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困鳥於籠.其一(2 / 2)

除了偶爾互相爆粗口動拳腳之外,我們所有人都相處的不錯。但除了一個人,那人叫維刃,不久前才來到這兒做工,因為同樣是亞洲麵孔,不由得讓我對他產生了一些興趣。

他看上去十分結實,幹活也肯賣力氣,隻是他臉上有著許多傷疤,坑坑窪窪的,就像一塊年代久遠的砧板。他沉默寡言,獨來獨往,不理睬我們任何人,甚至不喝杜鬆子酒。我經常看他一動不動的站在森林裏,甚至能跟周圍的樹幹融為一體——總而言之,我們都不喜歡他。

“說起來,維刃那小子欠了老板好多錢,所以才被強迫在這兒做工。”某日老歪對我說道,“他逃跑了好多次,但都被工頭抓回來了。看他臉上那些疤,有的是被打的,有的是被煙燙出來的。”

我並不知道維刃跟工頭的恩怨,也不關心這些事。但說真的,我也對他有點反感,他經常逃跑,每次都會引起軒然大波,工頭派人將他抓回來後,會用自己所熟悉的所有國家的語言辱罵我們每一個人,我們的飯菜也會比平常差些。

“那些兄弟早看不慣他的作態了,尤其是新來的那幾個工人。”老歪繼續說道,“他們打算聚在一起,教訓維刃那小子一頓,大概是看不慣維刃成天擺著一副臭臉。”

我沒說什麼,這是常態。這伐木場雖然不大,但經常發生衝突,尤其是一些新來的混混,他們橫行霸道慣了,每當融入一個新地方時,都不由自主的想要用拳頭來樹立威嚴。而維刃這種人是最好的目標,因為他看起來很好欺負。

吃過晚飯後,我到外麵去抽煙,但沒過多久,天上下起了瓢潑大雨,我不得不跑到遠處的一溜土牆底下躲避,就在這時,我發現維刃正倚在旁邊的一堵牆上,一動不動的望著天。

“我說,你為什麼不去吃晚飯?”我向他問道,“這雨今晚就會停的,你明天要是沒力氣砍樹,當心被工頭揍。”

但他看起來並不想理睬我,他隻是看著雨幕,看著那些在雨中盤旋的烏鴉。

“八哥。”半晌後,他莫名其妙的對我說道,“你發現那些八哥了嗎?”

但是這兒並沒有八哥,監獄外麵飛來飛去的隻是一些烏鴉。那些鳥實在可惡的很,它們嗓門奇大,總是不停的叫著,白日淒涼,夜間幽哀,我不止一次被它們從睡夢中吵醒。

“兄弟,那些不是八哥,是烏鴉。”我好心的提醒他,“隻有烏鴉的腳才是黑的。”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他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丟給我一句“蠢貨”後,便離開了。我愣了一下,可我不是並爭強鬥狠的人,所以隻能忍著怨氣,看著他離開了。

但他沒走出幾步,牆角突然竄出了幾個人,迅速將他圍了起來,我一根煙還沒嘬兩口,維刃就已經被那群人圍在了中間。

緊接著,他們開始毆打維刃。這群人當中有白種人和黑種人,還有個黃種人,但說真的,在這兒區分人種並沒有什麼意義,因為僅需幾天的暴曬就足夠讓我們的麵色趨向一致了。

我本來就是個慫包,原本不想要管這件事,但僅僅一分鍾後,我看見維刃躺在地上,滿臉鮮血,又實在有點不忍心。

“諸位,這兒呢,沒有新人欺負老人的規矩。”我夾著煙走上前,“你們最好把力氣花在幹活上,明天還要給木材裝車呢。”

他們對視了一眼,然後丟下維刃,朝我走了過來,並轉手給了我一巴掌。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又將我按到了地上,狠狠的打了我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