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列革曾聽父親說起他的那些叔叔伯伯們,可在馮列革的記憶裏,他除了對爺爺馮仁義有一點點的印象外,對他的大爺爺馮仁孝,二爺爺馮仁禮早就沒有多少印象了,畢竟自從爺爺去世後,長輩們都各自忙著自己的生活,彼此之間慢慢地疏遠了。至於說其他的從不曾謀麵的也不知道搬到哪兒去了的那些爺爺們姑奶奶們,馮列革就更是沒有任何印象了。
馮列革並不是忘祖忘本的人,雖然馮氏祖上的功過他知道得不多,但他骨子裏流淌的畢竟還是馮氏的血液,那烙刻在基因裏的正直與高貴並不是想丟棄就能丟棄得了的。舉個不好聽的例子,一條哈八狗要想學到哈士奇的優雅與高貴,那是無論如何也學不來的,雖然它們同是哈氏一族,但各自的遺傳基因不同,就決定了他們骨子裏的那種奴性的比例。
馮列革是高貴的,就算他現在成了乞丐,他也是高貴的乞丐。
馮列革的妻子王淑雲當年受不了家道敗落的打擊,一夜之間病了,先是有些糊塗,半年後就糊塗得連自己的丈夫女兒都認不出來了。那時,馮列革幾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財富,並同時失去了大部分親情與友情,他隻好把妻子送進了療養院,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正讀初中的女兒就永遠地成為以校為家的苦命孩子了。
初中兩年,高中三年,大學好像也已經兩年了吧,馮小筱自從母親病了後,就從來難得回這個家一次,一是她不願意回這個沒有母愛的家,二來也是馮列革並不想她回來。前些年,一到假期,馮列革就會想方設法去女兒的學校與她團聚幾次,陪女兒聊天、逛街,享受一下父女親情。隨著年齡的增長,馮小筱變得越來越孤獨了,她並不像其他同齡人那樣活潑好動,不上課時,就總是獨自一人躲在沒人影響的角落寫寫畫畫。最近兩年,女兒馮小筱不知有些什麼樣的打算了,就算到了假期,她也並不想和父親團聚,總是找種種借口推脫與父親見麵。多兩次以後,馮列革也就不再要求與女兒見麵了,隻是按月往她的卡裏存生活費。
盡管父女倆並不常見麵,但對於女兒,馮列革總是有種放不下的牽掛。當他在醫院裏陪著老婆,時而糊塗時而清醒的王淑雲時不時地念叨著女兒,說想見見女兒,可是,馮列革卻並不願意讓女兒傷心,他總是告訴女兒:你媽媽就快要好了。因為她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怕病情惡化,所以他一直攔著馮小筱去見媽媽。
馮小筱自然知道母親的病是輕易不會好的,除了暗自傷心她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既然父親不讓自己去見,那就不見得好,省得一家人都難過。
原本活潑開朗的馮小筱自己家裏遭了變故以後,她根本就是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愛唱不愛跳了,成天抱著書本看書,也輕易不和任何老師與同學說話了,她開始把自己緊緊地封閉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