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池不是清淺的荷塘,而是一處供嬪妃們泛舟玩樂的地方。這水有多深,誰也說不準。
“可是娘娘,這地兒四處都是五步蛇呀!”蘭意的聲色已然顫抖。她腳邊上恰恰有一條拇指粗的小蛇緩緩靠近,她咬一咬牙,對準了七寸腳下一狠,蛇應聲斃命。
蘭意大鬆一口氣,拍著胸口。然而這才解決一條,身後又是一條個頭不小的爬過來了。
“娘娘快跑啊!這麼粗的奴婢可不敢保證一腳能踩死!”蘭意拉著林媛繼續往外跑。
林媛並不肯挪步子。少頃,她回過身,拉著蘭意挑了個人少的空地,往回走。
“娘娘,您這是做什麼呀!裏頭都是五步蛇!”蘭意嚇著了。
“五步蛇?本妃不信。”林媛迎著身後那條蛇:“你也看到了,我懷了孕,不可能平安無事地逃出去。若想活命,我隻有往花圃裏頭走。”
麵前這條長蛇的確個頭不小,但也隻是三指粗、幾尺長罷了。它的蛇頭觸及林媛的裙擺,探頭探腦了幾下子,林媛一咬牙,伸腳踢開了它。
那蛇被踢開數步,蛇頭搖晃了好幾下才清醒過來,驚闕闕地往反方向逃竄去了,一轉眼消失不見。
林媛微笑:“你看,比起人怕蛇,還是蛇更怕人啊。”
蘭意心裏已經有些明白了。她自幼在莊稼地裏長大,知道真正的五步蛇是極具攻擊性的,稍微被挑釁,就會拚命衝上來咬住人不鬆口。
而麵前這一條膽小如鼠的家夥,顯然沒有丁點毒蛇的“風範”。
林媛和蘭意兩個往花圃中央走去。初雪和初桃方才被人群衝散了,此時早不知在哪裏。而所有的人都顧著往外跑,越往中央走,人越少。
到了方才摘下銀白色曇花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林媛平靜地站定。這地方雖沒有人,蛇卻非常多,腳邊上就有兩條蛇,個頭都不小。林媛強壓著本能的恐懼,小心避開它們。
其中一條咬在了林媛小腿上。蘭意一腳下去,它尾巴被踩爛,驚恐地掙紮逃去了。
“娘娘,您沒事吧!”蘭意慌張道。她還不能肯定這些蛇真是無毒的。
林媛並未感覺到不適。她勉強蹲下來查看傷口,兩個血眼不小,不住地往外淌血,但都是鮮紅色的。
“看著像無毒的,我隻是有點疼。”不過林媛還是撕下衣衫綁在腿上。
蘭意鬆一口氣,看林媛這樣子,這些蛇一定不會是劇毒,充其量有些微毒罷了。
“娘娘,您真厲害!我從小在鄉下長大,都看不出來這些蛇是什麼種類的!”蘭意有些喜悅地誇讚起自家主子來:“隻是剛剛那個女子也太滲人了,她踉踉蹌蹌地走幾步就倒了,怎麼看都是中毒的樣子呀!”
林媛淺淺地笑:“我雖然出身低微,卻是長在高門大院裏的,哪裏見過蛇。”說著看她一眼,經此一事,心裏已經有些信任這個三等宮女了,拍拍她的手道:“你放心,這不會是毒蛇。這是皇宮,明令不準毒物混進來的,你忘了?”
蘭意一拍腦門:“哦,我說呢!皇宮是什麼地方呀!”
林媛不再說話,蘭意還是太單純了,真以為皇宮是幹淨地兒?
那麼當初沈妃在後殿裏藏的毒物又是怎麼回事呢?
林媛能夠斷定這些蛇沒有毒,真正是因著這段日子拓跋弘搜查刺客,滿宮戒備森嚴,他斷斷不容許毒蛇混進來。
在花圃裏頭站了半晌,外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嬪妃們圍攏在皇帝身側,不少人身上帶著擦傷,還有幾個扭了腳,甚至王淑容的胳膊脫臼了。
文貴嬪最為狼狽,她不小心掉進了碧波池,險些溺水,此時被宮女扶著坐在地上,濕漉漉的身子披著一條毯子,散亂的發髻還不斷往下滴水。
靜妃站得遠,倒是沒有被殃及。
拓跋弘氣得臉色發青,指著花圃朝左右怒喝:“宮裏頭怎麼會混進蛇!尚宮局都是怎麼做事的,是誰負責打掃這片園子?”
旁側宮人侍衛們都跪著。拓跋弘掃視一圈狼狽不堪的嬪妃,猛然發現林媛竟不在此列,驚道:“慧嬪呢!她在哪兒?”
“方才嬪妾等慌慌張張地,不曾看見慧嬪呀……”靜妃上前滿麵擔憂地道。
姚福升機靈,連忙對侍從們道:“杵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找啊!”
拓跋弘的眼睛再次在嬪妃堆裏搜了一遍,無奈夜深看不太清。又命靜妃道:“阿宓,你來點人,看有沒有慧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