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二世還談到對市場經濟的看法。首先,他認為,無論在一國範圍內還是在國際關係上,"自由的市場看來都是資源配置和最好地滿足需要的最有效的手段";"市場機製的優點在於,它促進產品的交換,並且把人的意願和愛好放在中心地位並通過契約使它們與別人的意願和愛好協調起來。"但是,市場有其局限性,它隻適合那些"有支付能力的"需要和"可以出售的"資源,而事實上,"有無數的人類需要是不能進入市場的。"保羅二世強調,"有一些共同的、質的需求是不能依靠市場來滿足的,有一些重要的人類需求是不受市場邏輯支配的;有一些財富由於本身的性質是不能和不應出售和購買的。"
因此,市場機製也包含著把市場"神化"的危險,會導致忽視那些就其本性來說既不是也不可能是"純粹商品"的財富的存在。
這樣的財富是什麼?第一,人的勞動和人本身都不應被降低到純粹商品的水平。保羅二世要求必須保證使勞動者家庭獲得過體麵生活的工資,保障老年和失業的社會保險和勞動條件保護。保羅二世認為,利潤盡管是企業經營是否良好的標誌,但不是唯一的標誌。如果一個企業使人這個"最寶貴的財富"受到屈辱,"這不僅在道義上是不容許的,而且從長遠看來也會對企業的經濟效益產生消極影響",企業的目的不僅是贏利,而且也應是"人作為集體的實現"。其次,對自然環境和人類環境這一共同財富的保護是不能"單憑市場機製"做到的,國家應對此承擔義務。
保羅二世還指出應當注意"一種極端的資本主義意識形態廣泛傳播的危險",這種意識形態拒絕考慮解決世界上還存在的各種形式的剝削、異化和物質與精神匱乏的問題,卻盲目地把希望寄托在"市場力量的自由發展"上。
1840英國詩人、小說家哈代出生
托馬斯·哈代是一位多產而優秀的作家。他一共發表十四部長篇小說,四個短篇小說集,八卷詩,兩部詩劇。他的作品尤其以強烈的悲劇精神和命運感而著名。就哈代的整個小說創作來說,在第一個階段的小說中是抒發田園理想的頌歌,帶有浪漫主義風格,主要有《綠蔭下》、《遠離塵囂》等。而在此之後則轉向人物的命運悲劇的描寫。膾炙人口的作品有《還鄉》、《卡斯特橋市長》,《德伯家的苔絲》、《無名的裘德》等。
哈代的悲劇作品在西方文學史上的出現不是偶然的,悲劇意識在西方文學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哈代的悲劇小說在形式和內蘊上都不知不覺地繼承和發展了這種悲劇思想。
古希臘悲劇常常根據劇中的一個主要人物的名字命名的。它非常重視男主人公的地位和作用。因為男性比較容易展現剛毅而又悲戚的劇情,而英雄人物的悲劇更能打動人心。即使是女性為主角的也必須具有男性所具備的氣質。英國戲劇權威威尼克爾指出:"一切偉大的悲劇的主要人物隻能是一個男人,或是一個像麥克白,或伊菲個涅特,或是美狄亞那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在其氣質中,有一種堅毅的品格和嚴峻的目的,而這兩者通常與典型的女性是聯係不到一起的。"在這些具有男性氣質和活動特征的人物以及功名顯赫、身居高位的角色身上,人們看到的不僅僅是人物的悲劇失望和痛苦遭遇,同時也看到他們的災難是社會和民族的不幸,同時也使自己體會到命運弄人的無奈。所以希臘悲劇專門關注君王、高貴人物或英雄。哈代的後三部小說也是以主人公的名字命名,但他們的身份卻有了實質上的變化。作者選擇的人物都是普通的大眾。擠奶女工苔絲,打草工亨查爾和石匠裘德成了他所塑造的悲劇主人公。而苔絲也和美狄亞一樣有著堅毅的品格和嚴峻的目的。她在殺死亞雷後強調自己的正義的目的,凸現了一個弱女子的堅毅的品格,才使這個形象獲得了悲劇意義。但是苔絲所經曆的世俗的不幸和自身的溫柔天真的性格更易於引起同情和憐憫。
