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影不禁問道:“你說的那位故友,到底是何人?”

林碧芝遲疑片刻,道:“江夫人,家師與這位故友之間純粹是因切磋武藝而認識,故此在江湖中甚少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交情。不過他的這位朋友現已故去,想來家師也不會怪罪我將此事說給你聽……。”

江疏影聽到這裏,心裏隱隱有一層擔憂之意,“你是說?”

林碧芝神色肅穆道:“我剛才說的這人,正是七星島的連海潮。”

江疏影雖然已在心底閃現過這個想法,但聽到她親口說出,還是大感意外,“照這樣說來,這瓔珞本來就應該在七星島了?!”

林碧芝頷首道:“所以我方才問你徒弟是從哪裏得到了這串瓔珞……。”她頓了頓,又道,“江夫人,我聽你說過與七星島的一些恩怨,可是這位嶽姑娘莫非是與連家有什麼親密關係?否則這屬於連海潮的寶物,又怎會戴在她的身上?”

江疏影本來肌膚雪白,聽了這話,臉色變得難堪之極。她心中又是驚訝又是惱恨,一時之間也不知應該如何解釋這事。

就在此時,遙遙望見於賀之與藍柏臣緩步而來,她急忙鎮定心神,向兩人點了點頭,道:“師兄,柏臣兄。”

於賀之與藍柏臣本來正在小聲交談,見有客到來,便加快腳步來到跟前。江疏影為他們互相引見之後,便站在一邊沉默不語,於賀之細細看了她一眼,道:“師妹,既然林道長已經前來為如箏療傷,你怎麼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江疏影抬頭看著他,眉宇間滿是無奈與苦澀,隻長歎一聲,根本就不想再說此事。

等到將林碧芝送到廂房休息之後,藍柏臣也向江疏影道別,說是見神霄宮弟子已到,料想嶽如箏應該不會有大礙,而他也已離開衡山有一段時間,想要先行告別。

於賀之卻在一旁道:“柏臣雖然這樣說,其實還是放心不下家中的千金小姐。”

藍柏臣素來嚴肅的臉上微露尷尬,歎道:“小女頑劣,少了我的管教,隻怕會惹出事端。”

江疏影見他執意要走,也不便強留,當下安排人手為藍柏臣準備送行。

於賀之在一旁道:“剛才去城中見了邵颺,聽他的意思,好像是不打算回到這裏。我看他心情低落,便答應讓他隨著柏臣去一趟衡山。”

“什麼?去衡山?”江疏影一驚。

藍柏臣道:“放心,我不會將你這個徒弟搶走,隻是帶他去排遣一下心中煩悶。”

江疏影長歎一聲,道:“邵颺是我大師兄的遺腹子,照理說日後這印溪小築也該由他來繼承。可惜如箏使他心灰意冷……。”

於賀之淡淡一笑:“師妹不必太擔心。你可知柏臣兄的千金年方十八,據說也出落得十分標致,說不定邵颺此去……。”

藍柏臣急忙擺手道:“賀之說笑了!我那女兒成天瘋瘋癲癲,若是能太平一些就好了。”

江疏影聽到此,方才放心了一些。

等這些事情都打理完畢,藍柏臣亦回屋收拾行李之後,她見於賀之似是十分關心她的樣子,便屏退了仆人,輕聲道:“師兄,有一件事,我很是困惑。”

於賀之微微一怔,“我剛才就看你不太對勁,難道是如箏的傷勢……。”

“並不是她的傷勢有變,而是關於她的來曆。”江疏影心緒沉重,坐在窗前,將林碧芝說的話轉述給了於賀之。

於賀之的臉色也漸漸凝重,他低眉沉思道:“師妹,我知道你因為大師兄的事情,向來對七星島懷有怨恨。那連海潮既然曾經與外室生下連珺初,會不會還與其他女人有瓜葛……萬一如箏也是他的女兒,你打算怎樣處理?”

江疏影怔怔地望著窗外如畫景致,聲音喑啞,“這正是我最最不願想到的結果……先前她與連海潮的兒子交往過於密切,但那時為了取回神珠,我也就隱忍罷了。如今她自己又與連家牽扯上關係……

“我看這事千萬不能讓她知曉。”於賀之站到她身側,低聲道,“第一她身體還未恢複,不要讓此事攪亂了她的心緒。第二,神珠已回到我們手裏,倘若日後她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偏向於七星島,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

江疏影按照他所說的細細考慮,又道:“師兄,方才林道長說了,那個打傷如箏的人必定也練過神霄宮的鈞雷心法。當年我趕到之時,大師兄已經自盡身亡,我們找遍他的住處都不見神珠與心法抄本,你說這心法是不是現在還在七星島上?但連海潮已死,他們連家又會有誰能有這樣的內力?”

於賀之一笑道:“那心法既然已經被連海潮奪走,你怎知他不會私自傳授給別人?而且七星島素來與外界關係疏遠,我們對他們又有幾分了解?師妹,你常年幽居在這印溪小築,對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如箏在這方麵上與你倒是相似,常常認人不清,好壞不分。”

江疏影挑起黛眉,直視於他,道:“你是說她對於連珺初的感情?”

於賀之見四下無人,便湊近她身邊,道:“那個小子並不像看上去那麼文質彬彬,你可知道,連海潮或許就是因他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