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的正月,從上一個冬天延續過來的大雪,一直飄到十五元宵,各地受災的折子就如雪片一般地傳來京城。越帝繼續昏迷不醒,監國的皇太子日夜不休,戶部的錢糧一批一批地撥下去,但因受災麵廣災民眾多而顯得力不從心。
正月二十,欽天監第一次在風雪夜觀測到了紫薇星旁升起了一顆耀眼的帝皇星,該星光芒萬丈大有取代紫薇之勢。
第二日,欽天監便上書,請求皇太子代行天子之職開啟祭壇,以平息上蒼之惱怒,賜福百姓新年風調雨順。
朝臣複議,太子準。
二十五日,皇太子登臨祭壇,行三拜九叩之禮,翌日風雪停,陽光終於普灑大地。
二十七日,朝臣聯名上書,皇帝陛下深陷沉屙,致使紫薇勢弱不足以照耀萬民,請求皇太子提前登位以行天子之道。
皇太子大怒,百官跪於宮門三日,不吃不喝以死相諫,太子終不忍心,以父皇康複便退位讓賢為先,同意舉行登基大典。
……
二月十二,是欽天監為登基大典選好日子,平親王府的人自然要趕在這之前搬進後宮,於是忙得不可開交,禮部也一早就派了人過來幫忙打理。所有人都在為進宮奔忙,唯獨棠廬在喧囂中關上了門,下人也不見出入,靜悄悄的透露出幾分冷清。
當然,也並不是完全沒受外麵的影響,零落這幾日就一直在勸著金玉,今日更是將兩隻箱子抬到了她麵前。
“這裏麵是我讓陸先生從異域泊來的,就是幾件衣裳首飾,算不得多貴重,但勝在精巧。你把這些帶在身邊,算是我給你置辦的嫁妝,以後好好侍奉陛下,劉娘娘和婉芝夫人都是熟識的人,她們也定會對你多加照顧,以後一定要快快樂樂的,好好的過日子。”
金玉這些天一直都在掉淚,眼睛已經腫成了一條縫,零落拿藥包給她敷著也不太頂用,現在聽了零落說這話,淚珠兒又開始往下掉。
“傻姑娘,你不是還挺懷念在宮裏的日子嘛,小柱子現在已經是禦膳房的總管太監了,以後你們又能在一起說話了,這是好事呀!”
零落替她擦著淚,她的眼淚卻掉得更凶,看得零落直歎氣,過了好一陣,金玉才緩過來,揪著她的袖子。
“你就跟我們一起進宮好不好?你本來就嫁給了殿下呀,就算是迫不得已,那也始終有個名頭掛著,而且我能看出來,殿下他其實是喜歡你的,我們說好要做一輩子的姐妹,一輩子都要在一起的呀!”
零落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又擦了擦她的臉,說道:“這件事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是不是?就算我不進宮,我們也還是一輩子的姐妹呀,一旦你想我了,你就一道旨諭把我叫進去住它十天半個月,我們還能見麵的呀!”
金玉卻哭得更凶了,她如何不明白,一旦零落離開了京城,她們就怕是再見不著麵了。同時,她也知道,凡是零落認定的事,就總是能做成。
她好像除了不舍的哭泣之外,沒有半點辦法。
“你是不是在想著孟公子?”金玉試探著問道,見到零落眼眸輕閃,接著說道,“孟公子肯定是要留在益州的,宋家平了反,他自己也立了功,我之前聽人議論,殿下怕是登基就要封侯的,他如何還會隨你去?”
零落抿唇一笑,不甚在意地說道:“一切隨緣吧,不強求。”
“那你帶上我吧,我不進宮了,陪著你一起回利州去。”金玉脫口而出。
“傻姑娘。”零落揉了一把她的臉,“你的心,我如何不知?好好陪著殿下。”
她吸了口氣,輕輕抱住了她的肩,悠悠說道:“我會想你!”
這一日的傍晚,宮裏開始來人搬行李,金玉的東西也終究隨著一起搬走了。李承昊本人沒有出現,但是禦旨卻是到了,不等天黑,平親王府的女眷,除了零落,都上了進宮的馬車。
零落沒去相送,隻是使了張媽媽和須晴將金玉送了出去。府裏突然就變得空蕩蕩起來,可不是嘛,平日常用的下人都跟著一起走了,現在就隻剩下幾個老管事還留著處理後麵的事。
等到張媽媽和須晴回來,才看到零落也在指示翎羽和墜兒裝東西,她在王府裏住了一年多,其中也算是大權在握了許久,但現在擺出來的東西卻沒多少。
“陸先生讓人來說,宅子已經備好了,姑娘隨時可以搬過去。”須晴一邊往箱子裏裝東西,一邊說道,“姑娘是不是今晚就搬?”
零落若有所思地點頭,“搬過去吧,我現在再待在這裏,終究還是有些不便,我們自己過去不要打擾到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