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廢黜與監禁
殘酷統治甘一年 黑手高懸霸主鞭
侵略擴張惡貫盈 如今垮台送民願
如今墨索裏尼已經心力交瘁，幻想破滅了；他在意大利舞台上殘酷統治了21年，已經到了智窮力竭的地步了。他的侵略擴張政策給意大利人民帶來嚴重的災難。現在舉國上下被失敗主義情緒籠罩著，麵對戰爭的殘酷破壞和軍民的大量死亡，墨索裏尼這個罪魁禍首，自然成了全國人民的眾矢之的。特別是意大利在北非、地中海、西西裏島接二連三的慘敗，進一步加深了墨索裏尼政權的軍事、經濟和政治危機，成了這個專製魔王垮台的直接導火線。
現在意大利法西斯軍隊一日不堪一日，不僅兵員缺乏，兵力分散，而且士氣十分低落。在國內擔任防禦的47個師戰鬥力很差。在蘇、德戰場上作戰的意大利第八集團軍的22萬人，隻剩下了8萬人。在法國和巴爾幹擔任占領任務的意軍，在當地遊擊隊的打擊下，不能自拔。它的盟友納粹德國，在斯大林格勒慘敗後，已無力對他進行大規模支援。
連年的戰爭，巨大的軍費，以及許多工業中心在盟軍日益猛烈的空襲下被夷為平地，使意大利的經濟瀕於崩潰。1943年，全國的工農業生產與戰前相比，分別下降了30％和20％。國家的預算赤字高達870億裏拉，收入隻及支出的36％。物價的上漲，食品的奇缺，以及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更加深了意大利人民對法西斯政權的不滿。在意大利共產黨的領導和影響下，罷工和反戰的浪潮猛烈地衝擊著墨索裏尼搖搖欲墜的統治。
為挽救敗局，墨索裏尼竭力掙紮。他曾枉費心機地在政界人物和軍事將領中間進行了一些人事變動和清洗。2月間，安布羅西奧將軍繼卡瓦萊羅擔任意大利總參謀長。安布羅西奧和宮廷大臣阿奎羅納公爵，都是國王的私人顧問，並獲得王室的信任。幾個月來，他們希望推翻法西斯黨的領袖，結束法西斯的專政。但是，墨索裏尼仍然留戀歐洲的政治舞台，仿佛他是那裏的一個主要角色。當他手下的新的軍事首腦提議立即從巴爾幹半島撤回意大利軍隊時，他感到受了侮辱。他認為這些部隊是對德國在歐洲的優越地位的補充力量。他沒有認識到，由於在國外的失敗和國內的民心渙散，他已經失去了作為希特勒同盟者的地位。當現實情況已經消逝時，他依然眷戀於權勢和個人影響的幻想。
因此，他拒絕了新任總參謀長關於從巴爾幹撤軍的要求。但是，由於人們對他的“權威”的印象，以及對他個人極端行動的畏懼是根深蒂固的，因此，關於如何將他驅逐下台，意大利的所有社會力量都長期猶豫不決。誰願意冒險去“把鈴鐺掛在一隻凶猛的野獸的脖子上”呢？
隨著西西裏戰場的慘敗，墨索裏尼不僅麵臨意大利人民的強烈反對，而且麵臨法西斯統治集團內部某些最親信的追隨者、甚至他自己的女婿齊亞諾的反叛。而且，在這種反叛的幕後，有著一個連國王也包括在內的、代表更廣泛階層的許多人物所策劃的、企圖推翻他的密謀。
7月以來，形勢吃緊，意大利政局進一步動蕩，特別是盟軍空襲羅馬和其他重要商埠後，人心更加混亂，不少城市發生騷亂，糧食供應緊張，人民生活異常困難。為了進一步孤立以墨索裏尼為首的法西斯政權，7月17日，盟國的飛機在羅馬和意大利其他城市上空，散發了羅斯福和丘吉爾聯名致意大利人民的《文告》。《文告》說：
