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遷宮(1)(1 / 2)

說著帶林媛二人出了長信宮。步子邁得雖快,心裏到底沒那麼絕情,他想起來十七歲那年剛迎娶了蕭月宜時,還是有過兩年新婚美滿的日子的。他還記得有一次父皇罰他在明台長跪,三伏天酷暑難耐,和他一塊兒被罰跪的蕭氏從袖子裏偷藏了冰塊,自己不用都給了他。

後來發生了那件事,蕭月宜不能生育了……如今他是皇帝,她是皇後,兩個人之間早已麵目全非,但因為曾經的美好,他對待蕭氏到底和旁的女人不同。

蕭氏是宮中唯一與他共患難過的女人。王淑容她們,雖然也嫁的早,但作為妾室並不是他政敵們的眼中釘,都沒吃過什麼苦。隻有蕭月宜是獨一無二的,也是他一次次寬容她的原因。

想著這些拓跋弘心裏暗笑,這後宮裏的女人啊……蕭月宜也是的,每每被冷落就做出宮寒之症複發的樣子來,這一次還犯得尤其嚴重了。拓跋弘也不知她哪次真哪次假,但他並不計較。他隻要一想起來當年的艱辛,就會對蕭月宜寬容起來,就算蕭氏是裝病博寵,當初的事可是真實發生過的,就衝著當年,他也不能用對待沈氏的手段來對待蕭氏。

來到長樂宮中,太後正親自拿了一捧佛經在前院壽山石上曬,旁邊宮女都侍立著。拓跋弘笑說:“母後好興致,是要學玄奘曬佛經麼?”

太後抬頭看皇帝一眼,喚過宮女端了盆子來洗了手,道:“這宮裏烏煙瘴氣,哀家哪裏還會有什麼興致。不過是因著那些嬪妃們被斷絕子嗣,大秦皇室造了這麼大的孽,哀家心中有愧,虔心求佛祖庇佑我拓跋一族。”

談及此事,拓跋弘亦默然,半晌才扶太後進殿,愧然道:“是兒子不好,沒能將這後宮管束好,讓母後上了年紀還要為兒子操心。”說著又勸慰:“子嗣的事兒,母後別太難過了。葉氏最近身子好起來,禦醫說母子安康呢。還有這林氏也很好,會服侍人,又識大體。”

林媛忙低頭道:“嬪妾不敢當。”太後轉頭看向她,和顏悅色地道:“你跟著皇帝去北塞後就沒來哀家這兒了,幾個月不見你,這長樂宮都冷清了。等你傷勢好了,還是多來長樂宮坐一坐,陪陪我這老婆子。”

太後性格冷淡,想得她一句讚揚真是比登天難,林媛今兒給她誇得臉都紅了,連聲道:“嬪妾何德何能……”

“也罷,你還是多陪著皇帝才對。”太後看她笑了:“你這身子雖然弱,好在沒什麼大病,年紀輕輕地好生調理著自然能好。”

林媛知太後所言是子嗣之事,臉上不由更紅了,隻好低頭不言。

幾人在內室裏依次落座。

長樂宮的內室裏生著很熱的地龍,軟榻的牆角下還生著火盆,是太後年邁畏寒的緣故。林媛和楚華裳都將外罩的廣袖長衫脫了下來,然而楚華裳還是覺得很熱,額頭和鼻尖上很快就凝起汗珠子來。

宮人們上了茶點瓜果,皇帝和太後坐著說話。今日王淑容並不在,但她昨日親手做的棗泥山藥糕和玫瑰蜜露都被宮女們端了上來,呈在太後跟前。王淑容對太後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太後一壁和皇帝詢問葉氏的胎,一壁捏著糕點吃,顯然很合胃口。

楚華裳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悶熱的暖氣讓她心裏都開始煩躁起來。她看著太後拉過林媛的手問她的傷勢,微微咬牙,起身去端了一壺苦丁茶來給眾人倒滿,恭敬與太後道:“冬日天幹物燥,老祖宗說得話多了喝些茶水才好。”

太後看她這般殷勤,淡淡一笑道:“坐下吧。今日剛封了嬪位,是你的好日子,不必如此勞動。”端了茶輕啜一口又放下了,和皇帝道:“還是王氏煮茶最拿手,苦丁茶裏放些金銀花,味道別具一格,楚氏雖也擅茶道,心思上到底差一籌了。”

楚華裳看太後如此評論,那茶也撂在了一邊,隻好訕訕地道:“太後娘娘說的是,嬪妾日後得了閑就去鍾粹宮向淑容娘娘討教。”

而太後已經不再看她,轉身吩咐宮人賞賜補身子的藥給林媛。

楚華裳頓時一口悶氣頂在胸口。曾幾何時,她在長樂宮裏如魚得水,每每都能哄得太後開懷。然而現在太後隻瞧著林氏好……

真是可惡!當初為著在太後跟前拔尖露臉,她先壓下了文嬪,又將葉氏排擠出去,林氏跟著皇帝去了北塞就更不會礙眼了。可現在……文嬪複起,葉氏有孕,林氏受了箭傷還死裏逃生。一個個地都跟她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