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和平年代的炮聲·第三章 禮炮事業重於生命(3 / 3)

C 危急時刻顯身手

在執行鳴放禮炮的任務中,禮炮兵懷著一種離度的責任感,處處認真謹慎,從不敢疏忽大意,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舉動直接關係到祖國的榮譽和尊嚴,任何一點紕漏,都可能給國家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

因此,他們在每次鳴放禮炮前,都要認真地試炮和檢彈,每門炮每發彈都要檢查到,並進行試裝,炮和彈檢查合格,立即封存。1987年1月,在一次試炮中有8門炮竟打不響,他們反複地檢查,終於發現是擊針偏低的原因,及時排除了故障。1988年9月,炮手張京生在一次檢彈中,發現一枚炮彈的封口鋼板沒有開口槽,立即向中隊報告。事後,禮炮彈的廠家說,這種情況非常危險,由於封口鋼板沒有開槽,撣內氣體很難衝開,這樣一來,要麼會衝開彈口固定箍射出炮膛,要麼會衝破彈壁造成炸膛,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無論準備工作做得多麼細致,在實際鳴放中總要遇到千變萬化的突然情況,他們在危急的時刻從不考慮個人安危,不惜—切地排除險情。1986年以前,他們使用的炮彈殼內裝滿火藥和鋸末,執行任務時,一旦遇上逆風就麻煩了。炮響之後,由於風力作用,少量鋸末留在炮膛裏,當第二發炮彈發射後,鋸末擠住膨脹的彈殼在彈膛內推不出來,直接影響下一發炮彈的裝填,而這期間僅僅隻有二四秒鍾的時間,容不得半點猶豫。在崇高的責任感的驅使下,禮炮兵不管炮膛內有多麼滾燙,總是將手伸進去用手指拚命往外摳。手被燙傷了,手指甲被掲了指蓋,他們都毫無知覺,等完成了任務,坐在返回的車上時才感到疼痛。

1994年9月14日晚,禮炮中隊在向45周年國慶籌委會彙報演練禮炮鳴放中,班長杜建軍剛打了一發彈,第二炮就發生了機械故障。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摳炮彈的底座,就在炮彈退出的同時,炮栓彈起,正好他的3個手指頭,他用力一拽,殷紅的血就從指縫間滴下來,他顧不得去擦,快速裝填炮彈,剛把炮彈裝進炮膛內,緊接著炮就響了,這一連串的動作是在4秒鍾內完成的。

班長劉廣圖在一次執行禮炮任務中,由於禮炮發生故障,他右手食指指甲被整個擠掉了。在國慶40周年鳴放禮炮時,他操作的禮炮在打完第二發後又卡了殼,彈殼不能自動彈出,他不顧彈體九十多攝氏度的高溫灼燒,在鳴放裝彈的兩秒鍾內,硬是用手將彈殼摳了出來。

當然,最容易出現險情的還是禮花鳴放。在國慶40周年的禮花鳴放時,由於禮花彈質量不好,彈體不規則,剛人炮口一半就卡住了,導火索哧哧地冒著白煙(從擦火到爆炸升空隻有5—7秒當時炮後堆著200多發炮撣,旁邊有11名戰士正在鳴放禮花,如果這顆花彈在炮口爆炸,後果嚴重,情況十分危急。安全員王義就在花彈爆炸的瞬間,一步衝上去,舉起右手對著炮口連砸3下,將花彈砸入炮筒,他剛一轉身,就聽轟的一聲,禮花彈騰空而起。事後,有人問他:“如果你還沒有把禮花彈砸進炮筒的時候,花彈就爆炸了怎麼辦廣王義回答說:“我沒想那麼多,我想到的就是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必須保證禮花鳴放成功,為了完成任務,可以不惜粞牲一切。”

他說出了所有禮炮、禮花兵的心裏話,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祖國的尊嚴和榮譽。

1988年6月6日,波蘭部長會議主席訪華,中隊接到:了鳴放迎賓禮炮的命令。當他們從西紅門出發,開到前門大街時,眼看就要進入天安門廣場了,卻遇上交通堵塞,車隊前不能進,後不能退,車隊指揮員心急如焚,汗流滿麵。此時離迎賓儀式開始隻有半個多小時了,時間不能再拖,就是插翅也要飛過去。於是指揮員下達了命令:“上!抬也要抬過去!”

禮炮車隊的戰士和交迎警,硬是在人與車之間,擠出了一條路迂回前進,有的車已經無法掉頭,他們就肩扛人抬,從一排排堵塞的車上“飛”了過去。

車隊到達廣場時,僅剩下6分鍾,這時負責迎賓儀式的領導趕過來著急地問:“怎麼樣,能不能按時打、不行的話……”

不等領導的話說完,中隊長巴誌剛果斷地說:“請首長放心,我們保證按時鳴放禮炮!”

