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範圍內的戒煙運動中,她卻開始了賭命似的抽煙,丈夫和兒子眼看著她沒敢說一句勸誡的話,怕惹出她那一肚子的火氣。
這天下午她去接做了一年級小學生的兒子放學回家,老師居然當著很多家長的麵對她說:
“你的兒子最近表現不好,今天是最後一個交的作業,而且錯了許多,寫字時邊寫邊玩,把紙卷起來當煙抽。”
紫薇心中猛然一驚,麵孔“唰”的一下漲紅,通身熱辣辣的,在中國這塊古典文秀的土地上女性抽煙還是為傳統習慣所不接納的,紫薇本身就不喜歡看女人抽煙,老師也絕想不到她這樣具有古典遺風的女性會吸煙。紫薇沒有批評兒子,而是默默的拉過兒子的手,緊緊地握著那與自己的每一塊血肉每一根神經都那麼吻合的小手,對老師說了句:
“對不起,絕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回家的路上母子倆沉默著,媽媽一直緊緊地抓著兒子的小手,她幾次想停下來抱住兒子,看看他那黑亮黑亮的眼睛中是否被自己染上了憂鬱,但是她沒有停下來,而是緊緊地緊緊地攥著兒子的小手,她的千言萬語通過自己的手向兒子的心靈傳遞,她相信兒子會理解她的,兒子理解了嗎?他用那動聽的童聲問:
“媽媽,煙裏麵有毒是不是?”
“是。”
停了一會兒,他掙出自己的手然後抓住媽媽的手,也是緊緊的。
“媽媽,我不讓你死,我要和你一起死。”
“胡說什麼呀!你看陽光裏有樹有花有汽車有商店還有雪糕酸奶,為什麼要說死呢?你才七歲你能活到一百歲,這世界會越變越美的。”
“你也能活一百歲嗎?”
“當然,媽媽要和你在一起,不會死的。”
“媽媽真好。”
母子倆如散步般的行走在這條商業區的繁華街道上,混雜在熙熙攘攘急急匆匆的下班人流中,沒有誰會注意這母子倆,她們也不去多看別人,她們正陶醉在自己那無人的隻有他們倆的世界裏,母性使命的神聖與崇高讓紫薇感動,她使勁地看著前方那幢大廈,圓圓的綠色大屋頂很像索菲亞大教堂的拜占庭圓頂,她盡快讓自己分散注意力去欣賞這看了好幾年的建築,以便把集中在眼眶裏的淚水派遣開。
回家後她沒有說任何話,把剩下的半盒煙扔進了垃圾桶,她相信兒子看見了,從那以後兒子仍然是個文秀內向熱愛生活懂事懂禮的好學生,再也沒有用紙卷過煙玩哪怕是遊戲。紫薇卻病了,開始每日發低燒,全身關節酸痛,腦袋如爆裂般的炸痛,兩眼好像隨時都可能迸出,她疲倦極了,很想放棄眼前的一切,她想解除現在的一切職務一切責任,既不想做妻子又不想做母親,也無力做老師更是放棄了做女兒,她害怕自己哪一天會突然死在路上,她已經失去了自信人生兩百年的氣概,她常常對著日記本說,我真想休息,哪怕是躺在醫院裏或太平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