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包不知打了多少個結。
一個結又一個結,打起來不知多久,解起來更是費事。
阿東另一手掏出柄短劍。
礦門裏的人都手按武器柄,如臨大敵。
阿東手起匕落,把布包拆開。
短劍紮人什麼的利索,要解起布來卻還是有點兒費勁的。阿東心情緊張,拆得額上冒汗。
布包拆開,裏頭是兩串沉甸甸的金子。
火紅赤金,磨成很多小圓環,穿成兩串。成色十足,要分贓也容易分。
阿東雙手奉上道:“還請各位仁兄幫我找找!我懂規矩的!找到人,還有找到人的孝敬。”
礦門裏的人,神情已經很和緩了。
阿東又探手入懷,這裏掏出的是兩壺水:“這個麼,則是在下與幾位仁兄的薄禮。”
金子,必然是參與者都要分肥。至於水,則是當場接洽者笑納。
畫國裏的水,跟金子似的貴。
阿東太懂規矩了!
礦門裏的人,眼神非常的柔和,態度非常的熱絡。就這麼一下子,阿東簡直像比他們兄弟還親了。他們搬凳子給阿東坐,問阿東為什麼要找這麼個人、這個人還有什麼其他特征、什麼來龍去脈可助尋找?
阿東道,是他失散的兄弟,長久無音信,恐怕淪落在礦山裏當奴隸了。若找到兄弟,他得幫兄弟贖身。
礦門裏的人都咬指:“乖乖隆個冬!贖身,可是一大筆錢。”
“是,是。”阿東道,“我苦幹幾年,一個餅都舍不得吃,也幹了些……唉不用多說的買賣,總算存了些,有臉來請礦主開開恩,容我贖了兄弟去啦!”
礦門裏的人,眼神頓時又有點變化。尖得像刀、熱得像爐子裏焠了火。
因為贖身錢確實一大筆哪!
阿東公然聲稱他有這麼一大筆錢。在礦門人的眼時,那簡直比豬還要肥。當然,也不能就此殺他。可是,難免手癢、牙癢、心癢、眼癢……
“錢都存啦!”緊要關頭,阿東聲稱。
礦門裏的人,眼神立刻風一樣銳利的掃向阿星和小夥計的手。
——他們手裏的纓團!
彩纓表示著人數、以及貨款。
拆開之後,人數看不出了。貨款也不是那麼明白了。但礦門裏的人仍然可以判斷:這支商隊裏的錢,沒有那麼多!
阿東在撒謊?
難道他大筆錢,都是藏在自己身上,沒有向彩纓部門老實報備?
礦門裏的人,眼神頓時更熾熱了。
這就是真的一隻肥豬了!活生生的、自己走進門來的、怎麼宰都行的豬!
這可比十八歲的大姑娘扭扭捏捏走進門來還要撩人哪!
有幾隻手,已經忍不住去摸武器柄了。
阿東道:“……存在關上了。”
礦門裏的人吐血!
是有一些商人,進了畫國,怕隨身帶太多金銀,容易惹禍,於是先存在城關上,進來看定了貨、說定了價,再由貨主親自到關上取。雖然手續費貴一點,不過安全。
“兄弟你……還真是太懂規矩了。”礦門裏的人頹然道。
既然已經宰不成豬,兄弟的情誼又抬頭。礦門裏的人拍胸脯:“包在咱們身上吧!你說的這個人……咦,是有點印象。奇怪,一時想不起來。會是哪個點、哪個洞呢……總之幫你去找,幾天裏準有信兒!”
“到時請送到此地此號。”阿東把商隊訂的客棧房間號報上,“隊伍至少能留個十五到二十天。想必兄台們找人也盡夠了。那麼,小弟就專等信兒啦!”
礦門裏的人點頭首肯,回頭喝著水,碰著頭商議:奇怪,說的這阿西真熟!覺得真熟悉啊!到底是哪兒幹活的?
阿星、小夥計和阿東一起離礦而去。
路上,小夥計就怒了:馬勒戈壁!你蹭我們隊伍!你蹭我們隊伍也就算了!你藏金子、藏水,都沒報備!幸虧這次的彩鞭護衛也沒發現。若搜出來,當我們隊伍故意瞞報,如何是好?!
阿星也不得不怒啊:奶奶……老天在上,她是姑娘家,她不愛說粗話。她隻好把白龍寨豐富的家教濃縮一下、意思意思的在心口滾一遍算數……個先人板板的!說好的引進礦裏,引見親戚,學習礦石研磨術呢?搞半天這一趟拖著她是幹什麼來的?
小夥計怒,不敢說出來,隻怕空中有耳。讓市主知道他們隊伍裏有人私藏金子,豈不麻煩!這口氣隻好憋在胸中,隻對阿東怒目。
阿星之怒,就敢吼出來了:“你不是有親戚在礦上嗎?你親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