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皇上,大臣也紛紛散去,驀然還在回憶剛才那一幕,皇上雖然出口打斷了川越,可是那雙淩厲的眸子,已經對他開始不再信任了。
正當驀然準備打道回府時,一人從身後喚住驀然:“將軍,這次事情你莫要放在心上,弟兄們跟隨您多年,您什麼樣的性子,弟兄們再清楚不過了。”
驀然失笑:“我哪會將這種言語放在心上,隻是我有件事兒不明白,怎麼短短幾月的時間,川越就成了太子。川端太子呢?”
淩冽將驀然拉到無人之處,看著這個當年戰爭中救下他的將軍,好言相勸:“將軍,這個朝堂已經變得麵目全非,當年的明君隻不過是轉瞬就成了昏君,您為何還要回來?”
淩冽跟隨驀然多年,深知驀然性子,可如今的朝堂,已經不是驀然一心想要守護的朝堂,離開豈不是更好?
驀然望一眼整座被厚雪覆蓋的皇城,微藍色的蒼穹飄著幾縷白雲:“人隻要有了功就要有過,更何況皇權這種東西。”回望淩冽:“當年川端太子於我有恩,淩冽,我現下隻想知道我走後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走時還兩個月不足,當時川端還是太子,怎麼回來,太子就變成了川越?
淩冽打量了下四周,見無人在此,這才小聲兒說道:“將軍,你也曉得,皇上向來最喜後宮中川越的母妃,當年皇上還算聖明,曉得川越不曾有治國之才,這才將太子之位給了川端太子。
可這麼些年過去,小人當道,這一來二去的,朝中剩下的賢才早已不多,就算有,也是明哲保身,不敢上前覲見。
我記得當年我回朝之時,朝堂上的宰相已經換成了川越的舅舅,又因皇上器重川越的的舅舅,因而這耳邊兒風一刮,這太子自然而然就成了川越。”
川端太子雖有治國之才,卻並非皇後親生子,雖說皇後待川端太子不薄,但因皇上並不疼愛皇後,前些年皇後因為不小心得罪了川越母妃,皇上又向來最疼愛川越的母妃,因而這皇後便被皇上打入冷宮,至今未出。
沒了皇後的庇護,朝堂之上的賢臣又迫於宰相威嚴,川端太子就同失去了左膀右臂沒什麼區別,就算再有治國之才,也抵不過川越的後台。
驀然望一眼遠方,看來要讓她再多等些時日了。
天下不能沒有明君。
“川端太子現下在何處?”
淩冽惋惜:“就在自己的府邸。”似是明白驀然想要做些什麼,淩冽這般說道:“當年若非將軍,淩冽早就被敵軍刀刃刺死在漠北邊境,又豈會有今日榮耀。淩冽這條命是將軍您所救,往後淩冽定會聽從將軍差遣。”
驀然伸手重重拍在淩冽肩膀上:“好兄弟!”
驀然來到川端府邸時,管家正在打掃門前深雪,見到驀然,當即行上一禮:“驀將軍稍等片刻,老奴這就去通知主子。”
驀然彎下身子以手掃淨鞋子上的白雪,踏上台階:“麻煩您了。”
沒過多久,老奴便匆匆而來:“將軍,主子有請。”
驀然到前廳時,川端正依在炭火旁,用紅爐溫著酒,見著驀然,笑道:“估摸著你快要回來了,便提前溫了酒,若是無事,不妨同我喝上幾杯?”
驀然委坐在川端對麵:“太子說笑,這仗也打完了,我能有什麼事兒,今日我便同太子來個不醉不歸。”
川端命人取來前些年友人所贈的青花瓷酒盞,嘴角笑意映著炭火紅光,顯得溫暖:“將軍說笑,如今的川端不過是閑人一個,哪裏是什麼太子。”
驀然瞥一眼如今依舊平靜不亂的川端:“太子是往後的國君,自然不是誰都能夠擔當的,在臣心中,臣早就認定您是太子,下一任的明君。”
川端將青花瓷酒盞放在一旁,倒些許溫酒洗涮著酒盞:“這明君不好做。”
驀然皺眉:“莫不是,太子想要退縮?”
這可不是驀然所識的太子:“臣隻記得當年的川端太子,一心隻想著黎民百姓,任何事麵前決不露怯。”
川端將酒盞盛滿溫酒,此時的屋外,又開始下起紛紛揚揚的小雪:“驀然,人總是會變得。”
驀然接過川端遞來的酒盞:“難不成太子已經變了?變成了個懦夫?”
這話著實難聽,可驀然不怕,說出口,隻是想罵醒川端。
川端卻不為所動,瞧一眼驀然身邊兒的酒盞:“平日裏喝慣了陳年佳釀,如今換換口味兒,這是平民百姓平日裏做工喝的粗酒,你嚐嚐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