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小姐,打攪了您的休息,對這一點我深表歉意。”春日楓微微鞠躬:“但隻有這個時候才能見到您,您的日程實在是太緊了。”
“春日先生,你的漢語說得很好呢!”黑衣少女輕輕地回過身來,幾乎完美無暇的臉龐掩映在外麵那些五光十色的燈火中,如同行走於黑暗中的夜之精靈一樣引人遐思,又長又直的烏發柔順的披散下來,顯得格外飄逸動人。如春山般的秀眉下是一雙微微斜飛的鳳目,透出逼人的冷傲與自信,弧度優美的柔嫩嘴唇望上去就讓人情不自禁的想咬一口,光潤而飽滿的下巴卻又讓她那股逼人的冷豔中增添了無限嫵媚,雖然現下年紀尚輕,但已不難想像出成年之後的她將是如何的媚惑眾生了。
“哪裏,您過獎了,對於貴國的文化我一直都是很仰慕的。”春日很客氣的回禮。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出聲坐在一邊玩掌機的黑衣少年忽然開口:“有話直說吧,我姐喜歡開門見山。”
春日輕咦了一聲:“這位莫非是水自清水少爺嗎?”
“對,就是我啦。”少年頭也沒抬。
春日楓再次深深低頭:“抱歉,我真的太失禮了!不過,實在沒有想到能同時見到一雲基團的兩大繼承人,今天真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不好意思,春日先生。”少女不客氣的打斷了春日的馬屁,她在一把高背靠椅上坐了下來:“我想,您這個時間過來,不會隻是為了說這幾句場麵話吧?”
春日有點尷尬的幹咳了一聲:“……早就聽說水自柔水小姐快人快語雷厲風行,今天一見……呃,果然名不虛傳……不錯,這次主要是有事拜托。”
水自柔不動聲色的看著他:“你看,我正在洗耳恭聽。”
大概是沒料到水自柔大小姐會有這樣不怎麼客氣的答複,春日楓略顯得有些尷尬。但畢竟不愧是久經商場的老油條,很快他便恢複了平靜與沉穩。
“那麼,請恕我冒昧。我知道在清陽市,一雲集團擁有不少塊地皮的使用權。當然,這在您看來是微不足道的……簡單點說吧,我想請您出讓一塊土地的使用權。”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自然,作為出讓條件您盡可以提出相應要求,相信以立花財團的實力應該可以讓您滿意。”
春日楓很認真的注視著端坐在對麵的黑衣美女,試圖從她的神態中尋找到一星半點的信息。然而他失望了,那張秀美絕倫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宛如平靜無波的湖麵,不見一絲波瀾。
“春日先生,很抱歉,這件事我不能立刻給你答複。”水自柔站起身來:“我想你應該能夠理解,這件事我需要征求董事局其他成員的意見,我需要時間。”
“好,我可以等。”春日楓也站起身來:“順便說一句,我們打算在清陽市設立辦事處。所以,今後可能會有更多機會請水小姐指教呢。”
水自柔微微一怔,跟著便輕輕笑了起來:“哪裏的話,春日先生太客氣了。”
雙方又客氣了幾句,春日便告辭離去。看著他在幾個助理的簇擁下離開會議室,水大小姐漂亮的鳳眼裏閃過一道若有所思的光芒。
“這些日本人,最近活動又開始頻繁了呢,這次居然打起地皮的主意來了。”隨手將遊戲機丟到一邊,沙發上的少年抬起來頭來看著自己的姐姐。從麵容上就很容易看出二人是孿生姐弟,因為他有著和大小姐一模一樣的容貌,唯一不同的隻是他的眉毛要得比姐姐挺直得多,鑲嵌在同樣精致絕倫的臉龐上卻顯出一股異於常人的英氣。
“這個嘛,其實我也有點意外啦!”水大小姐忽然嗤地一笑,原本端莊肅穆的臉上露出一個孩子般頑皮的笑容:“立花集團的背景一向都是半黑不白,據說他們的先祖是日本曆史上很出名的一個武將呢。”
“我知道,立花道雪嘛。”少年抬起腳架到桌上:“本名戶次鑑連,九州戶次家第十四代當主,是九州名門大友氏最傑出的武將。曾經拿把刀子去斬落雷,結果弄了個半身不遂的那家夥,好像還有個外號,叫什麼雷神化身來著……”
“嗯,他們幹什麼巴巴的跑到這裏來買地皮?不可能是為了中國的經濟建設做貢獻吧?我看他們不會這麼好心。”
“管他的?不理他們就是了。姐,你要是敢把地賣給日本人,爺爺肯定打爛你屁股。”
“這個當然,地皮是絕對不可以賣的。”提起爺爺來大小姐也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我不過是在考慮怎樣能從這些日本人身上賺一點小錢而已,你不會向爺爺告密吧?畢竟他們都送上門來了……”
“50%,我看上一台最新款的Ferrari跑車。”弟弟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很嚴肅的說。
“……40%,拜托!動腦筋的可是我,很辛苦的。”
“49%,姐,你也知道,咱爸給的零花錢一向很少。”
“41%,死小孩!不知道對女士應該謙讓嗎?”
