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紅酥手, 黃滕酒 ,滿城春se宮牆柳 .
東風惡 ,歡情薄 ,一懷愁緒 ,幾年離索, 錯 錯 錯.
(一)
婉兒,今天去你姨父家,你可以見你表哥了。
房子內傳出母親的聲音。她站在花園裏,笑著應。小小的身子從紫藤花架下探出來,跑到房間裏去,母親,真的去表哥家嗎?
小臉龐微仰著,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母親,生怕是騙了她。
唐婉的母親含著笑,看著她開心的樣子,肯定道,是呀,你爹爹找你姨父有事,所以我們全家也去他家走走。婉兒,去,叫張媽給你換身漂亮衣服,重新梳梳頭。
她笑著答應著飛速的跑出去,跑到門口,又被換住,她回過頭來,問,母親,還有事嗎?
唐氏笑了笑,說道,你換身衣服就到我這邊來,我來給你梳頭。
她在門檻邊笑著,大聲地答應她。一回轉過身,唐氏看不到她了,她便擰了蛾眉,開始思索起來.
她又可以去見他了,雖然現在還隻是七歲,思念卻如影隨形,誰也不知道她故意地不去喝孟婆湯,身體裏帶著近千年的往事和回憶。
孔雀東南飛,五裏一徘徊,十三能織素,十五能裁衣。
她又想起這首樂府的曲子。那是她和他的故事。
一起死去,在枉死城互相等待,終於在一千年後,一起投胎在同一個時代,在南宋,他是她的表哥,她是他的表妹,她叫唐婉,他叫陸遊。
她知道她是劉蘭芝,他是焦仲卿,前生的無奈仇恨傷痛還在,使她小小的孩子的身體無法承載這麼多痛苦和往事。沒有平常孩子天真無邪的玩耍和遊戲。她更多的時候是獨自呆著,沉默沉默。
而他,在前幾次難得的會麵中,他無疑是喜歡她的。然而,當她趁著四下隻有他們兩個的時候,她會收了裝就的無憂無慮,慎重認真地問他,焦郎,我是蘭芝,你還記得我嗎?
他總是傻傻地站著,說道,婉兒表妹你說什麼呢,你在跟我說話嗎?
她不由泄氣,看來,孟婆的那碗湯他是喝了個點滴不剩了。皺著眉心看著麵前的他,七八歲的模樣,騎著下人給他削的青竹馬圍著她轉,嘴裏叫著駕駕駕的聲音,十足的孩子。
唐婉的心裏不由一陣一陣懊悔,隻怪當時,兩個人被推著一起去投胎,她怕來生又像今生一樣的命苦,要自已刻骨銘心的記著前生的悲哀,所以在督促的鬼使麵前,用盡心思,才趁兩個鬼使不注意的時候,把那碗湯全部倒了。而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她身邊的焦郎,手中的碗已經點滴不剩,看他清明的眼睛已經迷糊,她知道他多半已經喝下去了。
沒有辦法返回了,來生的幸福隻能全靠她一個人來努力。無論如何,這一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被拆散,過去的傷痛她覺不能讓它再來一次。
帶著前生重來,心裏不再相信和愛其它人。她隻有他,她隻為了他。
也因此,唐婉是個古怪的小女孩。雖隻有七八歲,卻不愛玩也不愛笑,經常的沉默,莫名的傷感。對大人極其尊重孝順,對下人也極其愛護有禮。在整個唐府,很多人都偷偷的說,婉兒這孩子很古怪,太不像個小孩子了。
這些話傳到唐氏的耳朵裏,她不由得憂心衝衝,這個女兒,她和他愛若至寶呀。
在晚上的時候,她在唐誠的麵前說道,老爺,你看婉兒這孩子,是不是太與眾不同了一點?
唐誠從書案上抬起頭來,一開始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問道,夫人說的是哪方麵?
唐氏看著他迷糊的樣子,隻得又道,我是說她太沉靜了,還像個七八歲的孩子。哪有孩子不愛玩不愛笑的。可她跟個大人一樣,做事十分的分寸有禮,我有時覺得我的女兒不隻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兒,而是個十七八歲的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