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說話14(2 / 3)

傍晚時分,李牧濤從屋內走出來。丫鬟已經將晚飯備好,李牧濤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餐桌前。丫鬟要給李牧濤盛湯,王楨從丫鬟手裏接過湯勺,把一碗熱湯端到李牧濤麵前。她說外麵起風了,出門冷,多喝一碗湯。李牧濤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多了幾分感激。女人最了解自己的男人,她知道晚飯後,他一定要出門的,並且她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厚實的風衣。

外麵的確起風了,天氣沉悶陰冷,壓抑得人透不過氣息。如果在北方,這天氣應當落雪的。如果落了雪,沉悶的天空就會清爽許多。李牧濤裹著風衣,乘坐人力三輪車,來到袁月門前。出門前,他把袁月丟在別墅的那個手提包帶上了。

匆忙趕到袁月住處,看到袁月的屋內亮著燈光,李牧濤懸著的心落下來,這個時間是他特意選擇的。因為看到燈光的緣故,他身上感受到一些溫暖。

敲門。再敲門。

很大一會兒,屋內傳出袁月的聲音:“誰呀?”

她的聲音很遲疑,也很微弱。

李牧濤擔心袁月聽出自己的聲音,將他拒之門外,於是不敢回應,又敲了兩下門,並且準備在袁月開門的瞬間,迅速閃進屋內。袁月輕輕走到門前,從門縫窺視,外麵沒有光線,隻看到門外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她有些心怯,屏住呼吸依靠在門背後,不敢有絲毫動靜。就這樣,兩個人沉默著,誰也不說話。

好半天,李牧濤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屋內的袁月心裏一緊,覺得這聲音很熟悉,於是又悄悄窺視門外站著的人。這一次她看到的是他的側麵,從臉龐輪廓上,她斷定對麵的男人,就是李牧濤。

她把一隻手摁在胸口上,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冷冷地說:“李先生,請你走開,我不想再見到你。”

她稱呼他“李先生”,這讓李牧濤很傷心。他有些納悶,自己一句話沒說,袁月怎麼知道門外站的是他?“袁月,你開門,我是李大哥,你開門,我有話跟你說。”他說著推了推門,門依舊緊閉著。

“我不想聽,我也沒有什麼李大哥。”

“袁月,你總要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外麵很冷,我……”

說完這句話,屋內半天沒回音,他知道自己打悲情牌有了效果。

他又說:“就算我錯了,你也要告訴我錯在哪裏。砍頭不要緊,總要死個明白。你聽外麵的風,嗚嗚的、嗚嗚的,吹得渾身透涼。”

屋內人仍舊沒聲音。

袁月死了心不肯原諒他,不論他說什麼,她在屋內一直一聲不吭。

寒冷的風猛烈地刮著,李牧濤站在冷風中,眼睛盯著麵前的門,恨不得一腳將房門踹開。過了很久,他終於泄氣了,對著緊閉的房門,說:“袁月,你今晚不開門,我明天還來,你不給我開門,我天天晚上都來等。”

話音落,房外細微的腳步聲,漸去漸遠。

袁月突然間泄了氣,她後悔了,後悔剛才那麼堅持,後悔執意折磨李牧濤,現在想什麼也晚了。

李牧濤回了家,王楨從他的臉色上就可以看出,他並沒有從袁小姐那裏得到原諒。王楨關心地說:“老爺,袁小姐不肯原諒你?”

李牧濤沒好氣地說:“別問了,窩囊。”

對於李牧濤的煩躁,王楨並不在意,老爺此時的心情,她能揣摩出一二來。她就想知道問題出在哪兒,想替他拿個主意。她是女人,她知道袁月需要什麼。

於是她又問:“是不是被袁小姐推出門了?”

李牧濤說:“連門都沒讓進。”

王楨用責備的口氣說:“不讓進你就回來了?女人生了氣,哄一哄就好了,袁小姐一定是等你哄她,你卻掉頭回來了。”

李牧濤看了眼王楨,看她一臉的真誠,心裏就一熱。王楨在袁月的事情上,真是費了心思,而且做得很有分寸,這是一般太太不能做到的。李牧濤也就放下了老爺的架子,跟王楨說了心裏話。

“我是哄了,她就是不肯開門。”

“她不開門,你就在門外等,等到她開門為止。袁小姐是疼你的,她不會一直讓你在門外受凍,堅持不了多久,就會開門的。門開了,什麼事情都好說了,剩下的事情,老爺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李牧濤覺得王楨說得有道理,是呀,我應該一直等下去。