“48%,不能再少了!否則我去爺爺那兒告狀,我可是很認真的!”
“你、你……42%!不幹拉倒,大家都沒得拿!”
“成交!”
當一雲集團兩大繼承人在頂樓全無風度的為根本尚未到手的“零用錢”爭論不休的時候,走下大廈台階的春日楓卻陰著麵孔,幾個助理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麵,大氣也不敢多喘一下。
“八嘎!”鑽進轎車裏的春日終於忍不住狠狠罵了一句。
頑固的支那人,果然不好對付,收購土地之類的說法雖說隻是試探,但看他們的態度,擺明了是不打算和這邊扯上什麼關係……難道他們察覺到什麼了?……不,不可能的,之前的調查工作搞得相當詳細,這個一雲集團雖然背後的潛勢力相當龐大,但那也隻是局限於普通人世間,慢慢與他們周旋就是了,反正它也隻是占領中國市場的一步而已……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看好那個尋找了十多年的人,千萬不能讓他再有機會走脫,中國實在太大,如果再次出現二十年前那樣的狀況,自己搞不好得切腹謝罪了……
春日心裏不斷轉著念頭,臉上也是陰晴不定。
春日是個徹頭徹尾的愛國主義者,但和相當一部分日本人比起來,他並不激進。相反,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和在做什麼,即便是看起來十分困難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他也會一心一意的把它進行下去,不管那看起來是多麼的天方夜譚。
他還是一個“中國通”,年少時跟日本國內一位漢學家學習過幾年,知道有些中國的君子常常在房間內掛上“製怒”的條幅,警示自己不要顯出“小人”的舉止來。於是春日就像中國古代君子們一樣地“製怒”,雖然這有一點困難。不過,像今天這樣的失態,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哎,那位水大小姐據說剛過了二十三歲生日,可已經是集團董事局主席了。雖然有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在裏麵,但在業界的評價卻極高,去年還差點上了財富周刊的封麵,聽說她自己卻拒絕了。弟弟水自清雖然沒有姐姐的名氣那麼大,不過那隻是他個性使然不喜歡出風頭,一雲集團曆年來幾次大宗的融資收購計劃據說都是他在背後策劃的,以他的年齡來看,除了天才二字似乎找不到更好的詞來形容……”想著這些春日便忍不住歎息,近年來中國的經濟正逐步走上正軌,充滿活力的年輕人才隨處可見;而反觀自己的國家,經濟持續性的萎靡不振,近年來雖有改觀卻不見根本性的轉變,甚至出現了通貨緊縮型經濟衰退的嚴峻局麵。失業率大幅度增加,年輕一代大多充滿著悲觀與絕望,越來越多的人沉迷於暴力與性亂交,他們看不到明天,經濟的衰敗,已經連帶造成了年輕一代工作價值觀的解體……
電話鈴聲將春日從沉思中驚醒,他定了定神,伸手拿起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