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大小姐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了,費二小姐還能怎麼辦?像以往每次麵對大姐的要求時一樣,乖乖配合唄!
反正隻是一頓飯,她閉上眼隻當是犒勞自己貧困日久的嘴巴好了。
費烈焰大小姐是她肚子裏的蟲子嗎?
知道她六點半還沒有從醫院出發居然連發七道奪命Call,硬是讓醫院裏從小護士到護士長,再到主任醫師一個個催她趕緊從醫院裏滾蛋,省得打擾大家的工作情緒。
好吧好吧!她去相親,這就去總行了吧!
穿著板鞋、衛衣和牛仔褲,費煙波晃啊晃,晃去了西餐廳。高級西餐廳裏的侍應生都是標準的燕尾服,看著這身休閑打扮的客人自然是頻頻側目。
隻是一頓飯而已,用得著這麼正經八百的嗎?還真以為是來相親的啊?
費煙波四下看了看,靠窗的桌邊有位獨坐的男士,他應該就是可以給華辰地產提供資金援助的韓家人吧!
這男人在幹什麼?以湯匙做鏡子,正在整理自己的發型?那麼注重給相親對象的第一印象嗎?看樣子對要見的人頗為期待啊!怎麼辦呢?她怕是要讓他失望了。
看在媽和大姐的分上,費煙波歎了口氣,疾步走過去,“您好,我是費……”在見到那人後,她的瞳孔迅速放大,對著麵前的男人不自覺地張大了嘴巴,“韓無際?你是韓無際?”
“你是……”顯然坐在她對麵的人並不像她對他一樣印象深刻。
“費煙波,你忘了嗎?我們是中學同學啊!”費煙波坐在他麵前,急匆匆地比劃著,“你不記得了?我是費煙波,那時候你參加籃球隊,我還加入了你的拉拉隊呢!”
費煙波?聽到她的名字,韓無際悵然若失,隻說相親的對象是費家的女兒,他還以為是費家大小姐費烈焰呢!哪裏知道來的會是費家向來最低調的二女兒費煙波?!
韓無際那明顯黯淡下的眼神已經明示了費煙波一些無法言喻的東西,她卻偏要把話說白了:“你以為來相親的會是我姐費烈焰?”
哈,給她看出來了,韓無際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你穿成一副剛洗完澡的樣子,也不是誠心想來找結婚對象的吧!”
沒錯,他們倆都不是想來見對方的,扯平。
費煙波叫來了侍應生,七七八八點了一堆這家西餐廳的招牌菜,她可是一點不客氣。菜擺了滿桌,看得韓無際都覺得撐得慌。
“你……你一個人吃得了這麼多嗎?”
費煙波包了滿嘴的小羊排,手裏的刀叉還在奮勇地工作,“不是還有你嘛!你不吃嗎?別客氣,多吃點,反正記在我姐的賬上。”
韓無際將羊排啊,肉丸啊,甜點啊,這些看著就全是卡路裏的食物推到一旁,隻撿了蔬菜色拉和蔬菜湯放在手邊。
對麵長得小小的女生像餓死鬼投胎一樣狼吞虎咽,他這個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卻像兔子一樣小口小口地嚼著菜葉子,如此對照看起來真奇怪。
“你上中學的時候挺能吃的,今天是怎麼了?看著我胃口不好嗎?幹嗎就吃這麼點?還全是素的。”
“我才想問你呢!一位小姐大魚大肉地吃,你不怕胖的嗎?”
兩個人互相瞪著眼,彼此看著對方都覺得挺怪異的。在韓無際看來,他們是真的沒有第二次見麵的必要了。
“明說了吧!”韓無際放下手中隻裝了純淨水的玻璃杯,拭了拭唇角,很注意形象地抬起臉來用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著她,“我對費煙波小姐您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所以這次相親就當作……”
“如果來的是費烈焰,你會不會有感覺呢?”
她含著滿嘴的牛角麵包咕噥了一聲,雖然言語含糊,韓無際到底還是聽清楚了。他輕咳了兩聲,試著解釋:“費煙波小姐,其實我剛剛回國就被父母叫來相親,原本就沒打算認真與相親對象交往,我看你好像也沒那個意思。”他用手指比劃著她今天的打扮,怎麼看都不像是認真相親,試圖電倒相親對象的樣子啊!
費煙波幹笑了兩聲,暗自嘀咕著:“如果知道來相親的人是你,我一定會盛裝出席的。”
“什麼?你說什麼?”她好像很喜歡旁若無人地自言自語哦!
“沒什麼,”費煙波笑著擺擺手,要他不用介意她的話,“再怎麼說我們也是老同學,如果知道今天要見的人是你,我一定會好好打扮一下,也算是老友相見了。”
韓無際心說,我都忘了你是誰了,就算你再打扮我也不覺得你比從前漂亮。
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彼此間也沒什麼說的,隻好回憶他們熟悉的往事。把乳酪在烤製好的蝸牛身上擠得滿滿的,費煙波含了一口隨便提及:“我記得你還有個弟弟,也是我們班的,他現在怎麼樣?”
