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雁初略有猶豫,她又起身拿著自己的衣衫,疊成四四方方,給他鋪在了櫃子上,用手按了按,道:“這樣就不會硌著了。”說罷,她自己拉著被子躺回了床上,隻是還用一雙柔柔的眼睛望著唐雁初。
唐雁初看了看她疊好的衣衫,慢慢傾著上身,側著臉伏在了上麵。嶽如箏的眸子裏映著滿足的神色。
“睡吧,小唐。”她輕聲地說了一句。
可是她自己也沒有立即閉上眼睛,兩個人互相望著,誰都沒有說話。過了很久,嶽如箏才抵不住一夜未睡的困倦,慢慢進入了睡夢中。唐雁初一直望著她睡著的樣子,壓在他臉頰下的衣衫中,隱隱透出清淡的香,時遠時近,虛無縹緲。
嶽如箏醒來的時候,床前陽光微醺。唐雁初閉著眼睛睡在那兒,肩膀微微起伏,她悄悄地伸出手,在距離他臉頰很近的地方,沿著他的輪廓畫了一道弧線。可就是這一點小小的動靜,便驚醒了他。嶽如箏看著他忽然睜開了雙眸,又驚又羞,不禁緋紅了臉,急忙將手縮了回去。
唐雁初看看她,用肩膀一撐櫃子,坐了起來。他的臉頰上還留著一些被壓著的痕跡,嶽如箏抿嘴笑了笑,道:“小唐,你剛才睡著了嗎?”
他側過臉,抬起雙腿擱在椅子上,道:“就一會兒。可能是昨天睡得不好……。”他頓了頓,又道,“你還頭疼嗎?”
嶽如箏道:“比剛才好多了。”說話間,她注意到唐雁初身上那件淺灰色短襦的衣袖似有勾破,便拉了過去,見接近袖口的地方果然有幾處壞了,嶽如箏便道:“小唐,這衣袖破了,你怎麼還穿?”
唐雁初低頭看了看,淡淡道:“采藥時候經常被樹枝掛住,很容易勾破的。”
嶽如箏的心一酸,小聲道:“你有針線嗎?我給你補一下。”
唐雁初道:“別補了,反正也沒用。”
嶽如箏輕歎了一口氣,握著他的衣袖發怔。唐雁初見狀,便抬腳拉開櫃子下麵的抽屜,取出一個針線包擱在床沿。
嶽如箏拿過針線包,道:“我從來沒發現這屋子裏就有針線。”
“你沒來的時候,這房間本來就是我住的。”唐雁初道。
嶽如箏呆了呆,道:“那你現在住的那間呢?”
唐雁初蹙眉道:“師傅未過世時候住的。後來就一直空著了。”
嶽如箏想了想,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後來怎麼會到了這裏,還有了個師傅?”
唐雁初沉默了一下,低聲道:“我可以不說嗎?”
嶽如箏見他眼眸黯然,不知他是否還有什麼傷懷之事未曾說出,便點了點頭。她見針線包裏的線已經所剩不多,便道:“是你那位大姐留在這裏的?”
“我自己的。”他揚著眉道,“你覺得我不會用針線嗎?”
嶽如箏稍稍有點吃驚,不過想到他好像會很多事情,便也就笑了笑,道:“那我會不會是班門弄斧了呢?”
他淡淡地笑著,坐到床沿上,側身將袖子垂在她手邊,道:“那要看你縫補的結果才能知道。”
嶽如箏嘟著嘴,故意轉過身子,側對著他穿針引線,仔仔細細地縫補著那袖子。唐雁初看著她的側影,她手指纖細,手臂一起一落,略略側著臉,很是專注。
“好了,要檢查一下嗎?”她回過頭,眼裏有狡黠的光。
唐雁初微笑著道:“給我看吧。”
嶽如箏放下針線,捏著那衣袖藏在手心,道:“如果不比你縫的差,你說怎麼辦?”
他抬起頭望著她神采奕奕的臉,道:“那以後你的衣服要是壞了,我就幫你縫。”
嶽如箏忽覺臉上一熱,啐道:“你都比我手藝差了,幹什麼還要你來給我縫!”說著,便把衣袖展開,托在手中給他看。
唐雁初彎下腰,細細地看著,過了一會兒,才展顏道:“果然比我縫的好。”
嶽如箏得意地道:“怎麼樣,小唐,我終於有一樣事情是超過你了。”
“其實你有很多事情都超過我的。”他認真地道,“有時候我做一件事的時間,你可以做兩件三件……。”
嶽如箏眼神黯了一下,道:“小唐,你好端端地為什麼又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