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言，多年來離愁別恨後的相逢之喜比之未見時更無言，宋蕭和穆寧之間的交流一路上並不算多，也沒有刻意去顯得恩愛或者是相訴衷腸，他們亦如三年前般，宋蕭不喜歡說太多的話，穆寧則安靜的在他一旁，僅僅隻是陪伴。
明伯一大把年紀，自然不會被他們二人的甜蜜所引動心境，一路上，其實很安靜。
五日過後，日夜來馬不停蹄，轉眼已經越過了涼州邊界，前方是一座小城，隸屬安州。
宋蕭當初並沒有從安州過，他饒了個圈子，多走了三州的路，在進城之前，他刻意拉了拉韁繩讓馬的步子稍微放緩了幾分，倒不是他為了欣賞這座邊緣小城的獨特美景，而是這座城外流民太多，在官道兩旁有許多難民營，一些男人赤著膀子，一些女人衣不蔽體，可憐的是那些苦難孩童，泥濘不堪大著膽子圍在一輛輛經過的馬車之前乞討，時不時要承受被馬車主人攜帶的護衛或者下人一腳踢飛的風險。
如此殘破之景，絕不該是如今這樣的太平盛世該見到的。
見此景象，宋蕭連忙折返車中拉上了簾子，他不忍心穆寧見到這樣的場麵，否則勾起一些不堪的回憶，她的心腸向來軟弱。
“公子，咱們這是到哪裏了？”
“安州。”
“我聽見有孩子在哭泣，很多。”
宋蕭安撫著穆寧，笑了笑，道：“無妨，等下進了城，就聽不見了。”
此時此刻，男人的鐵石心腸被宋蕭展現的淋漓盡致，他沒有伸手掏腰包表現救苦救難的菩薩風度，僅僅隻是護住自己在意的女人，僅此而已。
小城的城門雖不高，但守衛卻不可謂不森嚴，左右兩邊各一排約十人的護城衛兵把守著，進出都需要交納入城稅，然後領取一枚橢圓形的鐵牌。
當然，在城門口設立城衛兵並非什麼稀罕事，像京都那樣的地方，東南西北四方都長年駐紮著軍隊，盤查更是森嚴無比，但凡有來曆不明者，都要被拒之門外，若來人露出丁點非人族的蛛絲馬跡，二話不說，當場格殺勿論。
天之下大，並非就是當朝天子的一言堂，且不說王朝之外，僅僅大玄王朝千萬裏疆土之內，山川河流、大江大澤不計其數，無數妖魔鬼怪藏身其中，那些已經超脫畜牲範疇的靈長生靈，有自己的思維與信仰，一些妖怪窮凶極惡，衍生出獨有的神通，不弱於開竅後的武者，有實力自然就不甘於平靜，明裏暗中想混入京都的不在少數。
安撫了穆寧，宋蕭再次出了馬車，他坐下時，恰巧抬頭看見城樓上的三個殘破大字，留安城。
“這還真是諷刺！”
明伯沒抬頭，不過心中已經知曉，道：“來的時候我饒了幾個彎路，這樣的城池都是敬而遠之，小丫頭身世可憐，我就沒想讓他見到這樣的場麵。”
宋蕭眼神中吐露出感激，隨後思索了下，道：“我當初也沒從安州過，以前在京城裏常聽文太那群人說安州是個好地方，同樣是十五六年紀的女孩，在人市中買其他地方的總會比安州這個地方的貴上三五倍，有時候運氣好，五十兩銀子就能買一個安州入品縣官的千金或者是有上百年底蘊的家族大小姐當丫鬟，這樣的買賣絕對比去青樓聽曲兒來得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