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晚之後，他每晚都睡在她旁邊。她沒有拒絕。因為他並沒有對她有其他的熱情。
她對他，仍舊保持著冷漠與距離。
一段時間後，她發現他並不是難相處的人。
他是事業心很重的人，同時把生活安排地很好。每天很早便出門工作，直到晚上才歸來。他對她說，以前回來，屋子總是黑暗的。現在有了你，每次看到房間開著燈，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從未有過的感覺。可能是知道，你在這裏。
他一個人住的時候，有請鍾點工趁他不在的時候，固定時間來打掃。她拒絕陌生人來家裏打擾，辭掉了鍾點工，堅持自己做家務。住在這裏，生活十分方便。附近就有大型超市，食物新鮮。
他買了音響，書籍，植物，與她作伴。他對她百般疼愛。隻是不準她再喝咖啡。
下班早的時候，他會牽著她的手，帶她出去散步。周末，他帶著她出去吃飯，經常去一家香港人開的中餐館。
他買她喜歡的花。
夜色四合，月光臨窗的時候，她喜歡走到陽台邊看風景。這個時候，他總會出來給她披上外套。陪著她看一會兒。兩人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流光溢彩的夜，上下如水。
她感覺到腹中的小孩一天天變化著，對他的那一層陌生的抗拒的隔膜也在慢慢撕掉了。
晚上，他把她摟在懷裏的時候，她不再想退縮到床邊。兩人中間，枕頭下空出的一大截縫隙，在慢慢縮小。
也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是唯一給她一點依靠的人。以後不可預期，隻知道要與眼前的這個人相依為命。每每想到這，她發現心底竟泛起一絲說不清的悸動。好像第一次聽到胎動。淚眼裏有了一絲笑痕。
一天夜裏。
他走到陽台外，把黑色西裝披在她身上。在她身後，緊緊抱著她。
一陣沉默。他吻在她頭發上，一直吻到耳邊，低聲地說，
“徽聲，嫁給我。”
那晚的夜色，美得讓人不忍拒絕。為了孩子，她離開了香港，跟著他到了異鄉。他知道為了孩子，她不會拒絕。但不知道此刻的默許，是否也有一點是接受了自己。他已經不想再問了。隻要她肯留在自己身邊。
她披著他的衣服。她早已經是他的人。
她睡著了。
他走到吧台喝酒。
他想著她，酒在杯子裏晃蕩晃蕩，微醉的感覺，像夜風吹在身上。
在這間幽暗又空闊的房間裏。沒有光，沒有音樂，沒有人聲的時候，有一種黑暗的孤獨。酒，讓他越來越喜歡這樣地獨處，一種再也回不到人群裏的獨處。但自從有了徽聲之後，這間房間到處是她的氣息，溫暖的氣息，如醒來時枕頭上灑的一點陽光。
他走到陽台。在汙濁氣息刮得稀薄的天空中，有她這個人永遠陪在自己身邊，好像淡藍的月光點綴在黑夜裏，沒有什麼好遺憾了。
這一晚的月亮，有點近圓形，在他眼裏，是她的樣子，宛如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