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張曾經再熟悉不過的麵孔,妙妙心裏像一團亂麻,大腦中所有的思維都混亂了、所有的語言都忘記了,隻剩下兩個字——“豆豆”。她近乎下意識地喃喃道:“豆豆、豆豆、豆豆…!”黎奇的驚愕不下於她。認出她後,他“騰”地站起來,睜大眼睛直視著她,一言不發。良久良久,黎奇繞過桌子走過來,站到她對麵。兩人不約而同,猛地擁在一起。妙妙把頭靠在他寬闊的肩頭。她默默地哭了,淚水浸濕了他的製服。又過了好久,黎奇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他瞥了一眼屋角的攝像頭,輕輕按她坐下,自己也繞回桌子那頭。他控製住激動的情緒,盡量平和地問:“肖瀟,你怎麼會這樣…?”妙妙也鎮定了許多。她淡淡一笑道:“你問我怎麼會這樣?是呀,我怎麼會這樣…?——豆豆,從我踏入社會那天起,就注定了我一定會這樣!大檢(查)官先生,您有興趣聽聽我的經曆嗎?”黎奇沒吱聲。妙妙:“十年了…。我不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單純幼稚的女孩,我已經變壞了。過去的一切我懶得提起。我的賓館房間裏有一個小紙箱,裏邊保存著我十年來給你寫的信,你找來看看吧。”隨後兩人都不再開口。第一次見麵就這樣結束了。第三天,黎奇又來提審妙妙。一見麵,黎奇就忍不住抽泣起來。他雙眼紅腫,哽哽咽咽道:“肖瀟——我的玉兒!你寫給我的信我都看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放棄你,讓你被那麼多壞人欺負!”妙妙:“跟你沒關係,都是我自找的。”黎奇:“我事先真的不知道‘肖妙妙’就是你,否則我不會接受對你起訴這個任務的…。”妙妙歎口氣道:“是啊,如果你不見我,也許良心會好受點。”黎奇:“上邊已經知道了咱倆的關係(通過上次見麵的錄音錄像),決定撤回我、另換一個檢(查)官。”妙妙點點頭:“那樣也好,眼不見心不煩。”黎奇:“我原想把案件定為‘防衛過度’,但聽說分局已經去人到原籍調查了,想來事情是瞞不住的。如果調查表明你與死者過去就有糾葛,‘防衛過度’的說法可能就站不住。何況,你們市府有個姓吳的,一口咬定你是殺人滅口,這個說法也難以否定。”妙妙:“黎奇,你別說了,我全部認罪。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上幹天律、下違祖德,應該接受懲罰。”黎奇咬著嘴唇沉默片刻,用耳語般的聲音道:“我放你逃走,找個地方躲起來。”妙妙一愣,然後搖搖頭,同樣小聲道:“天地雖大,哪有我藏身之處?再說,我不想連累你。”黎奇還想說什麼,被妙妙製止。妙妙:“啥都別說了。一句話:我認命!”這時,一個身著檢(查)官製服的新麵孔進了詢問室,板著臉對黎奇道:“老黎,你該走了。案子以後由我接手。”黎奇無奈地起身,對妙妙說聲“多保重”。妙妙也隻回應一句:“忘掉我。”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黎奇頹喪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她知道今生再也見不到他了,就像再也見不到王東君、“十三哥”、李家棟一樣。“新麵孔”嚴肅道:“你的外調結果很快就會傳回來,真相終將大白。你和黎奇的對話我們都錄下來了,他回去後將受處理。真不明白:他有一個漂亮的夫人、一對可愛的孩子,竟然鬼迷心竅,想假公徇私幫你。你也別抱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法網恢恢、插翅難逃,誰也救不了你。”妙妙點頭。“新麵孔”:“你們市府派來個人,代表市領導與你說幾句話。我們同意他見你。”說罷,按按桌頭的按鈕。一個人隨即進來。吳布利!他臉上還是堆著謙恭的笑,衝“新麵孔”鞠了一躬,又衝妙妙點點頭。吳布利:“肖助——肖妙妙,我受市長委托,前來給你做做思想工作。市長交代說:希望你認罪服法,老實交代問題。”妙妙厭惡地扭過身子,不願理他。吳布利笑笑,又道:“市領導的話傳達完了,聽不聽在你。順便告訴你:你已被組織‘雙k’了。而我,剛被提拔為市府副秘書長——就是你以前的職務。真心感謝你對我一貫的幫助,我經驗不足,還請你多多指教!”言罷,給她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