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在過繼養女後,往往引起血緣的變換。原來沒有血緣的兩個家族發生過繼養女後,過繼者與被過繼者就變成一個血統,成為血親關係,兩個家族從此不得通婚。但是過斷者家族的後代已非原來血緣,所以可與原屬於同一血緣的其他家族通婚,前者不能通婚,後者可以通婚,一失一得,自然地調節了通婚的範圍,但是原來的母係血統變換了。

第二,以單純的性生活需要為基礎

阿注關係的主要基礎是性生活的需要。當然,外貌、年齡、健康狀況以及個人的能力等等,對於建立阿注關係都有一定影響。年輕、能幹、漂亮的人物阿注就多。如婦女中有名的美人的阿注都在數十以至百人以上。反之,長相差或身體有缺陷者,找阿注就困難,甚至沒有阿注。

在阿注之間,感情也有一定影響。兩人性情投合,談話融洽,互相幫助,阿注關係就長久些。一旦發生爭吵,就必然導致阿注關係的破壞。

走訪婚雙方沒有共同的經濟基礎,彼此分屬於不同的生產、生活單位--母親家族。他們是沒有共同財產的,生產和生活都是分開的。但是,互相間仍有一定禮尚往來。

摩梭人阿注之間的禮品,婦女多送給男子褲子、帶子;男子多送給女方以包頭、手帕、衣裙和裝飾品。這種贈禮起初是平等的、相互的。起初是經常的,後來是逢年過節贈送,有些是一年一送,在某些阿注間也有不送禮物。近代以來,阿注間的經濟聯係增加了,如男子幫助女阿注幹些農活,雙方家庭建立依底(夥耕)關係。同時,在禮品中出現了貨幣。經濟因素的增長,對阿注關係有一定穩定作用。但是,任何一方隻要不願意,哪怕生了子女,阿注關係也可以立刻解除。因為上述經濟聯係並未達到一方依附於另一方的程度,也就是說,還不能作為獨占對方的經濟條件。

第三,婚姻的不穩定性

由於阿注之間既沒有共同的經濟生活,又不是建立在性愛的基礎之上,僅僅是一種性生活的關係,因此很不穩定,經常發生離異。

人們在一生中,都有較多的阿注。以巴奇村為例,過阿注生活的女子21人。其中,有二至四個阿注的11人;五至九個阿注的5人;有十個以上阿注的5人。該村過阿注生活的男子18人。其中,有一至四個阿注的13人;五至九個阿注的3人;十個以上阿注的2人。

這裏的統計數字都是比較保守的,因為絕大多數的調查對像,是說少不說多,說長期阿注不說臨時阿注。一般說,人們在17歲至27歲期間,阿注反複多變,往往一年或數月就幾易阿注,有十幾個或幾十個阿注者是正常現像。而阿注少卻受到歧視。

第四,缺乏獨占性

走訪婚的另一個特點,是缺乏獨占性。即某一個男子可以與許多女子婚配,這些女子也可以同其他許多男子婚配,誰也不能獨占誰,誰也不允許別人獨占。

摩梭人的走訪婚,雖然已經不是這一氏族的女子為另一氏族的男子所共有,但是,他們還在較小的範圍內保持性的共有製。隻要不是同一母係血緣的男女,見麵就可以提出性要求。有一句諺語說:

"我的阿注是你的阿注,你的阿注也是我的阿注。"

這是性的共有製的真實自白。正因如此,一般臨時阿注的雙方,對於對方交多少阿注,與誰交阿注,是無權幹涉的,也沒有必要過問。他們是容忍的,缺乏嫉妒的心理。因為性生活是自由的,不是父權製下的獨占形式。

第五,以女子為主體

走訪婚的形式,決定了婚配雙方有主體和客體的關係。在這裏女子是主人。女方住在本氏族內,有專門的客房,男人是來走訪的客人,隨前者居住。因此,婦女處於有利的主異地位,有相當的主動權。在摩梭人語言中,至今把男女稱為"女男";大樹稱母樹,小樹稱男樹;大籃稱母籃,小籃稱男籃。以女為大,這是該族長期保留母係製的痕跡。

男阿注夜裏出去訪女阿注,清早要歸回,這就決定了彼此多住在同村或鄰村。拖支村過走訪婚生活的61人中,有較固定的阿注148人,其中本村106人,住在附近阿拉瓦、拉丁古、開基、忠實、巴奇等兩、三裏路內鄰村的26人,遠村的才6人,此外是臨時路過的商人。

