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桃花依舊笑春風
木魚鎮是我在青川縣采訪中必去的一個地方。
我是在電視裏認識木魚鎮的，地震發生後，木魚鎮中學的一幢宿舍樓整體坍塌，400多名師生被掩埋在裏麵，淒慘的場麵讓我淚流滿麵，恨不得插翅飛到救援現場，伸出自己的手，擦去孩子臉上的淚水，包紮他們鮮血淋漓的傷口。
在“5·12”大地震中，廣元通往青川的大橋被地震摧毀，唯一的一條公路被山體滑坡的石塊堵住，木魚鎮變成了孤島，牽動了上至國務院總理、下至普通百姓的心。5月15日，溫家寶總理在國務委員、國務院秘書長馬凱，國務委員、公安部部長孟建柱，中共四川省委書記、省人大主任劉奇葆，中共廣元市委書記羅強、市長馬華的陪同下，從沙洲渡口乘船走水路，向木魚鎮進發。在船上，總理得知青川縣已經有1400人遇難，10000多人受傷，於是神情凝重地問身邊的人：“木魚鎮還有多遠？”
從溫總理的口氣中，可以感知他內心對木魚鎮受災群眾的牽掛。
中午12點左右，溫總理的車隊沿著剛剛打通的盤山公路駛來，到達了四川最北部的重災區，廣元市青川縣木魚初級中學。車門打開，溫總理疾步朝坍塌的學生宿舍樓走去。廢墟上轟鳴的吊車正在作業，伴有刺耳的電鋸聲。在忙碌的人群中，可以醒目地看到橙色、警藍色、橄攬色和白色的身影往返穿梭。當人們發現敬愛的溫家寶總理走來的時候，整個救援現場響起了興奮的歡呼聲：“總理來了——溫家寶總理來了！”
歡呼的人們禁不住流下了熱淚。
溫總理徑直走進廢墟，他站在一處高地，用沉痛而堅定的目光打量了四周之後，滿含深情地說：“同誌們辛苦了！謝謝大家！”
人群高呼溫總理辛苦！汶川挺住！中國挺住！”
溫總理握住帶隊前來增援的遼寧消防總隊副總隊長李金華的手，詳細詢問了救援情況，對現場全體參戰救援人員給予充分肯定，要求參戰人員發揚連續作戰、不怕疲勞的精神，盡最大努力救援學生。
李金華斬釘截鐵地回答：“請總理放心，我們堅決完成任務！”
溫總理滿意地點點頭說：“你們的部長也在這兒”。
李金華對孟建柱部長說：“部長好！”
孟建柱部長握著李金華的手囑咐說總理和人民信任你們，相信你們能夠不辱使命！”
這些鏡頭通過中央電視台走進千家萬戶，讓無數中國民眾灑下熱淚。
5月30日上午，我走進了木魚鎮，眼前看到的是一片廢墟，沒有一棟完好的樓房。在文武街路口，坍塌的樓房中露出了殘剩的半邊房間，斷壁上張貼了一對大紅喜字，色澤依舊鮮豔，可以斷定不久以前，這個房間是一對新人的洞房。
文武街對麵是木中街，路口的街牌還在，而街道卻完全被垮塌的樓房填滿了。順著木中街路口向右拐，走上一條400多米的斜坡，就到了木魚中學。當地的民警指著一堆瓦礫對我說這棟樓就是宿舍樓。”
我站在瓦礫前，聞到一股腐爛的臭氣。就是這堆瓦礫，奪去了286名孩子的生命。木魚中學地震當天，有住宿學生400餘人，按該校作息製度，午休結束時間是14點30分，發生地震的時候，多數學生仍在宿舍內，而恰恰是這棟宿舍樓垮塌得最徹底，因而造成慘重的傷亡。一些孩子被樓板壓住了，為了逃生，他們砸斷了自己的腿和胳膊，至今瓦礫中還遺棄著學生的殘腿斷臂。
地震發生時，最早出現在廢墟前指揮群眾和家長展開救援的，就是木魚鎮派出所副所長熊映伍、民警王藝宏和崔帆。在救援學生的過程中，一塊水泥板從樓上掉下來，砸中了副所長熊映伍的小腿，鮮血直流，他爬起來後一瘸一拐地堅持指揮救援學生。他說那些從廢墟中逃出來的孩子，一個個都是鮮血淋漓，可孩子們一聲不吭，那種堅強的意誌和不屈的精神，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別說我的腿沒有砸斷，就是砸斷了，我也要堅持戰鬥！”
民警崔帆的兩隻手被瓦礫磨得血肉模糊，卻一直在廢墟上瘋狂地扒著，盡最大努力尋找幸存者。有一個女生的雙腿壓在水泥板下麵，崔帆不顧生命危險，從狹窄的水泥板空隙中鑽進廢墟下麵，一點點地將壓在女學生腿上的水泥板鑿碎，把她成功地解救出來。
當晚，青川縣公安局接到了群眾報告，得知木魚小學的情況後，副局長王興德立即帶領20名公安民警和消防隊員、30名武警官兵，克服了種種困難，於當晚9點多趕到現場緊急救援。隨後，廣元市武警官兵和消防隊員60多人，元壩區和旺蒼縣民兵應急分隊80餘人，也緊急增援木魚鎮。14號下午5點多鍾，遼寧沈陽和鞍山的消防官兵102人抵達木魚中學，開始采用機械工具，加快挖掘進度。在公安民警、消防官兵以及群眾的配合下，他們先後從木魚中學垮塌的宿舍樓內，救出了92名學生，挖出了286具學生的屍體，還有100多名學生被列入失蹤者名單
在木魚中學的一片空地上，已經搭起了一排帳篷，作為臨時教室。距離帳篷幾百米的山坡上，就掩埋著那些遇難的學生。放眼望去，可以看清墳地裏成排的花圈和扯起的紅布條，還可以看到有人在墳地裏燒紙，聽到一聲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