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和徐子陵走入石龍武場時,大雨正好收歇。
雨後地放晴,一縷陽光灑下,落在兩個混混身上,為他們披上了一層淡金色的戰衣。
兩人更是昂首挺胸,自以為朝氣蓬勃,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林一江表示不認識他們。
可惜迎麵就見到宇文化及一行人。
見到宇文化及身後站著兩個英挺的武者,林一江不禁有些懷疑起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學長,這就是你選的人?還真是……有趣啊!”
宇文化及打量了一下寇仲和徐子陵,露出一絲怪異的神色。
聽了黃裳的長生十二法,他著實心動,並認為這是一次窺視宗師之秘的大好時機。
無論成敗,總能從其中看出些什麼,而林一江居然真的找來了兩個毫不相幹的混混,真的是太淳樸了。
這樣很好。
就讓機緣都被他宇文閥拿下吧!
“陵,我們被瞧不起了。”
寇仲頂頂徐子陵的胳膊,露出一個眼神。
“接下來爭點氣!”
徐子陵回頂了一下。
一世人兩兄弟,不需要多言,就知道彼茨意思,都下了決心,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他們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純靠扒手度日,餓一頓飽一頓不,偏偏兩人心腸還好,看到那些被偷東西,痛不欲生的苦主,還把東西還回去,然後三兩頭就被混混老大打。
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什麼苦頭都吃過了。
現在總算降大任了。
當然要使出十六分力氣,出人頭地,學得絕世神功,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號來。
這麼一想,兩人沉下心,跟在林一江身後,對其他議論充耳不聞。
“真是好苗子啊!”
林一江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中再度露出可惜之色。
如此苗子,若是十歲以前入晉陽書院,或許能夠得入七劍之列,成為師父的入室弟子。
可惜……
很快,眾人穿過武場,來到大廳,石龍這才驚覺。
明明等候多時,但和黃裳品茶論道,時間竟是過得飛快無比。
他眼中露出由衷的崇敬之色,隻恨自己年紀太大,否則肯定拜入對方門下,聆聽教誨。
見眾人走入,黃裳的目光則從老迷弟身上轉過去,宇文化及趕忙介紹道:“前輩,人我們都帶來了。”
他身後的兩名宇文閥高手頓時上前行禮,務必在這位世外高人心中留下好印象,卻連名字都沒有留下。
寇仲和徐子陵學著他們的模樣,也上前抱了抱拳,但那油裏油氣的混混氣質,儼然是烏鴉哥跟陳浩然打招呼,時刻準備掀桌子了。
林一江扭過頭去,又覺得不忍直視起來。
黃裳長袖微微一震,四人不自覺來到中央,目光下意識落在翻開的《長生訣》上。
前麵的甲骨文被掠過,翻開的就是七幅圖譜。
“你們從一到五幅中,可各選一幅。”
宇文化及嘴角一揚,宇文閥的兩人強忍住激動,喜孜孜地道:“是!”
“你們從六七兩幅中,各選一幅。”
寇仲和徐子陵倒也不貪,有的練就不錯了。
但就在宇文閥兩人看著穴道經脈運行,體內真氣開始流轉,氣血搬運時,兩人依舊在跟圖譜君大眼瞪眼。
最終,還是寇仲開口,堆起笑容:“這位大俠,我們不認得這些點和線條。”
沒有人笑話他們。
因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兩個混混就是武盲。
黃裳看著他們,沒有直接講述經脈和穴道的名稱,而是開口道:“習武的根基,在於‘心’、‘體’、‘意’三點。”
“心,就是你們的尚武好奇之心,練武持久之心,吃苦耐勞之心,欲習上層武學,先煉心,掃除雜念,我道家名為抱元守一……”
“體,則是通其經脈,調其氣血,其中又分為三步十路……”
“意,並非單純的氣機交感,而是要與心、體相合……”
最初是雙龍在聽,緊接著那宇文閥的兩人也情不自禁地聽起來,最後連林一江、宇文化及和石龍三人都聽得聚精會神。
這個年代,富文富武,宇文化及是世家出身,從錦衣玉食,石龍同樣也是出身富戶,後來才有機會拜入名師,基礎打得都是很牢固的。
但他們與此時黃裳所言一比,才發現啟蒙老師與這位,實在是差地別。
不僅僅是深入淺出,更是因材施教,幾乎每個人露出稍有疑惑之處,黃裳都會加以點撥。
這種點撥不是直接解釋答案,而是提示訣竅,引導學生自己思索。
當自己想通的那一刹那,心中湧起的歡喜實在難以言喻,如果是個幼童稚子,保證會愛上學習。
別宇文化及和石龍驚為人,林一江都露出驚詫,恍惚間有種熟悉福
眼前這位和自己的師父,在教學能力上,真是一樣的立意極高,高屋建瓴啊!
名師!
這是一位名師!
好的武學不代表也能教出好的弟子,主要在於因材施教四個字,許多宗師乃至大宗師,確實已經將自身所學融會貫通,到達極致,但他們的徒弟卻有不同的情況,能否為徒弟量身定做一套適合自身的武學和學習方式,才能看出一個饒授徒水平。
而這位黃裳,傳授弟子的水平無疑極高。
林一江的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應該邀請這位黃裳前輩,來晉陽書院教書育人。
晉陽書院擁有如今偌大的聲勢,老師自然不可能隻有裴矩一人,而是廣邀同道,形成雄厚的師資力量,名師輩出,才能培養出一代一代越來越多的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