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吹起了南風。夜空明亮,雲縫成了一條直線,十分可怕。這南風就像人類,或者說是與人類相似的、終有一死的某種生物吐出的氣息一樣溫潤。這時,眼前花瓣一片片無聲地腐朽凋落,變得殘缺不全。
平坦的沙地一望無際,讓人覺得像南方似的。雲縫很明亮,雲彩上麵有許多厚重的黑線,像有濃墨流過一般。這是一朵盛開在朦朧的月光下的黃色薔薇。卻嗅不到任何花香。
顏舒情坐在吊椅上看小川未明的《日落的幻影》。《日落的幻影》是日本兒童文學恐怖童話。作品中充滿了妖異美麗的幽玄氣息,塑造出各種綺麗夢幻的奇異世界。
文中的主人公的母親死了,做夢時看見了黃色的薔薇花。然後巫女出現在了村莊。巫女呼喚回了已經死了的女孩魂魄。幽幽藍色燭火晃了晃,詭異可怕。
顏舒情拿著畫筆在畫紙上一筆筆勾勒出月光下的黃色薔薇花。黃色薔薇花的花語是永恒的微笑。恐怖童話的世界裏,盛開著一朵代表永恒微笑的薔薇花。然後雲遮住了月光,雲也染上了黑色的色彩。風變得寒冷刺骨,花瓣凋殘。永恒的微笑變得不再永恒。
這是一個絕望的世界。
顏舒情放下畫筆。仰望天空之上,陽光正好,白雲潔白,這個世界是很美好的。她從吊椅上下來開始做瑜伽。瑜伽修身養心,最適合除去內心的負能量。
美好的十一國慶長假,顏舒情選擇呆在家裏修身養心,好過在各種旅遊景點看山看海看人頭。其實顏舒情很好奇寧戚在黃金節假日是怎麼活下來的。想一想似乎有些天沒見著寧戚了,就給寧戚撥了個電話過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她將手機放在瑜伽毯邊上開了免提鍵。
“寶貝,你在幹什麼呢。”
寧戚剛結束第一次的心理麵談,人還在醫院裏。瞿銘走在她邊上,兩隻大大的黑眼圈顯然是沒睡好覺。據說昨天有個病人夜裏從病房逃了出去,他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的,出去找了一夜,終於在清晨時分在酒吧裏找到了病人。因為寧戚預約了今日八點的會診,所以他根本沒機會回去休息,整理資料和他的導師秦教授去了麵談室。
寧戚小聲道:“舒情啊,我現在在醫院你來接我不?”
顏舒情想了想,說:“成。”
顏舒情到醫院是半個小時後了。寧戚說她有事找瞿銘,所以讓她去精神科病棟接。時值放風的時間段,病棟前的花園裏有許許多多病人,吵吵鬧鬧熱鬧得跟幼兒園一樣。他們並不如想象中的那樣可怕。精神病人隻不過比正常人多了一層精神障礙,沒別的不同,反而單純得可愛。
“嘿,來了個美麗的小姐。”遠處病人A看見顏舒情跟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奮。
“這小姐看著麵善,好像在哪兒見過。”病人B摸著下巴沉思。
“嘿,那位美麗的小姐我認識。”趙靜雨指著顏舒情的手激動地顫抖著:“就是那天在瞿醫生辦公室裏的那個喜歡瞿醫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