第六,子女屬於母親

由於阿注雙方不組成家庭,沒有共同的經濟生活,彼此又經常離異,因而不易確定誰是生父,即使是長期阿注,也隻是夜裏的偶合,白天雙方不生活在一起,所以子女與生父的關係很冷漠。他們是母係家族的成員,由母親、舅舅撫養。父親沒有撫養子女的義務。

子女與父親互不了解,隻知其母,而不知其父。在摩梭人的詞彙中,"父親"一詞是較晚才用的,一般都是以舅舅相稱。成年男子也沒有"兒子"這個概念。當子女與父親相遇時,態度是一般的,有的甚至視若路人。這與舅甥間的親密關係是不能比擬的。

第四章 走婚的人們

阿注生活剛剛開始的時期,一般男子都是秘密走訪女子,盡力避人耳目。因而,男子來訪時都事先與女子約定時間、地點,或者利用一定的暗號,由女子引進客房。有些青年人則在草棚、田間或野外某個場所度過"初婚"之夜。經過一段時間相處後,阿注雙方願意維持下去,女方老人又不反感,男子就帶上行李,公開搬到女方居住下來。但是,白天照例回到自己的家族生產、生活,晚上公開去女方走訪、居住。有時,也參加女方家族的一些勞動。這時,女子則把男阿注送給的衣服、裝飾品穿戴起來,公開亮相,在眾人麵前炫耀自己已有長期阿注。從此阿注關係進入公開的階段,時間長短不一,短者十天半月,長者一、兩個月。阿注公開來往以後,女方依然住在自己的母係家族,男子晚上到女方家走訪,過婚姻生活。入夜,當男阿注敲門時,女方的母親、姐妹即使耳聞目睹,也不出麵,怕把處於秘密狀態的阿注關係衝散,也防止誤會。因為姐妹們都有男阿注走訪,男阿注進誰的房間,往往與來開門的人有關。有時因此誤入別室,引起姐妹的不快。至於女方舅舅、兄弟更避而遠之。因此,阿注雙方的偶居生活不受母係家族的幹擾。但是,次日天明,男阿注要匆忙而去,避免與女方家族其他成員相遇。

阿注關係的解除,原因是多種多樣的,歸納起來,主要有:雙方感情不合,吵嘴打架;雙方有一方遠走他鄉;有一方結交新的阿注;一方母親、舅舅或姐妹的堅決反對;雙方性生活不協調;一方有病;男方不按常規送禮;等等。在上述原因中,雙方當事人起決定性的作用。但客觀因素的影響已愈來愈大。如男方送的禮品少,引起女方及其長輩不滿,從而解除阿注關係的事與日俱增。

建立阿注關係十分簡單,解除阿注關係也很自由。如果是女方主動提出離異,隻要她對男方說一聲"明天你不要再來"就行了。對於這種逐客令,男子是無可奈何的,隻能一去不返。這是相當體麵的處理方法。有些女子可以把男子的行李置於客房門外、或者倒關門,讓他吃閉門羹,生硬在把男子轟走。在這種場合下,勸說與哀求都是無濟於事的。因為這是婦女的權利。不過,男子也有同樣的權利,他們想主動解除阿注關係,可以在與女方最後一次共宿時說明,或者次日把行李搬走。有些男子甚至不辭而別,不再來訪。婦女對男子的離棄,也並不介意。"舊的去,新的來",自然會有新的男子來走訪。至於所生子女,向來是母係家的義務,與男阿注毫無牽扯,在此婦女無經濟上的後顧之憂。

在過走婚生活的青年人中間,經常離異是正常的、普遍的現像,大家已經習慣了,彼此都能坦然處之。他們既沒有憂傷,也沒有痛苦,雙方也沒有糾纏。舊的阿注關係的解除,就開始孕育新的阿注關係。

第五章 走進原始婚姻的摩梭人

瀘沽湖風情成了旅遊業界首推的精品,摩梭人走婚的習俗被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真實的情況如何呢?就讓我們在春天一道走進摩梭人家。

