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的日升月落都是天地的憐憫,人們被各種名為金錢和權利的枷鎖束縛,拖著一堆日益腐爛的贅肉在跑步機上孤獨掙紮卻又不得不永無止境的奔跑,直到筋疲力盡的那一刻被齒輪甩下傳送帶,在墜落中跌入深淵。
聽許淵說,他帶人進入傅國莊的家裏的時候,傅國莊並沒有掙紮也沒有逃跑。他隻是在笑,他說他從做這個生意的那天起就猜到了這一天一定回來,但他很慶幸是今天,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已經長大,他沒有任何遺憾。
從傅國莊的別墅裏搜到了一支狙擊步槍,彈道膛線和剩餘的子彈和許淵帶回來的彈殼做對比,可以確定這支槍就是在工廠打傷路曾華的步槍。
不久就把李嬸的住處也找到了,就在別墅區外不遠,她是獨居,家裏擺著一架大提琴,但琴盒卻不見了。金法醫覺得她家裏的味道很奇怪,最後果然在床下找到了一個有些腐爛的頭骨和盆骨,雖然肉已經被剃掉,但依舊腐爛得嚴重。沒等他們詢問李嬸就承認了這個頭是屬於前不久失蹤的大個兒的,她怕大個兒逃跑後會亂說話,就把他帶到這裏殺了,具體的殺人手法許淵沒有詳說,路曾華也不想再聽了。
窗外陰了許久的天終於要放晴了,路曾華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冷風似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瘋狂湧入。
路曾華就站在窗口,大口的呼吸著,像那種溺水的人終於被人救起後的樣子。
他低下頭想看一下時間,卻發現手腕上空空蕩蕩,這才想起他之前已經把手表還給傅淼了,但這幾天卻還習慣性的去看手腕。
他剛剛去緝毒隊看了傅國莊,他看著五十多歲,長時間的富貴生活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培養了他的涵養,他雖然做著地下見不得光的生意,但在明麵上也有著不小的商業地位。
路曾華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問了一個很幼稚的問題,
“你為什麼要販毒?”
傅國莊沒有過多的表情,也沒有太過在意他的問題,那種態度就像是一個長輩在和晚輩嘮家常般的平靜,“曾經嗎?那時候我已經記不清原因了,可能是為了淼淼,也可能是為了讓自己爭口氣,畢竟有錢才能有希望。”
“那現在呢?你已經很有錢了,為什麼還要這樣?”
傅國莊感受到路曾華似乎有些生氣,抬頭看向他,愣了兩秒後竟然笑了起來,用手指點了點桌子說道:“路曾華是吧,我經常聽淼淼提起你,她總說你年紀不小但卻總像個小孩。”
“什麼意思?”路曾華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可傅國莊卻依舊在笑,那種笑就宛如利刃一般,他在嘲笑我嗎?
“你以為你能控製得了自己嗎?有很多時候你自己是不能為自己做主的。路隊長,你能守住你的初心嗎?”
“什麼?”路曾華看著他,竟然越來月覺得背後發涼。
傅國莊沒有再回答他,隻是伸出手,拖著手銬費力的拽過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許久才說道:“我知道我的審判書很快就會下來,我不會找律師幫我辯護,這樣應該會給你們省去不少麻煩。”
“你接受?”路曾華沒把死刑這兩個字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