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裏是無盡的心灰意冷,就連雙目中也不再有一絲神采,一副成王敗寇,任人處置的樣子冷冷的看著他。
韓亦宸深吸了一口氣,止住心口深處那股越來越深重的刺痛感,她當然不知道,他又何嚐忍心看到她這副心如死灰的樣子,她越是傷痛,他亦更加的心疼,隻是,這份痛,卻不得不經受。
“你就一點也不願意相信我,就這麼堅定的要站在他們那邊?甚至可以為了他們來與我敵對,蘇恬,你告訴我,蘇正國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讓你這樣為他賣命?”
蘇恬狠狠的咬了咬下唇,盡力的不讓自己被他的話所觸動,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說這些有什麼用?他是在不舍麼?舍不得就這樣把她這個多少還算有點像她的贗品給拋棄?
“你這話問得真可笑。”她冷冷的笑著,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裏也沒有了一絲溫度:“他不需要對我做什麼,別忘了我是蘇家的女兒,我不想看到我父親敗在你手上被你傷害,這個理由就已經夠了不是嗎?現在我敗在你手上,隻能怨我自己無能,可是……”
她乍然頓住口,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他,心裏那已經被燒化的死灰尚還不甘心的在做著垂死掙紮,希冀著能在他眼裏看到哪怕是一點的不忍心,那麼,她就還有一點希望。
“你想說什麼?”韓亦宸眸光微閃,終是在她傷痛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蘇恬暗自捏緊了手,強撐著自己的意誌不讓自己倒下去,對,她不能因為心裏的絕望就這樣放棄,雖然現在她是敗了,她是可以不在乎遭遇到什麼樣懲罰,可她還有家人,她不能讓他們為自己的無能買單。
“我……我希望你放過我家人,韓亦宸,我告訴你,我做的這些事情和他們都沒有關係,你可以恨我,但我求你……求你不要遷怒。”
她幾乎是咬著牙才把這番話說完,說得如此艱難倒不是因為把這些事攬到自己身上而為難,而是因為,她原以為自己就算被他抓包之後,尚還可以保留住那麼一點的尊嚴在他麵前強撐,可現在,卻不得不為了家人開口求他,把這點僅剩的尊嚴也丟棄。
韓亦宸眼神驟地暗沉,當中的暗流洶湧,仿若深海翻波之前的前兆,他受不了她這副謙卑的樣子,竟還是為了那些不值得的敗類。
蘇恬能在這寂靜得能聽到他們彼此呼吸聲的空氣中,感覺到他的怒氣,她閉了閉眼,咬著牙硬逼著自己做最後一點的努力:“我知道對你來說我罪無可恕,你要把我怎麼樣我都隻能接受,可是,我家人是無辜的,韓亦宸,你已經勝利了,我隻求你,不要趕盡殺絕。”
她淒楚的說著,徹底讓自己在他麵前變得如此卑微不堪,甚至為了得到他的那麼一點不忍之心而放過家人,她說完這些話後,就顫抖著要跪下去。
“你住口!”韓亦宸忍無可忍的一步衝上前就抓住她的手把她提了起來,然後他雙手使勁抓著她的肩膀,把她捏得生疼,讓她不容逃避的麵對著他憤怒的眼睛。
“誰讓你為了那些人下跪的?你憑什麼這樣作踐自己?我告訴你,你沒有資格決定去做這些無謂的犧牲,我不準!”
他的憤怒像驟然燒起來的火,火苗瘋狂流竄,所到之處,無可幸免都被燃燒。
盡管為了那個計劃,為了能夠徹底的懲罰那些把他們弄到這地步的罪魁禍首,而讓他不得不選擇現在暫時的痛苦對她如此,可是,當他看到她竟然為了那些人做出這麼謙卑低下的樣子,甚至還要對他下跪時,他的自製力終究還是控製不住。
她是他的人,是他放在心尖上要寵著的人,他怎麼能容忍她為了別人而痛苦為了別人而放棄自己?偏偏現在,他卻沒有辦法讓她明白這一切,就算他強行把她帶走,她的心也還是會放著那些人。
韓亦宸狠狠的咬著牙,身體因氣憤而顫抖著,他需要有極大的自控力才能忍住不要一個不小心就失手掐死了她。
纖瘦的蘇恬此刻在他手中脆弱得就像一片即將凋零的樹葉,被他雙手這麼發狠的掐著,剛才還強自忍著的淚水就一下子滾落出來,源源不斷,一時間就濕了臉龐,繼而又滑落下去,滴落到他的手背上,冰涼的淚跌碎在他火熱的手上,瞬間就澆滅了他騰升著的火氣。
她也不想讓自己在失敗之後的這一刻還這麼脆弱,麵對這個不可一世的敵人,她本不該哭了,可也不知道是被他掐得太痛了,還是因為太過悲傷,就沒控製住在他麵前露出這副淚如泉湧的弱者模樣。
“你不準?”她嘴唇顫抖的開口,聲音淒楚可憐,再也維持不住剛才苦苦支撐的強硬:“你覺得我沒有資格,是因為你不願意看到這張和唐恬相似的臉卻這麼不堪麼?你是不是覺得我玷汙了她?”
“韓亦宸,她在你心裏是無可取代的,我又怎麼比得過她?你既然已經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了,知道我們的所謂相像也隻是我刻意為之,你還用得著這麼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