高原湖畔強烈的紫外線把16歲少女賓瑪布尺本應白嫩的皮膚照成古銅色,人在花季特有的靈氣和羞澀卻依然頑強地與這位瀘湖中學初中二年級學生相伴相依。

賓瑪布尺在姐妹中排行第二,3年前已舉行成年禮,如若不是學生,沒準已有走婚中的"阿夏"(也稱阿注,即性夥伴)。但她有點"叛逆情緒",想將來讀高中乃至上大學,不想走婚。"我也說不清楚,總之不想走婚。"說這話時,她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她的父親對瀘沽湖摩梭人的婚俗特別是自己"婚姻"狀況倒是說得頭頭是道。這位在瀘沽湖鎮大嘴小學執教的老師名叫喇弄打,在他過往51年的生涯中,母親的家始終是他的家,身為長兄的他有3個弟弟2個妹妹。1977年從四川省鹽源縣師範學校畢業回鄉後,喇弄打憑著眾多摩梭人難以企及的學識和"公家人"身份,經同村人介紹認識了3公裏外木誇村七組的摩梭姑娘楊才翁,並很快被她接納為阿夏走起婚來,從此有了另外一個家。他坦言這是第一次也是惟一的婚戀。母親家在山邊,阿夏家在湖畔,首次約會就在才翁姑娘家。他說他與才翁從未大吵大鬧過,感情甚篤。未為阿夏時,雙方都已向鄰居親戚送了禮物以求見證這樁婚姻,但他們至今不知結婚證書為何物。開始時,喇弄打還較多地住在母親家,慢慢地就說不準了,哪裏需要就住哪裏。母親家經濟很困難,母親年事也高了,離不開他;阿夏才翁家也需要他,才翁的舅父是位喇嘛,弟弟有殘疾,才翁與喇弄打還養育了賓瑪布尺三姐妹。對喇弄打來說,在兩個家中他都是主人翁,雖然名義上都不是他主理家政,但700多元的工資收入總要分開兩邊用。退休後打算在哪個家度過呢?"退休以後再說吧,可以選擇。但才翁是不可能跟我到我母親家過的。"

麵對所有關於瀘沽湖地區摩梭人婚俗的提問,喇弄打特別強調走婚的公開性。走婚前一定要向鄰居親戚派禮物,做到家喻戶曉。"男不婚,女不嫁"是多數摩梭人共同造就的事實。而"孩子隻知其母,不知其父"的傳聞隻發生在極少數摩梭人身上。娶妻和入贅的現象千百年來一直都有,但長期不成氣候,六成以上的家庭都是走婚的。喇弄打認為,以女人意見為主導、男人暮至花樓晨返母家的走婚形式並不表明男人地位低。男人雖不承擔撫育子女的義務,但一樣可以在母親家的勞動中展現男子漢的風采。

在太陽快要作別瀘沽湖的時候,一家之主楊才翁回家了。她在鎮上剛剛參加完一個會議。相對於湖對岸隸屬雲南的摩梭人聚居地來說,四川這邊摩梭人聚居的地方在旅遊方麵仍屬處女地。但這些年,外地遊客似乎越來越喜歡到未經開發的"原始"地方。摩梭人與遊客的一場爭吵,引起了鎮上頭的高度重視,與會的楊才翁得以知道許多注意事項。

賓瑪布尺的姐姐楊格科今年22歲,1996年招夫入贅,現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賓瑪布尺顯然不想走與姐姐一樣的路,不想與川滇交界的瀘沽湖地區數萬摩梭人一樣在耕種捕撈中度過一生,想走出這海拔二三千米的高山走進外麵的世界。但家庭經濟的拮據和父親供其讀書態度的不夠堅決又令她倍感艱難痛苦不已。在接受記者們的鼓勵和微薄的資助後,在想象著將來有了文化可以對瀘沽湖地區奇特的風俗和摩梭人何以不成為一個單一民族等問題進行透徹的研究時,賓瑪布尺的眼睛閃爍著長時間的光芒。

第六章 追求異性的手段

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隱私和秘密社會。對於摩梭人來說,走婚是公開的秘密,但是某人與誰走婚,有多少走婚對像,以及走婚中所發生的糾葛,就是不願公開的秘密了,這是調查走婚難點之一。其次,由於建國後有些人極力推行婚改,把摩梭人已經整怕了,上邊人一下來,群眾就認為是婚改工作隊來了,包括我們在內。因此,他們對我們都敬而遠之,即使有交談,也是談一不談二,真真假假,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

在調查中發現,摩梭人善於唱情歌,但是不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唱,而是交朋友時才唱,此外在同性人聚會時也可以唱,這既是學習機會,又是一種娛樂活動。我們抓住這一特點,每天晚上都召集一群姑娘,到我們的住地唱歌,很奇怪,姑娘在唱歌時,小夥子則避而遠之。我們常常在月光下,唱一段情歌,翻譯一段,久而久之,收集了幾千首情歌。在這裏選擇一些,作為我們認識走婚的證據。

追求異性

女追男

該族在勞動、節慶、娛樂活動和野外勞動中,可以通過唱歌結交朋友,有時還表現得相當主動。

兩個水井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