在部隊時,我隻獻過一次200毫升血,可現在,醫生已經給我輸了好幾次血。這一切,既讓我感動又讓我不安。

唉!我現在多麼想念曾與我朝夕相處,一起護衛過國旗的戰友,多麼想再望一望我扛過的國旗。聽說國旗旗杆換了新的,我多麼想看一眼新的國旗旗杆啊!我真後悔複員後沒有再去一趟北京,看一看國旗。

回想1985年,我突然得了胃病,當時正值新老兵交替期間,人手比較緊,是國旗鼓勵我每天站六班崗。那天在哨位上,我的胃穿孔了,腹部劇烈疼痛,是國旗激勵我堅持站究崗,然後正步走回軍營才倒在床上。多虧戰友和邵玉鳳阿姨等及時把我送到醫院,才保住了我的生命。看到你的文章,想起這一切,從來不流淚的我禁不住淚流滿麵。

我現在躺在床上,已經失去了下地活動的能力。我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這裏也可能就是我生命的最後一站。我非常感謝你報道了我們國旗班,也感謝你知道我的名字。我現在隻有一個請求,什麼時候你去天安門廣場,代我看一眼國旗,在國旗升起的時候,替我向國旗敬一個禮。如果有可能,再代我去國旗護衛隊看看新戰士,向他們問好,也向我過去的老戰友問好。

再見了——我心中念念不忘的國旗!

再見了——我親愛的戰友!

我已不能握筆,這封信是由我口述,請人代筆寫給你的。

*right*陶維革

*right*1995年元月18日

讀完來信,傅昌波很快明白了眼前發生的事情,這個陶維革就是他在采訪《敬禮,國旗衛士!》時,使他深受感動的戰士,文章中他這樣寫道:

說到這裏,護衛隊的同誌還給我講了陶維革的故事。一天,他在國旗下站崗,突然腹部劇烈疼痛,他咬緊牙關,勒緊腰帶堅持站著,直到換崗。下崗了,走著走著,他昏倒在地。戰友們把他送到醫院,經診斷,他得了胃穿孔。醫生說:“再晚一會兒,就有生命危險了,真不知他是怎樣挺過來的。”小陶說:“要不是為國旗站哨,我恐怕早就堅持不住了。”手術後,小陶留下了後遺症,不能再當國旗衛士了,他含著淚說:“最使我遺憾和苦惱的,就是不能再為國旗站崗了……”

陶維革,1984年底入伍,被挑選到國旗護衛隊後很快成為一名優秀的升旗手。

1989年春節,已經在部隊幹了5年的陶維革,又麵臨著複員的問題。當領導找他談話之後,他一夜沒有合眼,第二天請了假去找政委“談心”。政委把他的心思看得明知道他不願離開國旗班。

於是,陶維革又與國旗共同生活了1年。

陶維革是在1990年2月26日離開他戀戀不舍的兵營的。

直到陶維革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仍沒忘離開國旗班的情景。1990年2月26日早晨,他和平時一樣,正準備和戰友們一起出操。這是部隊的老傳統,臨複員的戰士堅持出最後一次操,站最後一班崗。這時候,班長走了過來,說道:“老陶,今天由你升旗,是首長點名安排你最後一次升旗。”

陶維革的心情激動得難以言表。自從他得了病後,很久沒有升旗了,上級首長對他這位服役6年、腹部留下一條長長的刀疤的老戰士特殊關照,讓他在複員前再升一次國旗。

當他扛著國旗,正步來到廣場,在國歌聲中看著國旗冉冉升起的時候,他思緒萬千:國旗啊國旗,咱們朝夕相處了5年,我每天都能看到你,是你培養我成長,是你鼓勵我立功受獎,是你召喚我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今天我來向你行最後一個軍禮,再也不能為你站崗了。

陶維革複員後,被安排在黃岡地區交通局食堂工作,月收入200多元。當《人民日報》發表《敬禮,國旗衛士》一文的時候,陶維革正在和病魔進行最後的決戰。陶維革的病實際上是1992年就上身了,他總認為是胃手術後遺症,即缺鐵性貧血,對此並沒在意。1994年8月他的病情加重,起初是四肢無力、心悸、頭昏3他沒有吱聲,忍著病痛堅持工作。

鄰居家的孫醫生發現陶維革的臉色不對,就勸他趕快放下手裏的工作,先去看一看病,他卻說單位年底工作忙,人手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