禮炮兵立即進入陣地,鋪地毯、調炮位、擦炮彈、架線路、測儀器,然後進入炮位整裝待命,全過程隻用了4分鍾。

1997年的夏天,他們在一次執行迎賓禮炮任務時,按照規定提前15分鍾禮炮就位。就在這時,突然一陣狂風平地而起,緊接著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廣場上的水半尺多深,但禮炮兵跪在炮前一動不動。一些已經躲進車裏的外國記者目睹這一情景,一個個滿臉驚訝,都豎起了大拇指。20分鍾後,迎賓儀式如期舉行,戰士們迅速擦幹炮膛裏的水珠,倒掉彈箱裏的積水,挺著一身濕漉漉的衣服,威嚴地操炮鳴放。

1993年9月,禮炮中隊給江澤民總書記彙報表演,排長耿安的右手食指被禮炮卡斷了一截子,他沒有絲毫慌亂,鎮定若繼續操作,誰也想不到他是用半截食指鳴放完了禮炮的。當得知他們禮炮鳴放受到了江總書記和國家領導人的好評時,他高興地說:“我們能用自己的血汗,為武警部隊爭光,為祖國爭得榮譽,這就是我們的最大心願。”

D 無言的戰友

禮炮兵整天與禮炮打交道,禮炮與他們一起經曆了許多次重大的迎賓儀式和慶典活動,禮炮也體味了那種緊張的氣氛並分享了他們成功的喜悅。戰士的賬淚,已無數次拋灑在禮炮的身上,在他們經受了家庭的不幸或者成功的喜悅時,他們所能做的就是把禮炮抱在懷裏。

禮炮,就是禮炮兵無言的戰友。

1985年複員的老戰士王榮剛,從小是個棄兒,在福利院長大,入伍來到禮炮中隊後,吃苦性強,雖然因病兩次做了闌尾炎手術,但每次出院後就堅決要求上訓練場,多次出色地完成禮炮鳴放任務,由於成績突出,先後4次榮立三等功。

然而,當其他立功受獎的戰士把喜報寄回家鄉的時候,他的立功喜報卻無處可寄。於是每當他立功之後,他就跑到自己操作的那門禮炮前,把臉貼在炮身上默默地流淚。他從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後來他把3月2日定為自己的生日,因為這一天是中隊接受禮炮任務的日子,是他和禮炮相識的日子。

當他就要在金秋的季節告別軍營、告別榮辱與共的戰友、告別自己的禮炮時,傷心、眷戀、不知所措,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離隊的前一天晚上,他一個人跑到禮炮旁邊,默默地站;了很久。禮炮——他無言的夥伴,將從此與他分離,而昨天他們並肩戰鬥的日子裏的那些細節,將成為一種美好而憂傷的回憶。

如今,已經有四代禮炮“退役”了,它們都被存放在禮炮中隊的倉庫裏。因為每年都有已經複員的老兵回到禮炮中隊,來看望自己生活過的英雄的中隊,看望與他們曾經朝夕相處的禮炮。

而那些已經寂寞地待在倉庫裏的禮炮,也在期盼著他的主人,來與它一起重溫昔日那些無限風光的日子。

亍是禮炮中隊的戰士,在複員時都戀戀不舍,希望能夠多留一年,多看幾眼禮炮。戰士們覺得能分到禮炮中隊是一種幸運,他們都特別珍惜當兵的時光。戰士賀延方的家裏有幾十萬的資產,有汽車有樓房,但他就是不願複員。當他家鄉的同學來信問他為什麼放著憂厚的生活不享受,卻思在部隊受苦受累時,他回信說:“在中國,比我有錢的人很多,但是能當禮炮兵的有多少?能成為一名禮炮兵,這是我一生最大的榮耀。”戰士騰建軍在部隊有個親戚,想把他調到一個輕鬆的單位,他拒絕了,說:“我不羨慕別的單位,因為我離不開我的禮炮。”

我們在采訪中,認識了—個叫曹繼兵的老兵,他是1994年入伍,湖北荊門人。他說與他一起從荊門入伍的戰士150人,隻有他一人被挑選到禮炮中隊,現在也隻有他一個人還在部隊,其餘的都複員了。去年,他家裏給他聯係好了工作,是市技術監督局,父母覺得在許多職工下崗的今天,能有這麼一個好工作很不容易,催他複員回家。中隊得知這一情況,就把他列入了複員的名單裏。

在即將複員的最後幾天,曹繼兵的心裏不是滋味,總覺得空落落的,像丟了魂似的。後來他終於明白了,自己是舍不得離開禮炮,於是給家裏打了電話,說他決定今年不走了。他父親非常生氣,在電話裏就罵了他。父親說:“你明年回來,我可不敢保證你能找這麼個好工作,你好好想想。”小曹也在電話裏毫不猶豫地說:“我已經想好了。”他說完,就把電話扣上了,讓電話那邊的父親瞪眼跺腳。

當我們問他1998年是否複員時,他說:“當然想留,1999年是國慶50周年,是澳門回歸的喜慶年,這是一個人一生難遇的機會,更是禮炮兵難得的幸運,誰都想親自搡作自己的禮炮,在這曆史性的時刻,盡顯風采,但是走留不是自己說了算的,因為我已經是一個超期服役的老兵了,如果中隊必須讓我走,我隻能服從,留下一個遺憾吧。”

他說完後,稍一沉默,又補充說:“如果我複員了,肯定從新聞中得知有外賓訪華時,就會想起自己曾經操作過的禮炮,又在天安門廣場發出渾厚雄壯的聲音。”

事實上正如曹繼兵所說的,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禮炮兵盡管和禮炮難舍難分,幹了今年還想幹明年,但是總有走的那一天。因此每年老兵複員期,禮炮中隊的老戰士都要大把大把地揮灑熱淚。現在的中隊長巴誌剛和我們聊起這些,就感慨地說:“我們中隊的兵對禮炮太有感情了,臨走的時候都抱住禮炮哭,半天不上車。我受不了這個場麵,幹脆老兵上車離開軍營時,我就呆在屋裏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