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門幻境(上)(2 / 2)

說完扯著那位女子的手,徑直往自己的寢宮修世園去了。要說小道消息的傳送速度,再沒一個地方能比得上天宮諸神,一天之內,莫言私娶人間女子的消息便不脛而走,直傳到了遠在遊曆四荒的東訣耳朵裏。

待東訣返回天宮,那位女子已經在修世園住上了半年之久。東訣喝了口女子泡的茶,味微甘,想必是用晨間露水所泡,茶香四溢,不免覺得她有些品味。再細看女子,中等身材,鵝蛋臉上一雙眼睛卻異常好看,雖長相平庸,卻將頭發梳至腦後,結結實實地紮了個馬尾,看得出來,她並非熱衷於胭脂水粉的平常女子,雖長相平庸,周身卻散發著一股超然的氣度。

莫言從裏屋走出來,見東訣不時打量他的妻子,便笑著說:“朋友妻不可欺,你再這麼看,小心眼珠子掉出來了。”說完又轉向女子,“鳳漓,這是我的老友,東訣上神,也不是外人不必拘謹,好容易盼著他回來,你晚上多準備幾道菜,幾壇酒,我今日要跟他好好絮叨絮叨。”

女子聽如此說,便笑著點點頭,往外麵走去。東訣見她走遠,扯過莫言的衣袖戲謔道:“怎的我在外遊曆四荒,你卻一聲不響的就娶妻了?”

莫言端起剛泡好的茶,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口放在一旁的杏仁酥,說:“天皇日日催促著我娶妻,怎麼不見催你?那些個老東西日日見我,便問是否看中了那位仙家的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有這個心,還何以等到這把歲數,怕是兒女成群了。”

東訣看了眼正翹著二郎腿的莫言,不禁搖了搖頭,“那如今的夫人,你倒是從哪裏找來的?”

莫言又抓起一塊杏仁酥吃起來,邊吃邊說:“說來也巧,半年之前,我照例到人間遊玩,走至一個村口,便聞見一股醇厚的酒香,那香味像是蟲子似的直勾我,我一路找,竟在一間農家找到了香味來源,當時鳳漓正用棒槌搗鼓著一大缸糯米,旁邊敞開的壇子裏散發著陣陣酒香。”

莫言說得有點口幹,便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還不忘咂咂嘴,“我當時就想著與其在天宮被逼婚過不舒坦,我不如找個會釀酒的女子,反正都是過日子,當然找自己喜歡的。成不知,我將此事說與鳳漓,她聽了我身份卻沒半點存疑,想來她也是孤身一人,日子也不好過,當即答應跟我回天宮,事情就是這樣了。”

話音剛落,鳳漓便走入正堂,請莫言和東訣前去用膳。東訣聽聞此事,雖覺離奇,卻又想著好歹也是解決了莫言的終身大事,便不再過問。

時間白駒過隙,轉眼又半年過去了,小仙們飯後閑來無事,也愛拿莫言之事當個談資。當時小仙中戒律不嚴,有些素日裏愛玩鬧的小仙,竟偷偷設立了賭局,有人賭半年之後莫言定會再娶,有人賭一年之後莫言將當爹,更有人早早開設賭局,猜測孩子是男是女。

雖說眾多小仙不看好這對,無數仙子對莫言娶妻之事暗自神傷,卻擋不住莫言夫婦日日舉案齊眉,恩恩愛愛。當時人間突遭瘟疫,天皇原想派莫言去人間整治,卻不料莫言夫人已有身孕,便將此活兒派給了東訣。

懷孕之事讓小仙們談論了頗久,惹得眾多仙子紛紛落淚。東訣領旨便回了玉榭島采仙草祛除人間瘟疫。半個月之後再見莫言,他卻瘦了一圈,整個人也沒了往日的風采。

仔細打聽才知,夫人因是凡體卻懷仙胎,仙氣反噬體力不支,如今已臥床不起,再不想辦法怕是有性命之憂。東訣從玉榭島帶來仙草,雖能增加鳳漓體力,卻治標不治本。

就這麼拖了幾個月,在孩子降生的時候,鳳漓還是撒手而去,產下的女兒也奄奄一息,沒哭幾聲便再沒有了生息。鳳漓和孩子去世之後,莫言便閉門謝客,隻有東訣偶爾見得到他。東訣現在還記得,原來坦坦蕩蕩,灑脫不羈的莫言上神,如今卻隻拿著酒葫蘆喝酒,胡茬掛滿臉龐,頭發亂糟糟的綁於腦後,身上透著難聞的酒氣,整個人都頹廢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