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塊玉墜的懷念(2 / 3)

我禁不住朝楊占彪點點頭。警察的這種職業意識,讓我非常敬佩。

楊占彪在第一時間組織民警疏散擁擠在醫院門口的人群,勸解他們去更加安全的地方,給醫院騰出空間。醫院門口很快就有源源不斷的傷員送過來,一些誌願者抬著傷員走到醫院門口,遇到堵塞後,幹脆把傷員放在路邊,急忙趕回去搶救別的傷員,楊占彪就組織群眾把路邊的傷員抬進醫院。在跟傷員簡單的對話中,楊占彪發現從漢旺轉運過來的傷員最多,估計漢旺那邊一定很慘。

兩個多小時後,醫院門口的交通秩序明顯好轉,楊占彪對民警們說:“你們在這兒繼續維持交通秩序,我到漢旺去看看。”

其實這時候的楊占彪,心裏一直惦著他的兒子楊皓天。他趕往漢旺的時候,天空下起了小雨,道路非常難走。

在漢旺鎮的路口,楊占彪遇到了楊曉文。交警四中隊在路口設卡,攔截開往漢旺的車輛,讓他們掉轉車頭朝外運送傷員。

楊占彪焦急地問楊曉文看到冬冬了嗎?”

楊曉文搖頭說:“沒看到,學校塌了,亂糟糟的根本找不到人。”

楊占彪撒腿朝漢旺東汽中學跑,進了學校大門口就驚呆了,原來四層的教學樓完全垮塌了,隻剩下一堵承重牆。廢墟上,許多人在刨水泥塊,在哭喊。東汽中學地震的時候,有兩個班級在上體育課,還有一個班級上電腦課,除去這3個班級沒什麼傷亡外,其餘1000多學生全部埋在廢墟裏。

楊占彪當時兩腿有些發軟,眼淚禁不住流出來。兒子楊皓天的教室在四樓,他雙腿顫抖著跑了過去。

廢墟前被學生家長擠得水泄不通,楊占彪突然冷靜下來了,站在那裏不動了。承重牆隨時可能在餘震中塌下來,家長們現在已經失去理智,太危險了。他立即衝上去勸說大家,不要都擁擠在廢墟上。

東汽廠的保衛處長認識楊占彪,朝他喊道:“楊大隊長,你來幹啥?”

楊占彪說我兒子在這兒!”

兩個人剛說了一句話,聽到廢墟上有人喊:“這兒還有活的!”

那是一個三堵牆夾角的地方,三堵牆搖搖欲墜了,如果救援的動作太大,就可能造成再次垮塌。楊占彪把幾個家長勸開了,自己上去用手扒開碎磚,終於在水泥板之間扒出了一個小洞口,露出了一個學生的頭。

“叔叔,叔叔,快救我!”孩子在下麵喊。

楊占彪忙說:“叔叔就是來救你們的,你別喊,留著點兒力氣。你是哪個班的?”

“高二一班的。”

楊占彪心裏一顫,跟兒子楊皓天一個班!

楊占彪忙問:“你知道楊皓天嗎?”

下麵傳出很小的聲音他在我下麵。”

楊占彪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對著那個洞洞朝下麵大喊:“冬冬,爸爸來救你們了,你要給我挺住,馬上就有辦法救你們——聽到了嗎?”

下麵的孩子說叔叔,我渴……”

楊占彪對外麵大喊水!礦泉水!”

立即有五六瓶礦泉水拋向了楊占彪。他把礦泉水遞給下麵的孩子,問他們有多少人,回答說有20多個。

楊占彪覺得靠雙手不可能挖開水泥板,必須找到大型救援工具。他離開廢墟,跑到東汽廠找到領導,正好東汽的領導在開緊急會議,商量救援方案。最後,他們從東汽營運公司調用兩台大型吊車開進了學校。

隨著救援工作的展開,學生們一個個被救了出來。每救出一個學生,現場都響起激動的掌聲。

有位家長突然發現一個“金三角”內也有存活下來的孩子,幾十個身強力壯的家長,不顧危險衝了進去。所謂的“金三角”,就是跨塌的大型水泥板相互交錯,形成了相對固定的三角空間。

楊占彪也跟著鑽了進去,裏麵漆黑一片,他在黑暗中摸索著,摸到一個孩子,就想辦法把壓在他們身上的水泥板掀開。大家都是一樣,不管是誰家的孩子,遇到了就想辦法救出來,一連救了20多個學生。

由於廢墟上的家長和誌願者太多了,影響大型機械的救援,楊占彪就主動站出來,負責維護現場秩序,疏散廢墟前的學生家長,隻留下一些身強力壯的人,協助大型機械施工。許多家長不願離開,楊占彪非常焦急,帶著哭腔喊道:“請你們趕快退出去,我也是家長,跟你們心情一樣,可你們這樣亂糟糟地守在這裏,反而耽誤了救援!”

身強力壯的男人們在廢墟上用雙手清理碎石,用臉盆和垃圾桶端走,露出厚重的水泥板後,吊車就可以把厚重的水泥板吊走了。

天色越來越暗,而且下著雨,援救工作不得不停止。家長們不願離開,仍舊用手刨。然而他們的雙手卻救不了孩子們,有幾個孩子雖然露出了上身,可下身被厚重的水泥板牢牢地壓在下麵,無法救援出來。

孩子們淒慘地喊叫:“爸爸快救我——媽媽快救我——”

可是,他們爸爸媽媽的雙手已經磨爛了,就是把雙手磨掉了,也救不出他們。這個時候,在孩子們眼裏曾經像天空一樣罩護著他們的父母,什麼都做不成了,隻能守候在他們身邊哭泣。深夜裏,他們給孩子打著雨傘,給孩子圍上一床棉被,盡了他們最後的父愛母愛,眼睜睜看著孩子們慢慢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