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撫遠荒原的故事(上)(2 / 3)

突然,木頭刮到飛轉的鋸片上,沒容人有絲毫的反應,來不及做任何動作,大木頭便象一列火車衝他撞了過來!一聲悶響,正撞在他胸口上!他向後摔倒,木頭沉重地砸在他身上,大老孫圓睜雙眼大吼一聲,扒開身上的大木頭猛地跳了起來!搖晃一下,又倒下去,再也沒能起來。

他的全部肋骨都被撞斷,心、肝、肺等內髒器官都被紮爛了。

冬天的故事之二

“都是他媽的笨蛋!熊貨!等我下去幹給你們看!”張軍猛地掀開被子,扯去頭上紮著的濕毛巾,拽過衣服穿鞋下床。渾身的濕汗見了風,一個勁地打冷戰,他搖晃了一下,癱坐在床邊上。

“排長,你燒成這樣可不能去呀!”

“張軍,井下真的有毒氣!”

“我們已經下去幾次了,受不了!”

幾個男青年圍在跟前,七嘴八舌地勸著。

張軍咬咬牙,慢慢站起來,穿好衣服。

“都別去了,怕死鬼,我自己下去!”

幾個人都不作聲了。

刺骨的寒風從打開的房門撲進來,張軍覺著清醒了一些。連著三天39度的高燒,已經把這個健壯的小夥子折磨得麵黃肌瘦,他感到渾身一陣陣發軟,但還是頑強地堅持著走出了門,幾個人跟在他後麵。

9連的打井工地上,一架帆布搭成的臨時帳篷在寒風中發出“呼啦呼啦”的響聲。張軍走進帳篷,坐在井口,戴上安全帽,4個小夥子把他用轆轤放下井去。

張軍1969年從黑龍江省鶴崗市下鄉來北大荒。這是個出了名的打架能手,他已經調動過幾個地方了,為打架沒少挨批評處分。他很講“哥們義氣”,走到哪兒都有一幫朋友。除了打架,他沒別的毛病,不偷不搶,也不幹別的歪道道。到新建的9連後,人手少,連長做了他的工作,讓他當農工排長,他覺著連長“夠意思”,從此幹起活來非常努力,不少小青年還真聽他的。入冬後,連隊準備打一口水井,張軍主動接下了這個任務,並向連長拍了胸脯,保證一個月完工,讓全連吃水。

當時新建的墾荒連隊都有吃水用水的問題,春、夏、秋季還可以對付,用泡子水。入冬後許多泡子都幹涸了,有時隻能靠融化雪水來吃用,所以必須打井。而且在這裏要打井也必須在冬

天,因為不易塌方。各個墾荒連隊都是采用人工挖大口井,再用木方撐井壁的非常原始的方法,這種方法打井又慢又累還很危險。這個地區水層很深,各個連隊普遍都要打到20多米才能出水。張軍打這口井已經20米深了,還沒見水,這些天他一直在井下頂著幹。由於勞累加上著涼,他感冒發燒臥床不起,才由別人下井。但今天下井的人反映說井底有毒氣,呆不住人,沒辦法幹活。張軍一聽就火了,非要下井看看,誰也勸不住。

張軍一手提著馬燈,一手抓著繩索,腳蹬柳罐,慢慢下到井底。他發覺手中的馬燈光線越來越弱,自己的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馬燈“撲”地滅了!井底立刻一片漆黑,他感到天旋地轉,身子一軟就倒在了井底。

井口邊的人見到井底燈光熄滅,都驚喊起來:

“排長!”

“張軍!”

井底,張軍從嗓子眼裏隻能發出一絲輕微的聲音:“快……上……”

井上幾個人拚命搖動轆轤,可是,張軍已經昏倒在井底了。下人去救吧,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下去。

“找領導去呀!”一個小夥子跑了。可是,滿連隊找不到領導,連長和指導員不巧都去團部開會了。

如果能組織積極地搶救,一切可能還來得及,可惜在場的人誰也沒有這個能力。

當時9連還沒通電話,有人開著一輛膠輪拖拉機趕往團部,找到連長,攔了一輛汽車回到連隊。井口圍滿了人,連長一頭撲過去,瞪圓了眼睛:“你們隻會看熱鬧?見死不救!”

人們麵麵相覷!

“快找一塊小帆布來!”

剪了二尺見方一塊帆布,四角係上繩子,在井裏上下拉動,使上麵的新鮮空氣能送下去。

連長把一塊濕毛巾紮在鼻子和嘴上,腰裏紮上繩子,被放下井去。他摸到井下的人,便緊緊抱住,喊一聲:“上!”

兩個人被拉上井口。

從張軍下井昏倒,到被弄上井口,這中間整整三個多小時。

一點搶救的希望也沒有了。

春 天

春天總是悄悄地來臨。

雪地上露出一小塊一小塊的黑土。路旁,溝邊,雪下流出淙淙細水。空中時時飄下幾聲\"嘎嘎\"的雁叫。在樹林裏,折一根小枝條,也會發現它變得十分柔韌,不似冬天那般脆硬。用斧子朝白樺樹的樹身砍一下,斧痕上流出一股清亮的水來,吮一口,甜滋滋的。

太陽出來的時間越來越早,陽光也帶點暖意了。拖拉機拉著農具開進地裏撈雪,促使積雪早融。黑色的大森林包圍著的成千上萬畝白色田野上,幾點紅色在緩緩移動,發動機的轟鳴聲呼喚著沉睡的大地.

雪化了,到處都是積水。鳥兒叼著羽毛開始做窩,金花鼠在地洞口探頭探腦,拖拉機拉著播種機奔馳在一望無際的田地裏,撒下希望的種子。

天邊響起陣陣的春雷,象巨大的車輪在滾動。有時會刮起狂風,吹得漫天昏黃,對麵不見人.這種刮風天,為防火,一律不得生火做飯,隻好餓肚子.

春雨淋漓,有時是雷雨交加,道路泥濘,翻漿,車都無法行走.

一下雨拖拉機就下不去地,小麥播種無法進行,卻眼看著播種期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