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側著身子,睨了一下,旋即又定定地望著地麵。

靜默片刻,連珺初慢慢地道:“現在還不能馬上送你走,因為會損傷心脈。但我會安排人去傳信……。”他頓了頓,見嶽如箏好像並沒有在意他現在說的話,還始終捏著他的袖口,不禁含了薄怒地瞥著她,“把手收回去。”

嶽如箏驚了一下,連珺初接著道:“你別不當一回事,之後要有內力高深之人為你療傷才可以……。”

嶽如箏抿著唇不吭聲。

“江疏影有了定顏神珠,內力應該也不弱了吧?”他平靜中帶著冷意地道。

嶽如箏震了震,深深呼吸了一下,望著他道:“沒有了。”

“什麼?”連珺初不明白她說的意思,挑眉問道。

“我說,定顏神珠,沒有了。”嶽如箏很緩慢又很沉重地說出了這句話之後,感覺自己好像要虛脫了似的。

“沒有了?!”剛才還冷靜的連珺初寒白了臉,霍然轉身正對著她,“不是交給你帶走了嗎?怎麼可能沒有了?”

嶽如箏望著他那幽黑的眼睛,又是一陣心寒,一直伸在外麵的右手更覺冷得刺骨,卻還不舍得收回。

連珺初見她眉目間痛楚與慌亂交織錯雜,悶悶地別過臉,坐在床前,克製了一下,才道:“說吧,什麼時候丟了?”

嶽如箏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怔怔地望著屋頂,聲音壓抑道:“不是丟了。那時候,帶走神珠後,就被墨離奪走了。”她說到這裏,才側臉看了看他,見他眼裏含著驚愕,又繼續道,“本來就是因為要應對他,才會要想方設法取回神珠……。”

她說到這裏,心中異常沉重,一時之間思緒紛紛,不由停了下來。

連珺初怔怔地坐在床前,呼吸著冰冷的空氣,茫然地望著前方,許久之後,才帶著一絲涼意地笑了笑,“嶽如箏,你究竟有多少事瞞著我?”

連珺秋回來的時候,狹小的屋內,兩個人都沉默無語。

連珺初站在木窗前,不知在想著什麼。嶽如箏背轉了身子,朝著裏側躺著,呼吸急促。聽到開門聲,嶽如箏吃力地回過頭,一見連珺秋,滿目驚訝之色。

連珺秋隻是匆匆看了她一眼,便將連珺初拉了出去。

“珺初,你臉色很差,是不是腿上還疼?”小屋外,連珺秋放低了聲音,喟然道。

“不是。”連珺初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勉強應了一聲,回答得有些無力。

連珺秋擔憂地道:“我剛才出去時,發現極樂穀的人還未遠離。我在想,嶽如箏是不是遭遇了他們,才受了內傷?”

“極樂穀?”連珺初一震,蹙眉道,“若是這樣,恐怕也隻有墨離才能將她重創至此……。”他凝神片刻,眼中隱隱帶著怒意,“我本來以為他不會追擊過來。看來他真是不顧一切要與七星島為敵!”

連珺秋聽他說出此話,不禁怔了怔,澀然一笑:“珺初,七星島這幾年好像都很平靜,你……。”

“你覺得是我要挑起事端?”連珺初愕然。

“我隻是不希望你卷入那些紛爭。”連珺秋輕籲了一口氣,“我已經嚐夠了勾心鬥角、血雨腥風,那樣的生活實在很累。”

連珺初抬頭望向遠處,天空呈現出灰藍的顏色,與茫茫平野漸漸融合,整個天地似乎陷入混沌的境界。

“我不會累的。”盡管雙膝上還隱隱作痛,他還是盡力挺直了腰身,眼眸中含著清冷的光。

連珺秋麵對著眼前的弟弟,心裏有許多話,卻難以開口。他淡漠幽靜,雖然長袍破損,臉色蒼白,卻由內散發出一種凜然不可壓倒的韌勁。她轉過身,想要推門進屋之際,又停下動作,低聲問了一句:“你這次重新遇到了她……還會繼續嗎?”

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並未回頭,連珺初也沒有立即回答。就在她準備舉步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他冷寂的聲音:“不會了。”

連珺秋一震,回身看著他。他略低著頭,眼眸掩於陰影中,緊緊地抿住了唇,似是再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回到屋中後,連珺秋給嶽如箏端來了熬製的草藥。

“喝了這,應該能暫時好受一些。”連珺秋扶起嶽如箏,讓她倚在床頭,見她隻穿著抹胸,便急忙拿起衣服給她披上。

嶽如箏默默地飲盡藥湯,連珺秋這時才注意到木幾上的那串瓔珞。她微微蹙起眉頭,抬頭望著嶽如箏道:“這瓔珞……。”

嶽如箏這才發現自己的飾物被取了下來,原本虛弱的她竟不顧一切地撐著身子,奮力抓過瓔珞,緊緊攥在手中,背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