第二天晚上,李牧濤又去袁月家,在門外站著敲門,而且直接報了自己的姓名。袁月一動不動地盯著房門,心裏亂成一團,她知道,像李牧濤這樣的男人,能夠為她做到這種地步,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房內沒有聲音,李牧濤提高了聲音,語氣堅定地說:“你今天不開門,我就在門外候著,一直等到天亮,隻是我希望,在我凍死之前,你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李牧濤撲通一聲坐在門前,後背依靠著木門,眯上了眼睛。他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袁月賭氣離開門前,拾起一本書坐在燈下,跟李牧濤比耐心。自然,目光落在書上,心思卻在門外。身子也是側立著,讓耳朵對準門縫的方向,以便傾聽來自門外的聲響。

門外隻有風聲。很難熬。她輕輕站起來,走到門前,然後又走回燈光下。這樣折騰了一個時辰,她那點堅持已經耗盡了,於是心裏罵李牧濤,男人真是狠心,他也能做得出來,拿自己的身體不當東西,也真做得出來……她心裏恨著,將手裏的書摔在床上,賭氣拉開了門,看著坐在地上的李牧濤,一聲不吭。

聽到門響,李牧濤猛地站起來,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了。坐久了,他的腿有些麻木。袁月本想用眼睛跟他對視,算是一種發泄,可她看到李牧濤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她的心就一下子軟了,搶上一步扶住他。

她說:“你真做得出來……”

後麵的話沒說完,已經被李牧濤捉進懷中,親吻起來。她做了一些掙紮,但僅僅是象征性的。終於,趁著李牧濤喘氣的間隙,她身子後仰著,已經濕漉漉的嘴唇左右搖擺,躲避著另一張嘴的糾纏。

“我是袁開福的女兒。”她說。其實這話是多餘的,身子都在他懷裏了,是誰的女兒不重要了。

但他還是很認真地答:“你是你,他是他,我不嫌你。”

“我是毒蛇。”

“你不是毒蛇,你是最善良的女孩子。”

“我……”

“你什麼也別說了,都是我不好,誤會你了。”

說著,他抱起她的身子,走進屋內,身後的門“哐當”一聲關上了,把呼呼的風聲關在門外。

屋內一團溫暖。

粗笨的李牧濤,在橘黃色的燈光下,很溫柔地親吻著袁月,一直把她親吻得熱淚盈眶,這才開始給她寬衣。他的手法不是很老道,顯得手忙腳亂,因為要打開胸前一個短款夾襖,他甚至把牙齒都用上了。那夾襖的盤扣確實有些複雜。她傻傻地看著他,目光中流露出已久的渴盼。慢慢地,她的身子裸露出來,像剛剛剝出的鮮嫩的蠶蛹。就在他要除去她的內衣時,她突然說:“等等……”

他愣了一下,停止了動作,以為有什麼變故,略有緊張地看著她。

她說:“我自己來,這事情不能勞你動手,以後我來照顧你。”

聽了她的話,他心裏一熱。她脫去了自己的內衣,把身子放平。她覺得身子下麵有一件硬硬的東西,伸手掏出來,原來是她剛才摔在床上的那本書。她把這本書順勢蓋在臉上。

一本書很好地遮住了她過於豐富的表情,也讓李牧濤能夠放開手腳,從容地打開了她的身體。

他說:“袁月,你是我的女人,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

她臉上的書在晃動。

他說:“袁月,你真好。”

她臉上的書在晃動。

他說:“月,你像月亮一樣美麗……”

男人這時候,心裏總有很多話要表白。女人這時候變成了傻子,也總喜歡聽這些謊言。其實這時候男人的話,是最不靠譜的。

燈光大幅度地搖曳著,他嘴裏的話模糊起來,最終被粗重的喘息替代了。

書下傳出急促的呼吸和輕輕的呻吟。

他的目光落在書上,書名叫《淚珠緣》。

一切都消停了,李牧濤躺在床上,突然想起自己帶來的手提包,忙起身去打開,取出裏麵那個小木人,遞給了袁月:“你的,我一直給你保存著。”袁月愣怔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把小木人緊緊握在手裏,依靠在李牧濤懷中。如果說袁月心中對李牧濤還有那麼一點點怨氣的話,此時已經幹幹淨淨了。這個男人細心,給了她一份感動,也給了她一份踏實。她知道這樣的男人,是可以依靠終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