“在目前這個時刻，美國和英國的聯合武裝部隊，在艾森豪威爾將軍和他的副總司令亞曆山大將軍的指揮下，正把戰爭深深地推進到你們的國上。這是墨索裏尼及其法西斯政權，迫使你們接受的那種可恥的領導所帶來的直接後果。墨索裏尼引導你們作為一個殘殺各國人民並摧毀人們自由的野蠻國家的仆從，參加了這場戰爭。墨索裏尼把你們投入了他認為希特勒已經穩操勝券的戰爭。盡管意大利容易遭受來自空中和海上的襲擊，你們的法西斯領袖卻仍然把你們的子弟、你們的艦隻、你們的空軍派往遙遠的戰場，幫助德國去實現它想要征服英國、俄國和全世界的企圖。這種與納粹德國的陰謀勾結，同意大利在自由與文化方麵的悠久傳統，也就是同英美兩國人民與之有極其深厚的淵源關係的那些傳統，是極不相稱的。你們的士兵不是為了意大利的利益，而是為了納粹德國作戰。他們進行了英勇的戰鬥，但是他們在俄國前線以及在從阿拉曼到邦角的非洲各個戰場上，都被德國人出賣和遺棄了。
“今天，德國企圖征服世界的希望，在各個戰場上都已經被粉碎了。意大利的天空是在美國和英國龐大的空中機隊的控製下。意大利的海岸受到了英國和盟國集中在地中海的前所未有的最大海軍力量的威脅。現在，你們所對抗的力量誓死要摧毀納粹德國的勢力，這種勢力曾經被無情地用來使一切拒絕承認德國人是統治種族的人們，遭到了奴役、毀滅和死亡。
“為意大利謀取生存的唯一希望，在於對盟國的武裝部隊的不可抗拒的威力，實行體麵的投降。如果你們繼續容忍為納粹黨的邪惡勢力服務的法西斯政權，你們勢必要承受你們自己的選擇所帶來的痛苦後果。我們並不樂意攻入意大利的領土，使意大利人民經受戰爭毀滅的悲劇；但是，我們堅決要摧毀那些虛偽的領袖和他們的那種使意大利淪落到如此處境的主義。你們抵抗盟國的聯合部隊的每一分鍾——你們流的每一滴血——隻能達到這樣一個目的：給法西斯與納粹領袖更多一點時間，讓他們逃脫他們自己犯下的罪行所造成的不可避免的後果。你們的一切利益，你們的一切傳統，都被德國和你們自己的虛偽而又腐化的領袖們背棄了；隻有推翻上述兩者以後，一個重新建立的意大利，才能在歐洲國家的大家庭中得到受人尊敬的地位。
“現在，由你們意大利人民考慮你們自己的自尊，你們自己的利益，以及你們自己要求恢複國家的尊嚴、安全與和平的願望的時刻，已經來到了。現在這個時刻要求你們決定：意大利人究竟是要為墨索裏尼和希特勒賣命，還是為意大利和文明求生。”
《文告》像一聲驚雷，在搖搖欲墜的意大利引起了極大的震動，罷工、遊行迅猛發展，墨索裏尼猶如坐在火山上，朝不保夕，他急欲和盟友會商。兩天以後，這名“領袖”在他的參謀長安布羅西奧將軍的陪同下，乘飛機前往裏米尼附近的費爾特雷，在當地的一個別墅裏會見了希特勒。墨索裏尼在他的《回憶錄》中寫道，“那裏有一個非常美麗的公園，樹蔭蔽日，蒼鬱清涼；一個建築物，酷似迷宮，給人以近乎神秘之感。它像一個由縱橫字謎拚成的房子。”即便是在火燒眉毛的戰亂期間，墨索裏尼還是竭力款待德國“元首”，作好了一切準備，預計他在這裏至少逗留兩天，但希特勒也有熱鍋上烤著的栗子，不顧主人的盛情，當天下午就走了。墨索裏尼說：“我們的會見和以往一樣，是很誠摯的；但是那些隨從人員和雙方高級軍官的態度，卻是冷淡的。”
希特勒不管對方的情緒如何，隻是喋喋不休地發表自己的意見，極力為他的盟友打氣。他說，準備用來襲擊英國的新的秘密武器，預期在冬天可以使用。“這樣西西裏島對於敵人就可能像斯大林格勒對我們那樣。”納粹元首直言不諱地告訴對方，意大利人必須自己提供人力和組織。德國由於在俄國前線遭受的壓力，對於意大利要求的增援和裝備無法供給。意大利人一聽就涼了半截，“元首”所說的冬季要提供的“秘密武器”顯然是畫餅充饑了，墨索裏尼和他的法西斯政權，特別是已陷入垂危的西西裏島怎能熬到冬季呢？
意大利總參謀長安布羅西奧，敦促他的領袖告訴希特勒，意大利已經不能再繼續參加這場戰爭了。但是，墨索裏尼那種呆若木雞的樣子，終於使安布羅西奧和其他在場的意大利將領，下定決心不能再指望他做領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