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師父如饑似渴地專注看書,我才發現,原來師父竟是個深藏不露的語言文字學大家。
小胡坐著無聊,對老人說:“那個,我問一下,能抽煙嗎?”
老人搖搖頭,說:“屋裏不行,去院子裏吧。”
小胡感激地點點頭,我也起身和小胡走到院子裏,一人點上根煙。
小胡先開口問:“孫哥,你跟著老吳哥這麼久了,見多識廣的,能看出裏麵那位爺什麼選手嗎?”
我搖搖頭,在屋子裏的時候,我曾閉上眼睛仔細感受,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的陰氣或者鬼氣之類的,就照實告訴小胡。
小胡深深吸一口煙,抬頭看看頭上烏雲密布的天空,現在是下午六點,天色越來越暗,眼看就要天黑了,小胡才開口說:“孫哥,老吳哥這次倒是沉得住氣,我估計,咱們今晚要在這裏過夜了。”
“唉,能有什麼辦法,那位爺不似善茬,他現在沒有翻臉,咱們也不能找不自在,實在不行就在這裏將就一晚,也無妨。”
小胡無奈地點點頭,抽完一根煙,想丟煙頭,可是這院子裏空無一物,沒有垃圾,也沒有垃圾桶,想了想,把煙頭塞進了兜裏,我也把煙頭掐滅塞進兜裏,又點上一根。
連續抽了兩根煙,我和小胡才回到堂屋,老人還是半閉著眼,懸空而坐,師父則坐在地上,身邊放著三四本書,手裏拿著一本,認真專注地看著書。
師父看得投入,老人臉上浮起一絲笑意,我再去看,他又隱藏起來,似乎不願被我看到,我很識趣地低下頭,假裝沒看見。
就這樣,師父坐著看書,我和小胡一會兒出去抽根煙,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屋裏沒有燈火,外麵天色已晚,但是屋裏的亮度卻始終保持在我們進來時候的程度。
兜裏裝了不少煙頭,我和小胡相視一笑,都不敢隨意丟掉,見師父讀書認真,也不敢打擾。
長夜漫漫,不知要怎麼度過了,我拿出手機,發現這裏根本沒有信號,就打開一本下載好的小說,隨意看起來。
正看到女鬼如何引誘書生,慢慢吃掉書生的身體的時候,我忽然感覺身後一涼,下意識往前一靠,扭頭回看,就看到一臉皺紋的老人正懸空趴在我身後,盯著我的手機,不耐煩地說:“翻頁啊你。”
還是那種奶聲奶氣的童聲,離得很近,我覺得頭皮一麻,馬上翻頁,翻頁之後繼續看書,雖然已經看不進去了,卻不敢忤逆老人的意思,按照固定頻率翻書。
悄悄看看老人,老人正全神貫注看我手中的電子書,這聚精會神的模樣,讓人根本無法打斷,也不敢打斷,就這樣,我拿著手機硬著頭皮看下去,保持著固有的翻書頻率,師父在我右邊專心看老人的紙質書,不知道他所看的書,是不是也是這類狐妖女鬼的鬼故事。
再右邊,小胡在玩單機遊戲,也是精力集中。
畫風很詭異,我們仨在地上坐成一排,師父看他的書,小胡玩他的遊戲,我則和老人一起看電子書。
一直到手機黑屏,沒電了,我無奈對老人擺擺手,說:“前輩,沒電了。”
老人點點頭,用稚嫩的童聲說:“電呢?”
“電不是咱們看書用完了嗎?”
“哦,用完了怎麼辦?”
“用完了就要充電,可是我呢,一來沒帶充電器,二來呢,看前輩這裏,好像也沒有插座。”
“什麼座?”
“呃……”我耐著心,用最簡單的語言跟他講述了手機需要充電,又簡單說了怎麼充電,看他一臉懵懂,心說這老人跟社會脫節太久了,一時不好講清楚。
講解完了,我問:“前輩,您現在明白了吧?”
老人點點頭,又一口童聲說:“明白了,有機會的話,下次你再帶電過來吧,不早了,你們該休息了。”
老人這話,配上他的聲音,讓我想起給我小外甥講解某個玩具的工作原理的情況。不過老人讓我有機會再帶著電來,說明一個重要信息,他沒想弄死我們,會讓我們回去的。
鬆了口氣,心說早點說嘛,害我心驚膽戰的。
我問小胡幾點了,小胡搖搖頭,指著手機說:“沒電了。”
老人又問:“你電呢?”
小胡不敢馬虎,學著我又跟老人講述了他怎麼玩遊戲把電用完了,老人這才點點頭,過去對師父說:“休息吧,不早了,沒看夠的話,明天繼續看。”
這時候師父身邊已經放了二十多本書,看得真快,但是再看看這屋裏的近千本書,要想看完,估計我們早餓死了。
師父點點頭,拱手謝過老人,很自然地推開門,來到右邊放著木材的小屋,外麵已經是一片漆黑,但是小屋裏卻有和堂屋一樣的光亮。
大半天沒吃飯沒喝水,又抽了很多煙,我感覺嗓子眼幹燥難受,倒不是很餓,就是口渴難耐,隻能一個勁兒咽口水,頭頂上還不斷傳來陣陣冬雷,可是就是不下雨,我多想下點雨,喝點雨水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