“咳!咳咳!”韓無際被蔬菜湯嗆到了,麵巾遮著嘴,他狀似無意地提及,“他在國外,這些年他一直在國外。”
想起他弟弟,費煙波的腦海裏就出現那桶狀的身材和盆一樣雄壯的臉龐,“你弟弟韓無盡……他還是那麼胖嗎?”
“還好吧!”韓無際顯然不願意提及他那個胖子弟弟,匆匆地吃了兩口蔬菜色拉,這便叫侍應生上飯後紅茶。
這頓晚餐比費煙波預計的速度還要快,簡直就是戰鬥式結束。推開麵前的紅茶,韓無際快步走出了餐廳,等著侍應生為自己把車開過來。費煙波慢慢地跟在他的後麵,這種時候即使是出於禮貌,男方也應該會送女方回家吧!
她站在他三步遠的地方望著他的背影,他們六年沒見了吧?他好像沒什麼變化啊!還是和高中時一樣,隨意的目光也能把人電倒。如果她以老同學的名字要他的手機號碼,應該不會很突兀吧?
她靜悄悄地向他靠近,站在他的身後伸出手想拉拉他的衣袖,身前的他忽然拿起了手機跟電話那頭的人嚷嚷了起來。
“你搞錯了,不是費烈焰……是費家的女兒沒錯,可不是費烈焰……是費煙波,說是我們中學同學,可我根本不記得她……你都不知道,她像餓死鬼一樣在我麵前胡吃海塞的,我就沒見過這麼能吃的女人!我都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穿著衛衣和板鞋就來相親了,完全沒有女人樣,哪像費烈焰,任何時候都是優雅地穿著高跟鞋出現在鏡頭麵前。雖然是姐妹,可完全是天壤之別!是天壤之別!反正這次我是虧吃大了,早知道就不蹚這攤渾水,留給你自己解決……總之你欠我一個人情……”
韓無際抱著手機一個勁地抒發鬱悶之情,未曾發覺站在他身後的人已經安靜地離開。
兩個原本陌生的人在有了匆匆的一麵之緣後,繼續各自的方向。
不曾想,他們之間居然還有交錯的時候。
周一清晨七點整,費煙波站在一排實習醫生的麵前,笑容可掬,“諸位早上好,從今天開始你們就要在普外科開始你們一年的實習工作。你們各自的手上有自己將要跟隨學習的老師資料,而我是今年普外科的‘住院總’,根據醫院曆來的規矩,我作為你們的帶隊老師,負責你們的日常實習——我叫費煙波。”
一排實習醫生齊刷刷地給她行禮,“費醫生,以後請多指教。”帶隊老師和指導老師一樣,對他們的實習有評分權,還不趕緊討好她。
“好,現在我來說一些實習紀律。”攤開實習醫生花名冊,費煙波巡望著眾人,“首先,每天早上七點整,你們必須準時到達普外科大樓……”等一下,花名冊上顯示有十五名實習醫生,這裏怎麼少了一個?
她正想點名看看誰沒到,走廊外頭傳來一陣慢悠悠的腳步聲。她扭過頭想罵人,卻發現一張熟悉的臉帥帥地出現在她麵前。
“韓無際?”他也是來實習的?她無法置信地低頭掃了一眼花名冊,還真有他的名字!
韓無際掃了一眼她胸口掛的出入證,同樣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你是住院總醫師?你到底多大了?是騙我的吧?你不是費烈焰的妹妹吧!費烈焰跟我同歲,今年才二十四,你都做到住院總醫師了,怎麼可能還不到二十四歲?”
他此言一出,底下的實習醫生一片嘩然。被一個比自己還小的醫生指導,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他們第二次見麵,他就在這麼多人麵前揭穿她的老底,實在很難想象,中學的時候他們倆居然交情匪淺。
把他擺在一旁,費煙波先解決自己的信任危機,“沒錯,我今年二十三歲。我花了三年時間完成了你們七年的醫學院課程,我二十一歲就拿到了醫生資格證作為正式醫生在這裏工作。明年我將要升任主治醫生,所以今年我會全力以赴做好住院總醫師,希望你們和我一樣,全力以赴完成你們的實習。”
方才的嘩然變成一聲聲驚歎,這麼年輕就做到住院總的位置上,有人羨慕有人讚歎,唯有韓無際的臉上掛著不屑——三年就念完七年的醫學院課程很了不起嗎?從上到下怎麼看都不覺得有女人味呢!吸吸鼻子,她身上的消毒水味倒是挺濃鬱的。
他那是什麼表情?臭臭的。
費煙波將他們各自跟隨的老師做了簡單的介紹,韓無際望著手裏的實習分配單,他被派給了普外科的主任醫師方孝龍。
簡單地介紹之後,費煙波最後不忘叮囑實習醫生們:“這一年你們會過得非常辛苦,但這一年對你們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三餐不正常是正常的,走路用跑的是正常的,把醫院當成家是正常的,從來睡不飽是正常的。總之,好好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