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這樣!從始至終我都一直沒能力承擔起什麼,我隻會逃隻會逃!嶽如箏你為什麼還要對這樣沒用的人念念不忘?!”連珺初猛地掙開她的雙手,緊緊地倚著牆角。

“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嶽如箏頹然癱坐在地。

“不要再說什麼以前了。”他將臉埋在雙膝間,聲音喑啞。

“就算與以前不一樣,也是我讓你變了,不是嗎?”嶽如箏往前挪了一下,靠近了他。

他別過臉,像是要抗拒她的接近。

“與你沒有關係,我本來就是連海潮的兒子。或許,沒有遇到你,我最終也會離開這裏,最終也會坐上島主的位置,過著血雨腥風的江湖生活……那些采藥的日子,隻是一段過去,一場夢,都忘了吧……。”

“那我以前認識的小唐呢?”她哀傷地望著他依舊幽黑的眼眸。

“沒有了。”他緩緩地搖頭,眼裏不見感情,“唐雁初不可能在江湖存活下去的。”

“可是,我想他……我想跟他一起去深山采藥,我想跟他一起去寒潭捕魚,我想跟他一起打水,一起做飯,一起吃點心!”嶽如箏淚流滿麵,聲音發抖,“他答應過我的,以後會幫我縫衣服,他還什麼都沒做!他怎麼可以不見了?他怎麼可以消失了?我應該怎麼辦?是我殺了他,是我毀了他,我卻還一個人留在這世上幹什麼呢?”

連珺初怔怔地看著她。起先還一直冷靜溫和的她,忽然之間便控製不住眼淚的侵襲,樣子很是狼狽。

“我說了,跟你沒有關係!”連珺初深深地低下頭,壓抑住聲音。

“我覺得有關係!”嶽如箏固執地喊著。

“就算有關係,那又能怎麼樣?!”連珺初同樣固執地盯著她,“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你為什麼還一定要說什麼回到過去?!沒有了就是沒有了!就像我的手一樣,永遠都找不回來了你明白嗎?!”

“你真的一點都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了嗎?”嶽如箏直愣愣地望著他,嘴唇輕微地顫抖著。

連珺初用力地呼吸著,許久才執拗地道:“沒有必要了。”

一直以來,嶽如箏賴以支撐自己的希望似乎從這一句話開始,便轟然倒塌。

她如同泥塑一般呆坐在黑暗裏,連珺初什麼時候走的,她都不曾發覺到。直到木門被大風吹得撞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又反彈了回去,才將她從恍惚中驚醒。

眼前是空空蕩蕩的,連珺初已經不在。

嶽如箏震了震,忽然像瘋了一樣跳起來,一把拉開木門,衝到院子裏。她慌亂地張望,一眼就望到連珺初已走到那片桃林之間,於是她風一樣地飛奔過去,追到他身後,死死揪住他的衣衫不放。

連珺初掙著側過身來,咬牙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不準你走!”嶽如箏哭著一把抱住他的腰,伏在他肩側。

“這樣有用嗎?!嶽如箏!”連珺初的氣息有些不穩,他忽然發狠似的用肩膀去撞她,想將她迫退。可嶽如箏卻始終不肯放手,哪怕被他衣衫下的利刺撞到,也似乎沒了痛感。

連珺初掙紮了幾下,自己都有些跌跌撞撞了,他頹唐地深埋著頭,劇烈地喘息著。

嶽如箏伏在他身上,嗚咽道:“為什麼你總是要走?是不是因為以前總是我離開你,現在你就是要讓我難過,讓我永遠一個人?!”

連珺初低著頭不出聲。

“這次你走了,我是再也找不回你了,是嗎?”她自顧自地哭著道,“你是不是沒法相信我,過去的那些快樂你都忘記了嗎?”

“記得又怎樣?忘記又怎樣?”連珺初始終都沒有抬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嶽如箏卻覺得他的身體在微微地發抖。他似是用力地呼吸著,繼續狠心說著,“我隻是一直記得,每次跟我在一起,你都會哭!嶽如箏,放手吧……我沒有辦法照顧好你,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我從來都不需要別人照顧!你是不是又聽別人說了什麼?!你為什麼總是要把別人的話放在心上?!”嶽如箏攥著他的衣衫,發狠將他使勁拽回身,望著他嘶聲道。

他紅了眼睛,突然爆發出絕望的大喊:“我不想再眼睜睜地看著你因為我而受傷了!這跟別人的閑言碎語沒有關係,是我自己不想!你明白嗎?!明白嗎?!”

嶽如箏被他的怒吼震住,一時間竟怔立在原地。連珺初用力一掙,想要借勢離去,可就在這一瞬間,嶽如箏猛然間如夢初醒,歇斯底裏地踢了他一腳,隨後死死地抱著他的雙肩,顫抖著喊道:“你不會走的!你不會走的!”

“放手!”連珺初失去了冷靜,奮力一衝,但他沒有想到嶽如箏的雙手緊緊扣著他臂上的武器,他這一用力,那兩支利劍竟倏然刺出,在袖口斜斜泛著寒光。

嶽如箏看到那雙短劍,雙手竟不由自主地沿著連珺初的肩頭就要往下滑去。連珺初眼看她已經狀如癡狂,慌忙中又不及收回雙劍,隻得奮力想要掙脫她。