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杯酒宋蕭沒有像先前那樣一口喝下,當然,不懂品酒的他也沒有小酌,他端在手中,既不聞香,也不賞色,就那般端著。
十二娘看著他,眯著眼睛,麵頰泛紅,宛如兩朵賞心悅目的桃花,應當是先前那幾口酒的作用。
“你似乎不勝酒力?”
十二娘吐著酒氣:“還行,隻要不喝醉,就不會說糊塗話,做糊塗事。”
宋蕭驚疑:“你酒後犯過糊塗?”
“嗬嗬,誰人酒後沒犯過幾次錯,這不當初就是喝了他釀的酒,也不知道被他在酒裏下了什麼迷魂藥,糊裏糊塗就被拐到這裏來了。”
“他?”
“我丈夫,那個沒心沒肺的短命鬼。”
宋蕭沉默了片刻,忽然一改沉重的語氣,笑道:“要不你再喝多兩杯,也讓我拐了吧。”
“呸,你們男人,哦,你最多算個男孩,男子十八成年,也不知道你有十七了沒,不過都一樣,看女人都看臉、看胸、看腿,花花腸子,沒一句實在話。”
宋蕭挺了挺胸膛,義正言辭,道:“你沒發現我和他們不一樣?”
十二娘皺眉,還真個偏頭好生觀察著他,又失望的搖了搖頭:“沒覺得哪裏不一樣。”
“我還看屁股,在我很小時候我娘就告訴我,娶媳婦要找屁股大的,特別那種一看就好生養的,那樣的女人,會守婦道,持家有方。”
十二娘白了宋蕭一眼,掩嘴樂道:“歪道理。”
不過她也沒再過多評價,她看似有些醉了,其實非常清醒,若不是宋蕭接連著的兩個不算太混的笑話,她或許都不會露出這種女兒態的神態。
“其實我挺好奇你口裏的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偉人,能降得住你這樣的妖孽,你沒發現你其實很引人注意嗎?像你這樣的女人要是放在京都,恐怕無數人求著討好都想拜入你的石榴裙下。”
十二娘眨了眨眼睛,學著宋蕭先前的的話,笑道:“要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和你一樣會哄女孩子,那這個世界恐怕就完蛋了,不過……”
“不過,對於你的讚美,我收下了。”
宋蕭跟著笑了笑,近些天來,或者說近些年來,他從未有過一天像此刻這般輕鬆過。
他其實下樓的時候本可以一走了之,隻是突然間看見十二娘獨自一人憑欄孤笑,覺得這個老板娘很不同,他眼中的不同從不會是容貌美醜,他看得出來,十二娘應當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要不你還是講講他吧?就這麼幹坐著喝酒,玩笑總是會膩的,故事才是最好的下酒菜。”
十二娘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想,宋蕭即便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也能感覺到她內心各種情緒起伏,隻是當十二娘睜開眼睛時,眼中那股方才談起亡夫時的思念煙消雲散,自然,臉上的醉意也蕩然全無。
十二娘笑道:“要不還是講講你的故事吧,一個京都的公子哥,放下高貴身段,身後不帶著幾隻看家護院的奴才就敢流離他鄉,嗯,你應當是習武之人,這把劍的劍柄處光滑細膩卻色澤暗了幾分,不是那種長久佩戴著用來彰顯身份的裝飾物,像你這樣的世家子弟能在我店裏住這麼久,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