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她的所作所為有多可笑,有多傻,但畢竟徹底完事了,而且完全按照天的意誌和自己的意誌,現在她什麼也沒有了,就像這雪的世界,被一種迷茫茫的自信遮掩了一切。
紫薇沒有忽略世俗的禮套,她買了滿滿兩大包漂漂亮亮的各種食品和水果來答謝那一家人的關照,為此那當兵的丈夫一揮手叫妻子“炒兩個菜去”,那小山東毛頭也興奮得像隻小貓似的圍著紫薇一個勁地叫“姨呀”,紫薇沒有吃他的菜,敘過別情後便也許是永遠地離開了月牙胡同。
她不知道要去哪兒,隻是照準火車站的方向走著,她路過了台灣飯店,那氣勢恢宏以寶藍色琉璃瓦為基調的中國古典宮殿式建築,昂然傲視著周圍的一切其他物體,因為有錢,它可以理所當然地占據著北京的一塊中心區的地域。她還走到了王府飯店的地盤,那著裝古怪的服務員在離飯店大門百米之外筆直地站著,以此為標誌來劃定著自己的地界,那些地方是她的父母也是她所不能問津的,因為他們都是商品世界的窮人。窮要有個窮誌氣,這是父親說的,不知他要什麼誌氣。紫薇一直也沒看到一個具體模式,但是她從小就知道應當在別人的好東西麵前把頭抬得高高的,應當離別人家的飯桌遠遠的。幼時的記憶總是牢固,並且容易形成動力定型。此時的紫薇在大飯店的陰影中高視闊步,想走出一番優雅的步態來,可是這空曠的場地被風占據著,她的闖入最終是被推搡著、揉搓著、旋轉著、踉蹌地被扔出了場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