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話 鳳儀尋清漪、華波拖清歡(2 / 2)

霍清漪進宮混跡到皇上身邊的目的並不單純,他又豈能叫自己陷入到千千情網失了初衷、忘了仇憎?又豈能叫長公主往後兩難、自苦自傷?

這段還沒有真正意味上拉開帷幕開始進行的感情,故而也不知道時至眼下算不算是無疾而終。至少這樣很好,李晴雪她在西遼興安一朝這麼一個當口,頂著西遼最尊貴的長公主那無限風光尊崇的名頭、與一個深明大義的品名遠嫁邊陲,身載無限美名於丹青史冊。這是她的命,決計是命中之幸!

因為,她保留了帝胄之女該有的那份榮耀,不曾眼見到日後人世盛衰輾轉磨洗之後的地轉天旋、百般凋零的那份命數裏注定了的不可承受之重。

她是幸運的……

在出了鳳儀苑時,我與清漪因恐被不定哪一處的眼招子瞧了見、再惹了是非徒增閑言,故而分了兩條路各自回去。

我坦蕩蕩的行上了出華波宮的大道,誰知才走沒一段距離,便在猛地一抬眼睛間,堪堪的就瞧見了清歡!

這個時候應該就是早朝的時間了,但是清歡卻不曾去臨朝,也沒有帶一個隨侍,就這樣雙手負後、一路輕靴點地徑自過來。

心念一緊,我明白他必定是舍不得妹妹遠嫁,故而來這妹妹往昔的宮殿瞧上一瞧,做些睹物思人之事的!但又恐他這麼進去後再知道了清漪昨個頂著他的名目過來的事情,便順著動了個拖住他的心思,迎著他走過去做個了禮。

清歡遠遠兒便已經看到了我,見我一路過來行禮,便含笑對我虛扶一把:“愛妃怎麼也在這裏?”起身抬目間,他溫溫的問。

我勾唇一笑,一時順著那話兒就口一句回複:“臣妾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素日裏雖與長公主有那麼些誤會,但或許是昨天她上花轎前對臣妾說的那一席話……觸動太大了吧!”於此一停,抬眸將波光在他眉目間一流轉,“於是昨晚上忽然夢到了她,以至於今兒一早起來時,心裏空落落的,便忍不住來她這昔日寢宮轉一圈,是以排遣心緒。”

分明是心口擇了由頭、根本沒過大腦的搪塞人的話!連我自個都不知道為什麼這話訴出口時,卻是這般順勢自然、言語神態都拿捏的井然有度自然而然,仿佛當真是那般一樣。

又或許,真的假的,連我自個都沒有辦法梳理的清楚明白呢?

清歡卻似乎並沒有感覺有哪裏違和,立在陽光溶溶裏靜靜然聽我言完,後啟口又道:“那,都有些什麼樣的觸動呢?”

我順勢向他看過去,一縷金色的陽光淺淺垂懸於我們之間,他唇畔一道並未消減的笑意被染就了些許碎金,一眼瞧過去,便徐徐的熏醉在了心裏。

這個時候、這般景致襯托下的,一席灼灼龍袍的清歡,竟忽然讓我感知到一陣莫名的美好。但隻有一瞬間,驀然被點亮的心燈便跟著重又歸於了萬頃死陰之地的幻滅無光。

美好,越看似美好的人和事背後,其實藏匿著的陰霾甚至血腥邪佞從來都是深沉而厚重!你的這雙眼招子,其實總會欺騙你的……

我心境如故的平和不減,展顏順勢淡淡回複:“她說叫臣妾好生對待陛下。”簡單如斯。

清歡亦是不覺意外,但有須臾沉默,旋即頷首重又一笑氤頰。

我亦莞爾頷首。

他的聲波便又在這時順勢的響起來:“那,你打算按雪兒所說的去做麼?”不見波瀾。

“什麼?”我亦不起波瀾的微笑一問。

清歡頓首:“好好兒的……對待朕。”

我“嗤”地一下又笑起來,瀲灩的眸波從來都顯得真摯而純淨:“臣妾一直都在好好兒的對皇上。”

清歡便重又沒了言語,隻是平和著雙目如此看定我。

我亦平和著雙目如許的看定他。

秋風蕭蕭,迎麵過頰時帶起一股子料峭凜冽,順著迂回在心裏,不太冷,隻覺一悸。

終於又雙雙下意識的笑起來,各自將麵靨錯開去,歎了口氣,似在宣泄一些什麼,又似在無奈一些什麼。

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根本也就無力解釋什麼、苛求什麼。又……何必徒徒然生了這諸多無謂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