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時分,紅白鎮派出所所長方全洪才從外麵趕回來,他跑到別的地方救災去了。
我采訪方全洪的時候,他有些遺憾地說:“嗨,我以為紅白鎮距離什邡比較遠,災情不會太嚴重……”
5月12日下午,方全洪去什邡公安局開會,剛走到什邡客運中心,強烈的地震就發生了,人們驚慌失措地四處奔逃。方全洪馬上掏出手機給派出所打電話,想了解所裏的情況,沒打通,他掉轉車往回返,途中聽到從湔氐鎮逃出來的災民議論,湔氐中學和小學都垮了,死了很多學生。方全洪聽了心裏一驚,湔氐鎮距離什邡最近,他決定先不回紅白鎮,去最嚴重的澈氐鎮救人。
快要接近湔氐鎮的時候,迎麵跑來很多災民,有人邊跑邊對方全洪喊上麵氨氣泄漏,要毒死人的,你還上去幹啥子?”
方全洪明白,這個時候群眾可以逃跑,作為警察就應該衝上去。
大約半個小時後,方全洪趕到湔氐鎮,遇見了什邡公安局治安科的民警,就對他們說:“湔氐鎮有新老兩所學校,我以前在這裏當過所長,對老學校最熟悉,我去那裏組織村民救人,你們去新學校。”
澈氐中學教學樓已變成一片廢墟,看到這種情況,方全洪覺得不可能馬上返回紅白鎮了,必須在這裏組織救人,可他心裏還是惦記著紅白鎮,不知道那邊到底怎麼樣了。正好這時候,他遇到了自己的堂弟方建軍,忙寫了一張紙條交給堂弟,讓他騎摩托車趕去紅白鎮,把紙條交給派出所副所長黃鎮。
他囑咐說:“如果紅白鎮那邊有情況,你立即趕回來告訴我。”
方全洪迅速組織村民和家屬從廢墟裏救人,用雙手拚命摳拚命刨,救出了8名學生。後來參與救援的群眾越來越多,他這才從裏麵撤出來,返回紅白鎮。
途中,方全洪經過鎣華鎮時,看到路上有很多傷員來不及轉移,他就又加入了搶救傷員的隊伍,往返三趟把10餘名傷員送到鎣華鎮衛生院。之後開車走到高景觀,看到那裏山體滑坡造成交通中斷,他又下車站在滑坡的地方指揮車輛和行人,為搶修作業的隊伍騰出空間。
高景觀的道路挖通後,方全洪開車艱難地朝前行駛,走到爛柴灣,再次遇到山體滑坡,車輛根本無法通行,而且短時間內很難打通這段道路。他幹脆把警車停到一邊,找來當地一個熟悉地形的村民帶路,翻山越嶺走了兩個多小時,好不容易到達了紅白鎮。
方全洪麵對紅白鎮的廢墟,淚水一下就流了出來,這剛離開半天,紅白鎮怎麼就沒了?派出所怎麼就沒了?
得知派出所的民警都在紅白小學和中學救人,方全洪急忙趕過去。副所長黃鎮看到方全洪後,向他簡單彙報了紅白鎮的災情。此時預備役也已經趕到紅白小學全力搶救學生,太多的人擠在廢墟上,不利於救援工作順利進行,方全洪把派出所的民警撤下去,帶領民警到下麵村子組織開展群防群治,幫助災民搭建帳篷,維護社會秩序。
袁義成受命帶領誌願者,轉運救出來的重傷員。
天色已晚,道路被山體滑坡的泥石堵塞,開車無法通過。袁義成就組織誌願者用擔架抬,在亂石中步行一個多小時,趕到雲華鎮仁和村一組,由那裏準備好的車輛把傷員運走。就這樣,袁義成和群眾轉運出100多名重傷員,一直忙碌到第二天早晨6點多鍾。
我打斷袁義成的話問:“從下午兩點多,一直忙碌到第二天早晨,你這瘦瘦的身骨,一定累散架了吧?”
袁義成說:“累?我沒感覺到累,那時候就是想救人,能救活一個算一個。有位叫馮成敏的學生母親,一直在幫我們轉運學生,但她轉運出去的都是別人的孩子,等到再回到學校,她的兒子已經死了……”
5月13日,所長方全洪指揮民警用帳篷搭建起一個簡易的辦公場所,他找了一塊紙板裁成了牌子,手寫了“紅白派出所”5個大字,豎在帳篷口。群眾看到派出所掛牌辦公了,心裏踏實了很多。
為了讓什邡公安局領導及時掌握紅白派出所抗震救災工作和派出所民警傷亡情況,下午6點多,方全洪帶上民警袁義成,冒著生命危險穿過爛柴灣,在不斷塌方的山裏艱難行走,到達市局抗震救災指揮部報告紅白鎮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