同時,哈代的小說中的命運感也是來自西方傳統的悲劇精神。西方悲劇精神由於其渾厚的理性主義背景和對人類社會曆史矛盾深邃反思的思想前提,因而其悲劇精神的審美發生特征顯現出了一種無可逃匿、無法規避的命運製約性。也就是說,在西方文學的悲劇中,實現悲劇性衝突的主人公,不管他是否願意、如何躲藏,終歸會在不可知的命運製約下陷入悲劇性的生命軌轍,難逃悲劇性的無情劫數。早在古希臘的神話裏,命運就是支配神和人的無上力量。希臘神話中的宙斯既是奧林匹斯眾神之王,又是眾神和人類之父,但是他並不是宇宙的主宰。在宙斯的背後還有冥冥中的命運劫數。所以,他對普羅米修斯所保守的那個命運所注定的自我歸宿才那麼驚慌恐懼。在特洛亞戰爭中,當赫克托爾馬與阿喀琉斯的生死關頭時刻,宙斯也不得不借助於象征命運裁決的黃金天稱來決定兩位英雄的生死結局。後來在古希臘古典時期的悲劇《俄底浦斯王》中,古希臘人的命運感通過俄底浦斯殺父娶母的故事得到了進一步的戲劇化表現。這個亂倫弑親的命運謎語,它使主人公不斷破譯謎語、反抗命運的舉措反而促成了殺父娶母之命運神諭的兌現。接著,神意、不替代。由此,文學在表達其命運感時也就不象古希臘人那樣仰麵蒼天,而隻是讓人感受到冥冥中仿佛有一股超驗的力量在製約人的思想與行為,它使主人公迷惑、困頓而無所適從,最後被一支看不見的手牽引至悲劇的預設軌道,滑向悲劇的命定結局。比如莎士比亞的悲劇《哈姆雷特》。主人公麵對突如其來的父死母嫁情況,雖經過諸多探查,已經明白了殺父娶母的仇人是自己的叔父,卻仍然躊躕猶豫、無所作為。無盡頭的思考始終沒能找出一個讓自己行動起來的理由和說法。司湯達的小說《紅與黑》中的主人公於連,盡管他憑著才華出眾、意誌堅強,獲得了令人喝采的驚人成功,卻終歸拗不過強大的曆史邏輯力量而滑向悲劇性的結局。在此,曆史邏輯的必然性就是於連跳不出的命運陷阱。哈代的小說《德伯家的苔絲》中的女主公苔絲的悲慘命運替西方悲劇的命運特征作了一個直接的概括性陳述:苔絲姑娘在命運的淫威下,因純潔天真而被騙去了處女的貞操,成了一個墮落的女人;又因為善良、誠懇而與近在眼前的新婚幸福失之交臂,成了一個被遺棄的怨婦;更因為執著於人生的真性情而舉起了複仇的利刃,終於成了一個殺人犯,不得不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一切悲劇性遭遇全由於無情命運所精心謀劃和設計。安排世事的宇宙主宰通過命運的巨網毫無憐憫地將人倫道德意義上的好人、善良人籠罩於進退維穀的苦難陷阱。
苔絲的愛情經曆帶有浪漫色彩,它的殘酷性的底層仍然有一種亮色,而裘德的愛情故事從裏到外散發的是一種黑暗和陰沉,它的殘酷性是一種終極意義上的毀滅性。裘德的經曆表明了,宗教精神可能蛻化為一種壓製人的僵死觀念和建製,而對於人欲的渴望卻可能是個體生存獨特性的切實保障。裘德的心性氣質傾向於個體愛欲的實現。雖然裘德的生命中有太多的困苦和疼痛,但他並非走向救贖,而最終是走向了《約伯記》中對上帝的質問。裘德的生存,就像被他自己宰殺的豬一樣被生活的鋒刃宰殺並且不被允許迅速死去。理想的破滅,職業的遭棄,孩子的死亡,愛的受拒,使他最後象約伯那樣詛咒著自己的生日。但他並沒有能在失敗中活下來,而是象以往所有的失敗者那樣死於失敗。他的悲劇在於,現實比他的思想強大,而他的思想比他本人強大。
從哈代那裏我們深切地體會到命運所帶來地悲劇氣氛。這種命運感和悲劇氣氛並不是哈代獨創的,但它使得小說深深打動了一代又一代的讀者,也使得哈代在世界文學史上具有了獨特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